《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29、029

　　与马林巴相亲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卫尔乐什么都没说，卫妈妈也不好问，只好暗自叹着气；樊婀玲的心全被那杯浪漫的咖啡占据了，一心幻想再来一次浪漫的邂逅，至于是不是那个男孩子就无所谓了，只要再感受到一次浪漫就好。
　　蔡老太太与马妈妈也未联系，一个还不明就里，一个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就这么僵持着，寄希望于时间慢慢断了联系，彼此也就不尴尬了。但是蔡老太太出于关心晚辈的目的，还是找机会问了蔡恩络。
　　但是蔡恩络的语气很难听，一点都不想提：“奶奶，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蔡妈妈在一旁埋怨她：“怎么说话呢！才过去几天呐？奶奶问问你怎么了，她是关心你。”她看着蔡老太太：“妈，你看，一提这个事儿，她就这副破态度。我们还不是为了她们几个好！”
　　蔡恩络赶紧做了手势：“打住！我再说一遍，以后这种相亲的事，不要再打我的主意！我蔡恩络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我再也不要去做什么小丑了。”
　　蔡老太太小心的问道：“什么小丑？”
　　“奶奶，以后不要再安排这么丢人的相亲了。哪有一家三姐妹同时去相看一个人的？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呀！先不管能不能互相看上，那也不能让人一下子就知道咱家的底细啊！”
　　蔡老太太颇感委屈：“我也保密了呀，就没说你们三个人是一家子——你们仨都没看上人家？”
　　“那肯定了！卫尔乐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她能去就已经很给大家面子了。樊婀玲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花痴样儿，跟个傻大姐似的。”
　　蔡妈妈仰着脸睨着女儿：“那你呢？你是什么？”
　　蔡恩络斜了妈妈一眼：“我？他的三言两语，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就跟我在讲台上看台下的学生是一样的，他们的小动作都在我的眼底下，我不说就是了。”
　　蔡妈妈撇嘴道：“哟，把自己说得这么厉害！那欧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退了就退了？你对他有多了解？你可真是不把你爸妈的脸当脸看。”
　　蔡恩络嚷起来：“干嘛呀干嘛呀，那欧博是我自己选的吗？还不是你整天在我耳边唠唠叨叨，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能怎么办！”
　　蔡妈妈嚷道：“你现在是和我翻旧账吗？是怪我喽？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跟我耍橫了是吧？那时候成天耷拉着脸，不声不响的就给我退婚了，现在长本事有能耐了？在爷爷奶奶面前跟我犟嘴。你好意思的吗？”
　　蔡恩络不言语了，闷着头生气，嚯的站起身躲进了小房间。蔡老太太劝解蔡妈妈：“那都过去了，翻旧账干什么。”
　　蔡妈妈的脸又偏向了蔡老太太：“我心里好受啊？她和欧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我要不是为了让她宽心，我能憋住不问吗？”
　　蔡恩络在小房间里噘着嘴赌气，一张娃娃脸更显得稚气了许多。蔡妈妈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无非就是向自己的婆婆抱怨女儿大了不由娘，什么都是自己拿主意，可是到最后呢？“什么都没捞着！”她的两只手相互一拍，拍出了自己心中的无奈。
　　蔡老太太既爱怜大的，又疼惜小的，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蔡老先生是有眼力价儿的，从来不掺和女人们的圈子，即使是自己的儿女们，只要女人们围坐在一起，自己便打着哈哈找了借口闪到一边去。这会儿他正在阳台上照料自己的花草鱼虫。鱼缸里的鱼优哉游哉，另一个缸里的乌龟岿然不动。蔡老先生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自动屏蔽掉房间里传来的控诉。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要是她自己能找着，何苦耗到现在。”蔡妈妈变了一张幽怨的脸，无可奈何的看着蔡老太太：“在学校找？不还是女老师为多嘛。一一也不太愿意找同行，她以前说大家的兴趣爱好太相似，生活没什么意思。哪来那么多有意思！不就是搭伴这么过呗。”
　　蔡老太太劝她：“孩子嘛，经历的事儿少，太过理想化了。她也大了，你就少挂点儿心。”话说出口，蔡老太太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都不漂亮，还有一点和稀泥的感觉。
　　“妈，那可是我亲生的孩子啊，哪能少挂点儿心！就拿欧博那件事儿，那就是一本糊涂账。”
　　话还没说利索，小房间的打开了，蔡恩络风风火火的冲出来，谁也不看，只是没好气的说：“行了，还有完没完啊！”一个白眼儿送过来：“就知道叨叨些没有用的！”大门一开，径直离开了。蔡老太太看的真切，蔡恩络本来是要摔门而去的，可能是感到了不妥，又将力气省了大半，那门又在半路停了力道，没关上。
　　蔡妈妈觉得难堪，借故去关门，冲着楼梯口喊道：“就知道冲你妈厉害！”一抬头，正对上缓缓上楼的傅妈妈，一张堆笑的脸，一声柔软的问好，但蔡妈妈不加理会，心里想着：你谁啊？我认识你吗？“嘭”的一声响，大门关上了，给傅妈妈留下了一张不明就里的脸。
　　傅妈妈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喃喃道：“哎哟，真是粗鲁。”
　　傅路特只在周末才回家，平时都住在学校里。上午给大学生上课，下课要帮导师带研究生做实验，一个星期之中还要安排三个晚上加加课，和研究生们联络一下感情，稳定他们在学习生活上的情绪。考研，已经不只是一个学历层面的提升，对于很多学子来说，考上研究生意味着圆自己的梦想，补昔时的缺憾。
　　回到家的傅路特也不是一直闲着的，她有自己的安排。比如常规的工作，写资料、查材料、备备课；或者是自己的爱好，这段时间迷上了瑜伽，只要有空闲就对着书和视频研究瑜伽技巧。傅妈妈因为一直都是自己在家的时间居多，总感觉嘴巴没有得到很好的释放，那么谁在家谁就要听听她的“倾诉”。蔡妈妈板着脸在楼梯口大声嚷嚷的粗鲁行为一定不可放过。
　　“囡囡啊，以后经过三楼的时候，特别是301的门口，一定要躲着走。你不常回来，你不知道的，这些人的素质真是很差劲的，明明可以轻声细语的讲话，却偏偏要大着嗓门乱喊。你跟她笑脸相迎，人家倒好，板起一张大脸，好像是我们欠了她们的钱。”
　　傅路特心里发笑：“哎哟，妈妈，你是不是多心了呀？我们素不相识，人家怎么会对着我们笑或是对着我们哭啊！”
　　傅爸爸在听到妻子说这事的时候，也是相似的话。说是各地的习俗不一样，不要总是以对待家乡人的眼光来看人。
　　傅妈妈不乐意了：“和你爸爸说的一个样。你们哦，就是一门心思扎在书本里，根本就不抬头看看这社会上的人情世故，你这样的年轻人可是会吃亏的。”
　　傅路特突然奇怪的问：“不对哦，妈妈，你不是说301那家有一个报社的女孩子吗？你不是说对她的印象不错吗？”
　　傅妈妈凑到女儿的身边道：“她家不只一个女孩子哦。还有一个娃娃脸，长得可真精致，就是胖了些，和她妈妈一个样哦，似乎脾气不太好。那天就是现在楼下看到气鼓鼓的她，接着又在三楼看到她的妈妈在楼道里乱喊。哎呦，真是晦气。”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母女？你怎么知道她们家不只一个女孩子？你常常去他们家吗？”
　　“两个人相像的嘛。哎哟，哪有那么巧的事，一个生着气走，一个在楼道里大呼小叫，还不是一家人吵了架。我是常常去301的，都是和老太太老先生聊聊天，对于他们家的情况有一点点了解的。”
　　“妈妈，你干嘛非要盯住301不放？那里有什么吸引你的吗？”
　　“哎哟，我的囡囡啊！女人嘛，一旦有了共同语言，那可什么都事半功倍了。我们是外来人，又是来自南方的，得和邻里之间搞好关系的，要不然出了事都不知道找谁帮忙。你和你爸爸都忙着工作，家里的事自然要由我来打理。哎哟，你不知道的，妈妈经过这半年的打探，就是这301适合我们家，说到底，妈妈可都是为了你哦。”
　　傅妈妈笑着去厨房做饭，探出头问女儿想吃什么。傅路特回了两个字随便。傅妈妈道：“哎哟，什么叫随便呀？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随便是个什么意思哦？”
　　傅路特俏皮的歪了歪头，想了想妈妈刚才的话，却没想明白，又努了努嘴，下意识的回道：“妈妈，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就包汤圆吧。”也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话，只听得她在厨房里回道：“不麻烦不麻烦，费点时间而已嘛。”
　　有人觉得费点时间不麻烦，有人觉得不想再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