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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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路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拿起手机给外国友人发语音：“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回音很快传过来：“没有问题了，只等新年的第一道阳光。谢谢你给我提供的所有建议，它们给了我新的思路。”“客气了。想法不在多，能够打动对方的心就好。”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外国友人将在第一缕阳光出现之时向女朋友求婚。
　　元旦假期的第一天，樊婀玲给蔡恩络回了大礼。之前和康奈约好了元旦要见一面的，她对双方都没有明说，与康奈说见面有话要说，对蔡恩络谎称姐妹聚会。智商突然下线的蔡恩络竟然问都不问就同意了，也难怪，蔡妈妈动不动就发脾气，怪蔡恩络要气死自己，还说准备了几个不错的男孩子，要利用元旦假期见一见，慌得蔡恩络赶紧往外跑。
　　两人相见，皆是一脸的惊恐，又同时转为相视而笑。没有什么“原来是你啊”的开场白，两人都很自然的坐下来，似是应该如此的样子，不意外但惊喜。
　　蔡恩络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常常来少年宫门口的咖啡店吧？那么你有过免费送别人咖啡的习惯吗？”康奈说自己是常常来咖啡店的，但没有送过任何人咖啡：“你不知道吗？咖啡店有限时活动，好像是不定期不定时的，谁碰到了谁就幸运呗。我哪里会有那么强的经济能力！送咖啡？或许是有一两次我转送给其他人的吧，因为我不太喝咖啡的。”
　　接下去的话，蔡恩络就没有在认真听了，暗笑原来是自己和樊婀玲都搞错了，真是一个无聊的等待，白白浪费了心动的感觉。康奈对于蔡恩络的笑不明就里，奇怪的问她笑什么，蔡恩络回神笑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人有时候真是无趣，那么漫长的期盼和憧憬到头来可能是一无所获。
　　但是对于新年的期望还是在人的心里萌芽生长了。紧接着又是春节的来临。
　　蔡老太太暗自祈祷，今年可不要像去年那样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令人不快的事。日子如旧，蔡泰宝和妈妈的相处一如既往的客气，实情或许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是大家依然保持缄默，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吧！蔡泰宝或许是故意的，他不想去探个究竟，因为他不想让妈妈伤心。
　　毕雅诺的春节过得依然无奈，只有和妈妈的年夜饭。姥姥家的关系不太缓和，妈妈不让去；爸爸那边更是不能趁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前行，只能窝在家里度假期。蔡妈妈介绍了几个不错的男孩子，以一天两个的速度去见面，已经见了六个，不知道假期的最后一天还要不要见下去。以前都是自己单枪匹马去应付，这次不同了，连毕妈妈也要出面，并且占了绝对的上风，自作主张的将自家女儿的情形透露给对方，再苦苦紧逼对方的立即表态，连不确定的研究生考试结果都斩钉截铁的告诉了对方，慌得毕雅诺做小动作制止妈妈的话，臊得脸通红。
　　蔡家的三姐妹倒是比去年好太多。首先是樊婀玲，她满脸绯红的告诉长辈们，自己和巫缂已经正式确认了恋爱关系，这让家中所有的亲戚都感到高兴，大家这才恍然，今年的年货大多都是巫缂送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珍馐美味。蔡老太太笑问何时带孙女婿回来看看，樊婀玲红着脸说再过段时间，樊妈妈替女儿发言：“时间还不长，给孩子一点私人空间。”
　　蔡妈妈看着得意忘形的樊妈妈，心里的火蹭蹭往外冒，拿眼瞥着蔡恩络，舔着嘴唇仿佛要吃了她一般，又当众扔了狠话：“看着了吧！你小玲妹妹说有也有了，乐乐妹妹都一年了，就差你这大姐了。赶紧给我去相亲，人家毕雅诺赶场似的一个接着一个。你别给我闲着！”
　　最后的六个字是吼出来的，瞬间鸦雀无声。樊婀玲和卫尔乐互相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正当大家以为蔡恩络会反击自己的妈时，却听到蔡恩络慢条斯理的回答：“急什么呀！好饭不怕晚，没听过这话吗？”
　　蔡恩络自己也奇怪，今天竟然没有气到爆炸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她心里存有的幻想吗？
　　春节假期很快就过去了，上班的去上班，放假的继续放假。远在千里之外的傅路特在走遍了自家亲戚之后，拎着大包小裹将自己送到了劳歌的家里。原想着家里会热热闹闹的，没想到却只有劳歌一个人。
　　傅路特奇怪的东张西望：“怎么就你一个人？”
　　劳歌笑了一下：“爸爸和奶奶去姑姑家了，两个孩子跟着他爸爸去奶奶家了。”
　　“那你呢？你怎么没有跟着去？是不是因为我要来？你可以告诉我的。你看，是我把你的计划打乱了。”
　　“不是的。姑姑家来了亲戚，爸爸和奶奶去作陪，我去了也没有话说。婆家那边太远了，他们父子三个去就行了，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不需要妈妈在一旁照顾。”
　　劳歌的婆家是出了省的，据说是很远。她的丈夫是外省人。所以当初两人结合的时候，劳歌的爸爸妈妈都是极力反对的。毫不知根知底的外省男人，怎么会在短时间认可他呢？可是，劳歌非嫁不可，她说她了解这个人。
　　“你看，还多亏了你来，要不然就真的是我一个人。”
　　两个人坐在客厅喝茶，劳歌问傅路特什么时候回去。傅路特将眼神从电视节目移到劳歌的脸上：“还有半个月呢。学校开学晚，不着急回去。特别是妈妈，还意犹未尽呢。”
　　劳歌点点头：“那就多待一阵子吧。”
　　两个人又去看电视节目，还是劳歌主动发问：“对了，你和谭坛联系上了吗？”
　　傅路特摇头，眼睛不离电视：“没有啊。你和我妈妈一样啰嗦。”说着，她笑了起来：“急什么呀？”
　　“当然急啊，阿姨可是很着急的，和我说了好多次，还让我劝劝你呢。可是，我拿什么劝呢？你的学历比我高，走的地方比我多，我就是井底之蛙，围着老公孩子转的女人，怎么劝你呢？”
　　“用你的婚姻经验劝我呀！让我心生羡慕，产生恨嫁的情绪，立即去找那个谭坛谈谈，哈哈。蛮有意思的。”傅路特大笑起来，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劳歌却不笑，皱眉道：“我的婚姻有什么经验之谈？”
　　“嗯？怎么了？”从一进门，傅路特就感觉出了劳歌的落寞情绪，怕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但是没有问。两人是数十年的好友了，以前都是住在一起的，彼此之间的情谊不需要遮遮掩掩。一个要说的话自然就说了，不需要另一个千方百计的去打听。
　　终于，劳歌叹气道：“和我老公吵架了。是一直存在的问题，我都是小心翼翼的不要去触及敏感的词汇，保存他的自尊心，可是亲戚间总有人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说了不计脸面的话，惹恼了他，当下就不欢而散。所以，本来计划好的要一起去婆家，我就只能抽身而退了。幸好爸爸和奶奶没有过问，要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路特明白劳歌说的意思。她老公是外省人，结婚之后一直住在劳歌的家里，衣食住行均要经过劳家的锅碗瓢盆，虽然两个儿子跟他姓，虽然他也挣工资，但是久而久之，身份在潜移默化之中发生了些许变化，成了他人眼中的“赘婿”。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已由“半个儿”成为了“整个儿”，劳歌家的所有人都可以使唤他。他也知道，婚后的生活，分明是岳父的房子、岳父的退休金在养着他们一家四口。
　　“只要你们两个好就行了，不要管别人的嘴巴。有些人总是见不得别人好，偏要无事生非。你过好自己就可以了。”傅路特还是不放心：“你婆家那边问起来，会不会造成一些误会啊？”
　　“这倒不必担心。他会帮我圆场的，还有两个孩子嘛，他们也会转移老人注意力的。不必担心。”
　　午饭是劳歌亲自下厨准备的，满满当当的像是正式晚宴。傅路特惊呼如此破费，简直就不是将自己当做自家人。劳歌笑说半年才能见一次，无论如何也要破费一番。劳歌的筷子所到之处最后都落在了傅路特的盘子里，一个劲儿的让着傅路特多吃一些：“你是吃不胖的，多吃！”
　　傅路特笑说：“过年期间的宴席已经将我变成了填鸭，都已经到这了呢。”她的手在脖颈间比划，逗得劳歌也大笑起来。
　　笑过了，劳歌一本正经的劝道：“璐璐，你应该考虑自己的婚姻了，难道要一直一个人吗？大家都会担心的。”
　　傅路特收起了笑脸：“担心？大家？哪里会有哦？只不过是世俗的眼光在逼迫自己罢了。对了，夏天之后我就要去美国了，那边的博士后已经申请下来了，会在美国待一年。”她知道劳歌要问什么，自问自答：“但我没有和爸爸妈妈说。你知道我的情况，就拿这次过生日来说，明明也是我的生日，可是妈妈的准备都是为了姐姐，我在现场如坐针毡，真像一个局外人。”
　　劳歌如鲠在喉，嗫嚅着却无话可说，只好怜悯的看着傅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