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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若见西子 ...

  •   欣赏着这般美好的夜色的还有一个人,此时正端坐在阳台上的颜如花,手中夹着烟,嘴里吐出的烟丝已经被风吹散。过了三十岁的女人,还真是老了,每一次颜如花照镜子就发现自己又老了,仇恨是容易让人老的。当初的年轻,热情,希望也早就被时光吹走,再也找不回来了。好累,她放软身子,突然觉得有些冷,便蜷缩起身子,尽量保持热量。

      身后走来一个人,为颜如花披上一袭花毯,她立刻觉得不怎么冷了。看着来的人颜如花只喊了他的名字。佑,跟随了她十几年的男人,不管她是做姑娘的时候,还是嫁给了阿利,然后装疯,又然后回到颜家接手父亲留下的家产,这个叫做佑的男人始终跟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记忆也许是越远越清晰的东西,颜如花头一次那么清楚得记得关于佑的一切,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经为了一朵开在池塘里的荷花,被佑要求唱一支歌,换取那朵花,上学的时候曾经害怕考试,硬是拉着他去动物园,和阿利结婚的那天,从来不喝酒的佑,头一次破天荒的喝到吐,却还要继续喝。

      “小姐,外面风大,进屋吧。”颜如花一愣,她怎么忘记了,佑一直是叫着自己小姐的,不管自己曾是多么小的小小姐,还是现在超过三十的年纪。

      “都准备好了吗?”颜如花走近内室。大大的双人床显然一个睡实在太浪费了。

      “是的,都准备好了。”佑简短得答道,他的回答一直就如他的人干脆,简单。

      颜如花一转身,假装跌入佑的怀抱,这里太冷了,今晚她太寂寞了,虽然这些都不是很好的理由,但是她不想再一个人度过了,也许过了今晚,她就将一个人孤零零得离开这个世界,就像每个人都必须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一样。那么现在请宽恕她邀请另一个人消磨掉这个寂静的夜晚。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迟,无法挽回,十几年前她本该仗着自己的年轻,容貌,家世再寻找一个温暖的怀抱,却选择装疯。颜如玉是真的疯了,所以她无法为自己感到不幸,而颜如花只是装的,她让自己习惯不幸。

      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的感冒还没有完全好,看着被窝里和自己抢被子的小孩子,达暗暗笑了一下,原来不会吵到,是指让这个小孩子随时待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吗?

      菊端着洗漱盆进来,见达已经半起身子了,满脸笑意的看着小哑巴。她明白达是个很温柔的人,这点从达的长相上也能看出。现在达的脸上还有些迷糊。未睡醒的表情,让他带着孩子气,还真是让人想欺负的类型啊。菊笑出了声,达转过头,发现昨天见过的那位小姐今天又来了,记得司文说过她的名字,是叫菊,专门负责帮自己更衣的。

      “——菊小姐,早。”达有些犹豫得打着招呼。

      菊眯着眼笑了,她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装束,没有改变。她替达打点着早上起床的洗梳,这让达有些窘。“没关系的,你的手不方便。”菊的温柔暖语,让达再一次想起自己的养母,过世了好些年,达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只是从自己的养母也就是母亲的孪生妹妹那里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

      “菊小姐是日本人吗?”达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他见菊一副日本女人的打扮,心里猜想着。

      “嗯。”菊应了一声,“不过从小在这里长大,没有去过日本。”

      达微微低下头,不再言语,怕自己的问题勾起菊的背井离乡的伤心回忆。

      难道眼前这个美丽的男人在替自己伤感?菊的心里微微一颤,自己很少接触到这样的人呢。一直处理着司文吩咐的事情,各式各样的人她见得多了,不是软弱无力,哭喊吵闹,就是恶言恶语,更有几次威胁的情况发生,只是用武力威胁象她这样的弱女子,又有什么用呢。但是这次的这个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也相当平静,还会替自己感到伤感吗?

      菊注意到达的额角处有一道明显的伤,“这是——”。

      “很早以前弄的——,和这次无关。”达连忙弄散额前的碎发,他一向不想让人看到那道丑陋的伤疤。

      被窝里的小孩子翻了一个身,菊楸起小哑巴,使劲摇晃着,“小哑巴,快起来——要是被司文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打。”

      “没关系的,小孩子嘛,都很贪睡的。”达连忙说,好像是自己不好,不该起这么早。

      小家伙一睁眼,看见菊满脸怒气得瞪着自己,赶紧一溜烟得跑向门口,不巧正撞在进来的人怀里。听见小哑巴喉咙里发出一阵声音,估计撞痛了。

      “走路当心看着,小心以后又变成小瞎子。”进来一个高大灰白发的男子,达对这个人印象深刻,不仅仅因为打断自己手臂的是这个男子,还因为他是个疤痢眼,就是他右眼的眼皮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也许因为那道疤,他的两个眼睛看起来不一般大,左眼明显要大些,而且那头灰白夹杂的头发也似乎与他的年龄无关。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菊见了进来的男子,白了他一眼,“要是被司文知道了……”

      “先不要提他——”那个疤痢眼走近菊,达有些怒气,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孩子说话呢,而且似乎对菊也将有些不好的举动。“我问你,昨天晚上敲你的门,怎么不开门呀?”

      “昨晚——?多晚?睡了吧。”菊不拿正眼瞧他,只是收拾着洗梳完毕的盆罐之类。

      “哦?前一秒钟还亮着灯呢,怎么我一敲门就睡了?!”那个男子一靠近,就欲把手往菊的和服里揣。菊一时有些脸红,达一把抓住他放肆的手,紧紧捏着,不过就凭着达的那些力量对抗这个男人是毫无用处的。

      “小子——连右手也不想要了——?!”达一惊,只是握着的手没有松开。

      菊连忙握着达的右臂,让他松开,荏的力量和脾气,她一向是知道的。

      “她是我女人——!”叫做荏的男人瞪了达一眼,那疤痢眼似乎也瞪大了些。

      达有些惊讶,荏一挥手臂,便摆脱了达的紧握的手,顺便把达振得往后扬去。菊连忙去扶,却被荏的一双大手抱住,拉到他的身边。那双手不安分得上下摸着,菊的脸明显红了,呼吸也有些乱,皱了皱眉,轻声到:“不要在这里。”

      达被震倒在地上,看到一男一女在自己面前搂抱着,他的脸霎时红了,赶紧闭上眼睛。

      菊看着达的表情,心里想着,看来这朵花是让男人摘去了。轻推开身边的荏,把昨天达换下的那件白色和服搁在枕边,便快步跟着荏离开了房间,还不忘说句,“昨天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过会儿小哑巴端来的早餐,可一定要吃掉。”见荏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菊便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你不会看上那个男的了吧。”荏出了房门,在走廊里便想对菊动手动脚。

      菊一掌拍在荏的手上。“晚上再说,现在有事——”

      “哼——那小子不过也是个女人罢了,男人的女人啊。”转眼间荏的手又不安分得探了上来,“不过还是我们的菊诱人。”不由分说的,便把菊往自己房间里拖。

      菊也不再扭捏了,半推半就得顺了荏的要求。

      小哑巴端着方形的木制浅盒跑到达的面前,达见里面装得都是日本菜,很是养眼,四个小小的紫菜饭团放在一角,还有些酱蘑菇,炸小鱼,冷豆腐之类的。以前恩正也带达去吃过日本料理,坐在巴台上看着许多小叠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寿司,觉得很好玩,味道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由却是很喜欢日本餐的,记得有一次阿利带着打包的寿司拼盘回来的时候,由竟然露出少见的惊讶和高兴的表情。

      达看看一旁的小哑巴,便笑着让他也吃些,小哑巴摇摇头,又指指自己的肚子,大概是吃过的意思。

      很久没有一个人吃过饭了,自从恩正回来了以后,几乎每顿饭都是一起吃的,偶然恩正因为有事不能陪自己吃的时候,达也就不吃了,省略了那顿饭。这些年在阿利的身边倒是很规律的吃着三餐,由来了之后更是这样这样,要给由立个好榜样嘛。没想到这些天,胃病又有重犯的苗头,现在也有些胃痛。刚才只是忍着没有告诉菊,身边也没有带胃药,这一疼不知到要过多久才会好,自己不吃的话,这个小孩子也有可能会因此而受到责罚吧。达想到这点,硬是皱着眉,一点点把木盒子里的饭菜吃了四分之三左右。然后示意小哑巴自己吃完了,小哑巴立马端起小木盒,一路小跑得离开房间。看着他奔跑的背影,达不禁想,小孩子都是这么喜欢蹦跑的吗?自己小的时候不知是否一样喜欢奔跑。

      阵阵的胃痛让达躺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右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胃部,豆大的冷汗还是淌了下来,脸色更是白得吓人。达环视了自己身处的地方,整个房间不是一般的大,差不多有阿利家三间房加上厅的面积,可是除了自己躺着的这个榻榻米,门两侧各摆着的绘着山水画的屏风,还有一盆高及半人的龟背竹,便什么都没有了。似乎连灯也没有,真是不能理解这里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达决定去院子里逛逛,既然移动木质门是敞开的,那就证明自己可以出这间房门,应该不算是违规的事情。司文恐吓的话还是在达的心里留下些影响的。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也许会好一些。走下半人高的阶梯,迎面吹来的风让达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虽然胃还是有着丝丝绞痛,左臂绑着的石膏很是碍事,但是达的心情好了很多,离开那个没有灯,黄昏便开始昏暗的屋子,浑身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比起普通人家的院子,这个院子实在是大得可以,而且不再像房间那样只是空旷而已。微型假山,池塘,小回廊,还真是该具备的都具备,要不是这里经过某人的精心格局,一定会让人有拥挤的感觉,只是现在看来虽纷繁却也错落有致,想着肯定是有人极其喜欢这些景色才会这番费心打理。

      达远远看见小哑巴的身影,便走近看个究竟,见他正在铲除些野花之类的,小小的脸上染上了红色,眼睛亮闪闪的朝他眨巴着。达也还给他一个笑脸。瞥见脚边铲下的尽是些红色的野花,其它颜色的野花是不用铲除的,达想起那个叫做司文的人似乎甚是讨厌血迹,难道是不喜欢红色?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听见离自己紧几步路,架空在地面上的小回廊里传来喧闹的声音,达禁不住好奇,抬眼望去,这一眼正好和走在回廊里的司文对了个正着。司文的身边还跟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达赶紧把眼神转移到那个女人身上,是个相貌不错的女人,留着短发,尖尖的下巴,只是做着中性打扮,没有女人妩媚的味道。

      那女人见到达,笑道,“司大人的地方,不光景美,人也是绝美的。”

      司文像是在想些什么,眼睛紧紧盯着达。颜如花是阿利的妻子,虽然分居,但从未离婚,再说颜家和恩正也有些关系,要是他们两个认得那也不奇怪,只是看这两个人的反应,应该是素未谋面。再看看达,蓝色的和服穿在他身上,即使不般配,但本身的美丽也是无法掩遮的。因为汗水打湿的短发,有些零乱得贴在额上,右手捂在胸前,便也随着颜如花那句话说道,“西子捧心啊。”

      达听到这句戏谑的话,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跟在颜如花身后的佑却皱了下眉,这个美丽的男人他见过,多年前曾在恩正的身边看到过这个人,只是比现在更清秀些,现在的模样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散发出妖怡的味道,只是恩正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虽然脑中盘旋着这个疑问,佑的视线立刻集中到自己的小姐颜如花的身上,司文这个男人不简单,黑龙会消失灭迹了近二十年就是这个男人一手造成的,这次小姐和这样的人攀上了,怕仅仅只是被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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