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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烟飞灰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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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一声巨响拉开了颜家与阿利的火拼。颜如花原本已做好了以卵击石的准备,却没料到来的只有方叔带着的两百来人,他当真这么看不起自己吗?连最后一面也不想见,虽然已经做好失算的准备,但是来的有脸面的人仅仅只有方叔那是不可能的,阿利至少不会做出蔑视自己的举动,只是那个来的人恐怕要替他被黑锅了。颜如花在这打打杀杀的喊叫声中却笑了,她的愿望只是想让这一切走向毁灭而已,太累了,这么多年的恨,这么多年的怨,就在这杀戮的夜晚结束吧。
“恩正——”颜如花看清面前的男人,很多年未见的脸,确实老了些。
“停手吧。”恩正点燃一支烟递给颜如花,又点了一支深吸一口,慢慢吐出的烟立刻消散开,空气中却没有好闻的烟草味,只有弥漫的血腥味。
“阿利叫你来的吗?”颜如花也抽起烟。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又是他?十几年前为了姐姐的事情,他替阿利背了黑锅,现在又是他!
“我对不起你姐姐。”恩正慢慢说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颜如花摇摇头,对不起她们姊妹俩的人是另一个男人,叫做阿利的男人。
“我对你姐姐承认了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情。”恩正继续说道。
颜如花有些吃惊,她不曾知道这些。
“我说了很残忍的话。”
烟灰落在颜如花的手指,只是她毫无感觉。
“我会娶你的,也会在外人面前当一个好丈夫,只是不能给你夫妻的实质,你可以寻找你的爱人,我不会干涉,只是这需要建立在维持婚姻的基础上。”恩正重复着当年他见到颜如玉时说的第一句话。他告诉她自己不会爱上女性,但同时请接受结婚的请求,婚姻只是手段。为了颜家,嫁给一个永远不会,不可能爱上自己的男人。“把你姐姐逼疯的人是我。”
点燃的烟头烫到了颜如花的手指,她一惊,抖落香烟,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像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初次了解了恩正。笑容慢慢浮上她的脸,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今天她才懂了,原来傻的不是自己,是女人,因为自己是女人所以才傻的。男人是什么,在爱情这两个字里真的有男人吗?一直以为受到伤害的还有恩正,原来不是,男人是没有爱的,或者说男人的爱和女人的爱不同,无法了解,不想了解。颜如花笑出了声,“那么今天,你来赎罪吗?”
“停手吧。”恩正再一次说道,“死的每一个人,流的每一滴血都是颜家的。”
颜如花转身看了看堆在身后的十几个箱子,又重新瞪着恩正,“那么就由你来当阿利的替鬼好啦,这是你欠姐姐的。”
恩正扔掉手中的烟头,用脚踩灭,看着颜如花,和颜如玉几分相似的脸。
“你知道身后堆的是什么吗?”颜如花的眼睛瞪得血红,现在她的体内不仅有自己的恨,还有如玉的恨。
“知道。”恩正点头。
“很可笑吧,是你自己的货,过会儿警察就要来了,这次不仅仅只是火拼而已,还会牵涉到军火走私,你就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吧。只是可惜,原本这一切应该是让阿利尝尝的,没想到,他倒是丝毫不念极夫妻之情,连最后一面也懒得见。”颜如花的话语中有些自嘲。
恩正没有走开的意思,这让颜如花有些惊讶。
“当然,你已经没有逃开的可能了。”她从怀里揣出抢,“如果你敢离开一步,我就立刻开枪,只是让你就这么死了,便宜了你。我姐姐疯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是你和阿利一手造成的。”
“我对不起她。”恩正又点燃一支烟。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如此轻松,女人却要为了这三个字肝肠寸断。颜如花瞪着恩正已无表情,只是在等待而已。在身边杀戮的都是颜家的人,死的也都是颜家的人,没想到颜家最后竟然是毁在自己手上的,阿利这招狠毒,自己即使再修炼上几十年,也是赶不上他半分的,那个妖人,根本就是妖怪,图具人形罢了。自己却当真被他诱惑过,竟然还把青春毁在装疯卖傻上,确实是笨到家了。
“再等下去也是没有用的。”恩正抽完了第二支烟。
颜如花一惊,难道阿利还动了些什么手脚,自己真的斗不过他半分。
“那票货是假的。”恩正脸上毫无表情,“一开始就只是做戏罢了。”
假的,怎么可能。司文转给自己的货竟然是假的,颜如花的脸霎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这是我的货,搭上几十个条人性命,也不过是为了假戏真做罢了。”戏演到这个地步,恩正也就把这戏里戏外该说的都讲明白,“原本阿利就是想做佴把你身后的大鱼钓上来,不过司文却仍然继续演下去,把货转手给你……”
司文?看来阿利已经知道了,也许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却被这两个男人玩的团团转,还落得亲手毁了颜家的名声。“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颜如花苦笑一下,男人的心思全部用在这些钩心斗角,争夺势利的战争中去了,要是留下一半给女人,恐怕这世界上就能少些怨女了,只是该放手了,这一切不过是那两个男人试刀,他们要斗,就去斗好了,最好两败俱伤烟灰飞散,只是这些自己是无福看到了。愿赌服输,颜如花的枪口直直得顶着自己的脑袋,闭上眼睛。希望枪响之后一切都能安静下来。
“不要——”两个男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手上的枪被恩正一个抬手打落在地,另一个男人感激得看着恩正,再晚一步,恐怕她的小姐已经丢了性命。
“佑——”颜如花睁开眼睛看见半跪在身边的男人,她瞪了恩正一眼,向后退了几步。
“小姐,不要做傻事。”佑的衣服沾上了血迹。
做都做了,颜如花心里叹道。现在还能怎么办,难道要自己乖乖得跪在阿利面前承认错误,念着几十年虚假的夫妻情面放自己一条生路?不可能,即使阿利肯,她也不肯。除非重演一次荆柯刺秦王,干脆鱼死网破,不过阿利这么了解她,恐怕是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带着你们家小姐走吧。”恩正看了看佑,交给他一个牛皮袋,里面有现金,假的护照,假的身份证。
佑点点头表示感激。
“难道你知道——”颜如花瞪圆了眼睛,佑,跟在她身边快二十年的男人,竟然也会背叛自己,“你们都骗我,一个个都骗我。”接那票货的人是佑,他理应知道是假的,“为什么,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颜如花欲去捡地上的枪,被佑一把拦住。“放开我,骗子——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红了的眼睛,发疯般捶打在佑身上的拳,落在佑的伤口上,血肉都有些模糊了。佑却一言不发,任凭她发狂。
恩正看不下去了,一拳打在颜如花的小腹上,疼得她立刻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微启的红唇半天说不出话。
“警察马上就要来了,快走吧。”恩正有些心烦,女人还真是麻烦。
佑把颜如花扶到自己肩上,快步走向早叫王妈停好的车。
“哼——”颜如花咬着牙,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你……帮….阿利…..没…..那个……叫达的就是下一步棋子……”
达?刚才颜如花提到达?恩正立刻冲上去,“达在哪里——”
“……司文……”颜如花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
恩正握紧了拳,司文——,阿利是知道的吗?十年前自己被他逼得退回香港,这次新仇旧恨一起算。
阿利和故倚在窗口,看着远处淡淡的火光,似乎还能听见警车的声音,只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声音是不可能传到这里的。故知道阿利还是让恩正去了,他稍稍放了心。看来阿利还是顾及夫妻之情的。
“怎么不亲自去见一次呢?”既然是想施恩的,而且胜券在握,为何不见这最后一面呢,多少可以化解些仇恨。
阿利眼睛中有些笑容,轻轻晃着手中的玻璃杯,白色的葡萄酒,似乎太甜了些。
“见了她,恐怕她是想鱼死网破的,不成的话便退一步一心寻死。”阿利皱了皱眉,这酒果真是太甜了。
故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阿利的话是对的,以颜如花的性格是铁定不会接受阿利的恩惠的,就算是有名无实的婚姻,阿利还是很了解颜如花,或者说颜如花在阿利的面前始终表现出强势的一面,不知她该有的女性温柔,会在哪个男人面前展示。故摇摇头,爱上阿利原本就是个错误,这个男人不需要爱,只需要权势。
阿利听见敲门声,知道是跑腿的来告诉消息了。也不等眼前的年轻人开口,他问了句;“恩正,人呢?”胜负早就摆在眼前,至于死伤,都是颜家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当初是因为老四,老六还在的时候,自己为了扩大势利,做了颜家的女婿。现在,整个赤龙都是他的,区区颜家何时落入他的眼中,让他们自生自灭吧,顺便还能杀鸡敬猴,叫帮里几个平时爱闹事的看看。
“他——”年轻人看来是刚来不久,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恩正,只能借用他字了,“他说他去找一个叫司文的人,让我来和利哥,您讲一声。”
只听得一声玻璃碎的声音,酒杯被阿利砸在墙上,淡绿色的清漆顿时显出一片深色,碎片落在地板上,故看着眼前的阿利,很少见他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
“那个笨蛋——”阿利狠狠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