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百合男人》露水情人

16、十六 由

　　由穿着睡衣，迷着眼睛，摇摇晃晃得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一连贯的动作却像是在梦游中完成的。然后由习惯性的走进阿利的房间，只是床是整洁的，昨晚象是没有人睡过。他退了出来，想回到自己房间。

　　“由——”故轻声叫住他，昨天晚上和今天清晨发生的一切，由都是不知道的。安眠药的作用让由每天安静得睡上九个小时，但是离开了药效就算十天十夜，由是始终无法入睡的，像由这种几乎是发育阶段的少年，患上严重的失眠症，在故十几年的行医经历中是第一次见到。

　　“阿利今天不在，你想要吃些什么吗？”故看看这个大孩子，几乎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本一本看着书，人物传记，百科全书，历史军事，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才看的书，原本还以为，那个年纪的孩子只会读些科幻类的书籍或是漫画，象是莲莲，家里的书除了漫画还是漫画。

　　“方便面。”由无表情得说道。

　　故有些惊讶，难道平时阿利不在由就只吃泡面果腹？他觉得有必要和阿利谈谈关于孩子身体健康营养之类的问题，莲莲从小到大，故还没有让她吃过一顿这种垃圾食品呢。

　　故刚想开口告诉由，达回来的事情，恩正正好从达的房间里出来。瞥见恩正，由立刻背过脸，打开自己的房门。

　　“达怎么样了？”故问道。恩正却什么也不说，走进厨房，当他打开冰箱的时候不禁皱皱眉，除了几罐啤酒，几乎是空的。

　　由听见故问话，有一丝惊讶，达回来了？他看着故，故点点头，表示他的理解没有错。

　　看着恩正出了房门去买早餐，由走到达的门口，故也想看看达究竟怎么了，便敲了敲房门，等了一二分钟却毫无动静。故有些担心，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

　　达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来正睡着，虽然脸色惨白，但唇色依旧鲜艳，注意到达绑着石膏的左手被恩正强制性的固定在一边，故有些许安慰，顺便稍稍扯过些被子，把达裸露的手脚掩遮好，看见达胳膊上的几处红色针迹，故一时竟然心慌，恩正知道了吗？见由还站在身旁，故只能紧了紧眉，跟在阿利身边这么多年，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沾上毒品，也许这是行医者的天性吧。上一届的赤龙老大也做毒品买卖，可是到了阿利手上，毒品交易已经很少见了，阿利也不太喜欢染上那种东西。

　　由无表情的脸有了些改变，不想打扰到达的睡眠，他们轻声退出了房间，只是故的心里很是不安。

　　“我今天要出去。”由回到厅里，对着故说道。

　　故虽然心不在焉，还是微微吃了一惊，自己几乎不曾见过由出门。

　　“一个人可以吗？”故问到。

　　由点点头，他不是征求故的同意，只是告诉一声而已。

　　看着恩正提着大包小包回来，故从来没见过他模范丈夫的形象，一时竟忘记了提起达的事情。恩正也忙着做这做那，突然觉得这点比起阿利只是叫外卖或是留泡面还是好了很多，毕竟恩正曾经有过照顾小孩子的经验，那个时候，达和现在的由一般大，这两个人竟被彼此命运纠缠了这么多年。

　　达睁开眼睛，跃入眼睛的是自己熟悉的房间。莲莲买来的带着卡通图案的窗帘，硬是把阿利家所有原先的窗帘都换掉了。窗台上摆着的花瓶，却已经空了，只剩下半瓶清透的水，被风微微吹起的窗帘后，露出的是光秃秃的墙。达的心咯噔了一下，原来只是梦，只是做了一个好久，既期盼又害怕的梦而已，他继续闭上眼睛，嘴角慢慢勾起，想起了谁，能够让他笑，让他哭的那个人。

　　一双大手抚过达明显消瘦的脸，手掌中的茧子带来些刺痛，达一下子睁开眼睛，面前的男人笑了，伏身吻在他的唇上。

　　“恩正——”良久，达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我还以为被打傻了呢。”恩正看着他，满眼的温柔，就这样躺着吧，看着好漂亮，永远也看不厌的明眸，红唇，这些都是我的，不想再让你离开，

　　达挣扎着想起身，感到左手被一股力量牵制住了，自己的左手被石膏牢牢的绑住，顺便被纱布绑在床架上。达偏过头，感觉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不想再继续对视恩正的眼睛。

　　“你睡觉的时候很好动的。”恩正不怀好意得说着，帮达扶坐起半身，端来刚做好的酒酿园子，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达却突然抓住恩正的肩，满脸紧张得说，“救救梅。”

　　恩正听见女人的名字有些恼火，把他的手从肩上移开，达的眼睛里有些潮湿。

　　“梅是谁？”恩正虽然很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不过看见达那么紧张的表情，他又有些不忍。

　　“小哑巴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达低下头，道里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不能插手管别家的事情，小哑巴是司文那边的人，要让恩正硬插手管这件事情是不妥的。

　　恩正见达不再吭声，心里明白了些许，故意弄乱达的短发，柔声道：“好吃嘛？够甜吗？”

　　达微微点点头，自己只有右手是自由的，不得不慢慢嚼着恩正一小勺一小勺喂给他吃甜得能腻死人的早餐。

　　看着达如此乖顺的样子，恩正不禁窃喜。手指摸索着达的红唇，还有刺刺的髯渣，毕竟是个男人。吻上他的唇，达没有拒绝，舌尖相互纠缠着，达的眼神有些迷茫，瞥见刚才还是空空的花瓶，已经插满了白色的百合，达慢慢闭上的眼睛自眼角划洛两行清泪。

　　“好甜——”恩正皱了皱眉。

　　达有些好笑，“刚才吃的那个很甜呀。”

　　手指摸去达眼角的泪痕，看着我，好想一直一直就这样抱着你。知道嘛，我也有累的时候，也有想依靠着入睡的时候。恩正半压在达的身体上，几天来第一次完全松懈下来，达看着他疲倦的脸，有一些心疼。

　　故斜依在门口，达的眼睛对视上故，达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了。故却如释负重般长长得吐出一口气，轻轻带上门，他还没睡够，先借用阿利的房间好好睡一觉吧。

　　由独自走在路上，穿着米色的休闲裤，套着白色的大大的针织衫，短短得有些泛黄的头发，过于苍白的脸，一双有些像孩子看起来很无辜的眼睛，浅色的唇，这个时候，这个年纪的孩子理应坐在教室里，半打着哈欠，上着无聊的课，浪费青春的美丽时光。看着他一副乖巧的样子，却也不像是个逃课的坏孩子。

　　由是不会注意到别人打量自己的目光的。因为什么也进不了他那对单纯的黑眸中，只是看着，却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由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走进好久没有去过的书店也是他在这条街上唯一去过的地方。家里的书已经读完了，他需要再买上十几本，就可以继续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待上一个多月。对于这个世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或者说任何人，他都不感兴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只是活着，所以还在呼吸，还有生命。

　　随便在书架上拿了一堆书籍，结账的小姐看着眼前容貌姣好的少年，有些惊异他购买的书竟然都是些与娱乐或学习毫无关系，只是些历史，人物之类甚少会有顾客青睐的古董级图书。

　　由看着这些书被放进手提袋中，然后用阿利给他的信用卡结账，接过手提袋，沉甸甸的分量让由的手有些吃紧。

　　“有些重，当心拿好。”年轻的结账小姐满脸的微笑，看见容貌好的人，心情也会不错吧。

　　由象是没有听道，眼睛也没有抬，收好书，把信用卡放进口袋，便离开了书店，是不是要回家？他今天有些犹豫，今天家里好多人，可是阿利去却不在。

　　达回来了，想到这点，他无表情的脸微微有些改变。还是回去吧，早上见恩正买了很多素材，虽然不太愿意吃那个男人做的菜，不过听故说起过，恩正只会做意大利面，但是他做的意大利面却是吃过的人都好评不断的。

　　提着好重的书由走了不到十分钟，就觉得有些费劲了。天气很好，他也好久没有在室外待过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他深吸一口气，天好蓝，纯净的蓝色，只有几片棉絮状的白云。由看得有些呆，曾经什么时候，也是如此蓝的天空，只是周围好吵，车子的声音，移动电话的时间，由皱起眉，还是赶紧回去吧。只是他不知道，自从他走进书店的那一刻起，已经有一个人在他的身后悄悄跟踪到现在。

　　“啊——你好！”由温暖得笑着，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开朗的笑容，抱起蹭着自己脚边的小猫咪，由亲了一下它的额头，是一只好小的猫猫。

　　“迷路了吗？还是没有人要的。”由对着猫咪自言自语道，虽然小猫听不懂人话，但是它嫩嫩的叫声听在由的耳朵里就像是在回答。

　　“由——”传来一阵低低的男音，紧接着一双大手不由分说得把他拉了过去，小猫从由的怀里跳到地上，一溜烟便跑得不见踪影了。由只看见那个男人的后脑勺，便被硬拽到阴暗的小胡同里。

　　“放开我——”由大声叫着，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手中的纸袋落在地上，书散落了一地。

　　“喂，我说——”那个男人有着极其普通的脸，“我还以为你已经暴露身份了呢，看样子过得还不赖嘛。”他扭头看看地上的书，还有这番闲情逸致，欣赏著作。

　　“放开我——”由觉得一阵晕眩，只能闭上眼睛，使劲想要甩开男人的手。

　　“怎么了？”男人眼见由的脸白得吓人，带些关心得问道。

　　“放开......”由的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了，头越来越晕，眼看就要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地上了。

　　一声闷闷的响声，离开这里十几步远的地方就是人多吵杂的大马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有些奇怪的响声，也没有人注意到随着这记闷钝的声音后，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脸朝下倒在地上，由看着面前已经没有气息的男人，把小型手枪重新放回休闲裤上大大的凸袋中，收好散在地上的书，没有表情的走出胡同，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当天下午警局内部传出一名便衣警察意外死亡的消息。死因是子弹直接穿入心脏，当场死亡，时间大致为中午左右，白天，枪杀，几乎没有人能明白为何尸体将近躺在冰冷的地上近四个小时才被另一位巡逻警发现并且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