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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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加班的人不多，几个小姐姐忙了一会，就聚在茶水间聊天，商量着下班后的乐子，正嘻嘻哈哈的，一个姑娘眼尖瞧着他们的工作狂郑总走路带风的进来，脚上穿着家里的软拖，还没穿袜子。
这平日肯定得厚着脸皮调侃几句，但姑娘瞧见这大哥的脸色不对，三伏天的脸上还挂着青青的冰霜，瞬间连笑意都不敢有，捅捅旁边的小姐妹，连忙散了。
公司一直有传言，郑总一般不生气，但要是“二般”起来，连他们的大老板都照怼不误。
就这大老板还十分放心的把自己的小公子托给他。
冯途跟在郑晞身后进来的，旁人不敢惹前面的爷，自然要抓着后面的小弟不放。
奈何小弟的脾气也不太好，冯途赶苍蝇似的把他们挥走：“别问别问，跟你们没关系！”
是没关系，今天这波火完全是家里那个混蛋撺出来的。
郑晞真的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他回到办公室，两只长腿交叠放在办公桌上，身体在转椅上不停画弧，脑袋磕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七年，七年了吧······涂游又是在哪里进修的脸皮······
以前他不想确立关系，好歹是能看出纠葛和痛苦的，现在呢，完完全全不要脸了，能把不想负责任这种话说得如此清丽脱俗，理直气壮。
一天坏心情，从涂游开始。
门被敲了两下，接着没等郑晞出声，郑晞大老板的小公子——目前兼任郑晞助理——沈煜林正拿着外卖咖啡和可颂面包走进来，胳肢窝里还夹着文件。
现在是知道敲门了，得等人应声还没学会。
“你昨晚走怎么也不说一声？”沈小公子把东西放下，“手机也打不通。”
郑晞把脚放下，往桌面挪了一点：“正好给你的夜生活腾时间啊。”
“那倒真是。”沈煜林说，“送醉醺醺的老板回家和去夜店嗨一晚，当然是后面的爽。”
郑晞哼了一声，喝了两口咖啡，突然想到什么：“昨晚的饭店是你定的？”
“啊，你不是说不能按我的标准来嘛，出去聚个餐也要考虑经费，抠门精。”沈煜林把文件摊开在他面前，“签个字。”
“哎，那你有空多跟你爸抱怨抱怨我的抠门精的事儿呗。”郑晞拧开钢笔帽，没急着签，手掌按在摊开的文件上，“昨晚聚餐的事儿你跟别人说过吗？”
沈煜林奇怪的看着他：“去那种地儿吃饭还要跟别人炫耀吗？”
郑晞：“你发朋友圈了吗？”
沈煜林：“······发了。”
沈煜林瘪瘪嘴：“那又不是炫耀，我屁大点事都发朋友圈，习惯了。”然后他又说：“那个涂总说我照片拍得好，还问我是在哪儿。”
果然是这样。
郑晞烦躁的揉揉眉心，沈小公子就算一天一百天朋友圈他也不管想，但要是扯到了那个人······
“你干嘛这种表情？当初我找人情牵上Even这条线，你不也很高兴吗？”沈煜林说。
郑晞：“对公司有好处我干嘛不高兴？”
沈煜林：“现在就没好处了？”
“当然有，你表现得特别好。”郑晞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看你也差不多该接触公司业务了，老是叫你给我跑腿当司机，沈总肯定也得心疼不是？”
沈煜林一脸不信：“你不会又想整我吧。”
“就从Even这儿开始。”郑晞没搭理他，“后期的工作都交给你盯着，怎么样？”
沈煜林没说话。
“能不能完成！”郑晞猛地一拍桌子。
沈煜林吓了一跳，“这么大声干嘛！”
“不想干趁早说啊，我赶紧把你打包还给你爸，省得看着闹心。”
“谁不想干了。”沈煜林瞅着他，“你最近更年期啊，脾气这么怪。”
趁着郑晞还没发作，他赶紧收了桌上的文件离开，嘴里还是嘟嘟囔囔：“老男人就是烦人。”
郑晞：“······”
几个月前，郑晞去邻市探望出了小车祸的老板，人没事，但两条腿包成了木乃伊，吊在床上，床边坐着一个没骨头似的年轻人，身体似乎都融化在凳子上了。
老板精气神还算不错，还能跟郑晞开开玩笑。
就在郑晞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探视时，老板胖胖的手指往旁边一指，让郑晞回去时顺便把这货给带上。
郑晞这些年来，也学会了说场面话，知道老板的意思后，就连忙推脱说自己能力不足，不能担此大任。
奈何老板的道行比他深，加之又动了几分真感情，打得郑晞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儿子很早时就没了妈，老板身边女人不断，却从没想过给儿子正经再添一个，只知道往死里宠，要月亮不摘星星那种，宠到现在都二十四了，正经工作没有，只知道在国外浪，难得回来一次也只会跟老子吵架。
简言之：废物一个。
郑晞点头：“看出来了，连坐都坐不好。”
老板儿子狠狠的瞪他一眼，但接着身体又板正了一些。
“啊你看，这种话只有你会说。”老板很欣慰，“郑晞啊，你就把他带回去，随便让他在公司干点什么都行，等我修养好了，我再回去亲自调.教。哎呀麻烦麻烦，你就帮老哥这个忙吧。”
老板平日挺爱摆谱，为了孩子居然能把话运用到一丝恳求的语气。
真是，郑晞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还能怎么拒绝？
拒绝不了。
郑晞只好把这货带回去。
但很快，郑晞发现，这小混蛋简直浑身都是毛病，别的不说，他好像对郑晞的年龄都极大的偏见。
一听郑晞都高龄二十九，快要奔三的人了，立刻瘪瘪嘴：“老男人。”
郑晞：“你是仗着我在飞机上不能把你丢下去吗？”
沈煜林又开外放玩游戏，唰唰唰的声音吵得人耳膜疼。
鉴于飞机还没起飞，丢下去的想法可能真的不错，郑晞把眼罩摘掉正准备推人，沈煜林又问他：“哎，你准备安排我干什么活？”
“······你想干什么？”郑晞问。
沈煜林头也不抬：“不知道，最好什么都不干，每天签个到就可以走人那种。”
“哦，这职位听起来很诱人。”郑晞说。
“是吧。”沈煜林把手机关了，冲他一笑：“我开玩笑的，既然答应了我老爹，肯定还是要做点什么，但别让我端茶倒水啊。”
“什么？”郑晞迷惑。
“我之前去老爹的分公司体验过，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什么杂活累活都排我身上，给那二十几个同事买了两月的咖啡，现在看到咖啡就想吐。”
又没让你喝。
郑晞笑笑：“那你还是有工作经验的啊。”
沈煜林：“······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落我手里了。”郑晞把眼罩盖上：“要玩游戏把耳机戴上，别吵我睡觉。”
沈煜林磨着牙：“老男人果然都阴险。”
郑晞从嗓子里哼了一声。
还没睡到五分钟，沈公子又开始捉妖。
“哎这位帅哥，咱俩换个座位行不，我跟我对象吵架了。”沈煜林语气轻松的不知对谁说。
“你他妈——”郑晞猛地把眼罩拉下来。
灯太亮了，又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眼睛开始痛起来。
他们座位边上的走道，一个黑色休闲西装的男人立在那儿，手指抓着黑色行李箱，目光也钉在了郑晞身上。
他们无声对望，时间蜿蜒成河。
郑晞想过无数次和涂游重逢的场景，唯独漏了在飞机上见到这一种。
也做了几年的空中飞人，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也可能是机率太渺小，而机场形形色色的人太多，陌生的面孔太多。
他厌倦了。
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过了十几秒，郑晞仓促的转过头，与此同时，他听到那个人对沈煜林说：“······行啊。”
“谢谢啊帅哥。”沈煜林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来。
郑晞旁边的座位空了一会，直到有乘客过来，涂游才赶紧坐下，箱子还攥在手里，想起来要放到上面的行李架时，空姐走过来帮他放好了。
涂游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郑晞的衬衫挽了半边，涂游在座位上坐正时，外套的袖子就轻轻擦过他的手腕。
有些粗糙，又带着凉。
郑晞再次把眼罩戴上。
再怎么历练，他还是会选择幼稚的逃避，不要虚伪的寒暄，连寒暄都不要。
就是要装作看不见，最好瞎了。
但眼罩一戴，是真的看不见了，嗅觉似乎就更加灵敏，身旁的人像是个空调孔，源源不断的向他输送身上的气息。
他呼吸有点重，不是很稳，身上似乎喷了点香水，味道很熟悉，很像······自己之前送他的那款。
四个小时，要怎么度过最折磨人的四小时？
郑晞眼罩下的眼睛一睁一闭，像是在做眼保健操，之后又想到这样外面也能看见，于是就干脆闭着了。
度分，度秒如年。
郑晞心里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走着，总是要比实际的时间走得快。
但也许是自己不断的催眠有效果，这趟难捱的旅程只过了四分之一，郑晞就······跌进了梦乡里。
奇怪的是，他睡得非常好，连梦都没有一个。
直到广播提示飞机要落地，郑晞才惊醒，第一个反应是：涂游那混蛋是坐他边上吧。
嗯，味道还在，但居然憋着一句话都没说，跟死了一样。
接着，郑晞发觉自己身上盖着衣服，一想到这是谁趁他睡着时给他披上的，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他把他可爱的小眼罩从头顶取了下来，然后递给旁边人一个迟到多年的鄙视眼神。
我TM用你给我盖？
你在这儿装个屁啊。
涂游不知道看懂了没有，嘴角抿了抿，默默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拿了回去。
飞机平稳落地，其他乘客都开始解安全带拿行李起身出去，只有他们两个这儿毫无动静，跟打算还要在飞机里住一晚似的。
“两位乘客，已经到达目的地了。”空姐走过来礼貌提醒。
郑晞点点头，解开安全带。
于是旁边的人也跟着解。
解完之后，郑晞试着站起身，这次涂游动作比他快，很快站起来而且让到了一边，郑晞目不斜视的走了出来。
然而没走几步，身后的声音有些急切的朝他砸过来——“晞哥。”
老男人就是磨叽。
沈煜林都走到了出站口了，还没瞧见郑晞的人影。
他把耳机取下来，没抱什么希望的往那些接机的人群里扫一眼。
没有。
他嘲笑自己，真以为会有人来接啊。
大概十分钟之久，郑老大爷终于姗姗来迟，沈煜林都快饿死了：“你行不行啊，跟乌龟赛跑呢。”
说完又发现郑晞脸色不对：“你不会，一直在后边拉肚子吧。”
他往后边看一眼，只看到跟他换座位的帅哥，帅哥的表情也像刚拉完肚子一样。
郑晞感觉自己快站不稳了，他一把抓住刚觉得奇怪的沈小公子的手，低声命令道：“快走。”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相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