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64、荒岛大逃杀（十九）

　　游戏结束的倒计时每分每秒都在向前行走，大逃杀的进程缓慢而稳定的推进。第二十八天时，容得他们休闲的时光到了尾声，再一次广播全岛播报，安全区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了最后核心区域的一片，而幸存人数也只剩下区区四个人。
　　加西利亚，柏理；萧炎，润玉。
　　配合无间的两个人总是胜过一个人，而在一百零八个参赛者中，主角能够存活到最后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在如何处理这俩人的事情上，炎帝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犹豫不决。
　　他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却不得不担忧润玉。“主角”是一个小世界气运的凝聚，就像是曾经他也是斗气大陆的选择一样，有过相同的经历自然更容易理解，作为世界剧情运行气运的化身，在剧情结束前都拥有相当的特权。虽然现在他也知晓润玉身上有特殊之处，与“主角”有着奇怪的联系，一连横跨了三个小世界，就算真杀了主角发生什么可能也并不代表结束，却还是心有戚戚，顾虑于眼前，明明并非前怕狼后怕虎的炎帝，眼下倒是束手束脚。
　　——相对的是，如果最后两天到了时间结束还无法决出生死，逃杀秀视为参赛者全灭，引爆心脏中埋藏的纳米炸弹，没有胜者。
　　但萧炎也不是真那么循规蹈矩听话，说白了他本来就要违背那所谓的游戏规则带着润玉出去，那么多带一个是带，多带三个也是带？虽然科技文明与修真文明是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而他对前者只通了六窍，没法不让主办方发现的悄无声息解决这个“炸弹”的隐患，但控制住它，让它没法爆发出来，那也是可以做到的……
　　而润玉并没有萧炎那么多复杂的想法。
　　年轻的Omega具有与外表不符的坚定果决，无论是从不惜代价主动参与进逃杀秀，还是当初就能用自己作为武器诱惑萧炎……虽然后者的结果是把自己搭了进去吧，但也可以看出来，他确实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角色。若非意外遇见萧炎，想必便是剧情里那般，目标明确狠辣的主，萧炎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岛屿上并不是适合谈事的地方，他想着，等离开之后要跟润玉好好谈谈，他也会想办法渗入这个世界的规则力量，让自己的实力能够发挥出来。
　　原本单纯为了游玩，世界是否接纳他并不重要，但如今有了润玉，要想护着润玉一同在小世界生活，他就必须由外来者转变为世界规则内的存在，就像是游客要拿到居住证混成本土人。这是他在三个世界接连受挫之后想到的解决方案，鉴于创造总比毁灭难，这也并非他擅长的领域，目前还没有实施成功。
　　萧炎思索着，因为回想起之前的事情而略有些走神，无意识的又摸了摸自己挂在脖颈上的玉佩，重点还是其下的那颗蓝色珠子，隔着一层衣服仿佛也有冰凉寒意传来，略略压下几分心头躁动。下一秒察觉到有目光笼罩在身上，他转过头，发现润玉正安静的看着他，似乎只是刚刚转过视线，又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玉儿？”
　　本是带着些征询的意思，润玉望着他，却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朝光勾勒着他清雅侧颜，眉眼若远山秋水，恍惚会觉得他整个人似一块冰凉透明的冰，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也没有谁能比他更加干净了。
　　“来了。”
　　这时候是黎明前的黑暗，再过一段时间，天边将会出现红云，泛起鱼肚白。凌晨一般是人戒备最松懈的时间，哪怕谁都知道，到了这关头，所有人都一定无时无刻不在警戒，萧炎有能力不急不缓，但主角们却不能不着急。枝叶悉悉索索了一阵，远远能听到时高时低。或尖锐或低沉的叫声，大片的飞鸟骤然惊起。当然，也不是没有见过种族特殊的参赛者，只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已经死在了他们手里，所以这也不会让润玉有惊讶之色。蛇群忽然涌了出来，密密麻麻足以让人犯密集恐惧症的数量，各色斑斓，也很难分清楚各种不同毒素信息。作为变温类动物蛇有明显的弱点，如果有扫描分辨感应装置，乃至可以轻易把这些惧冷的小家伙冻僵的快速超低温冷凝管，润玉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可惜眼下这个环境什么都没有，他对此微有遗憾，随手将一个小瓶子砸碎在地上，空闲时候提炼的激素外放，周遭的植物也跟着活跃起来，带着利齿的花朵一口咬住某条经过的蛇，藤蔓的扫动混入蛇群里，一般无二。
　　星际人果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科技，即便是在被限制了仪器水平的荒岛上。萧炎在心里啧啧两声，手中□□枪身一横，替润玉挡住了射来的子弹，脚尖轻勾踢起一根树枝落在手里，他像是划火柴一样随意的划了下，火苗便燎了起来，
　　生物之间的博弈只是佐菜，赶在他们能够解决掉这些涌出来的小麻烦之前，枪战爆发了。
　　枪战常常消耗数以百计的子弹火力压制都不一定能解决对手，但如果有绝对层面的高手那又是其中异数，一个人就能打破僵持的战局，何况他们只是区区二对二，柏理似乎经历过专业训练，可加西利亚在被抓进来之前绝对只是普通人，二十八天并不够他学会什么内容，也难免合作有疏漏，炎帝本就非常擅长把握战机，切入火力线了。
　　僵持维持了片刻，天色都由暗转亮，模糊反光，直到他们二人发觉对面的火力弱了些，加西利亚还有些高兴，觉得定然是那两人的子弹快消耗干净了，然而柏理犹有警惕性，并不那么觉得，他总有不好的预感，又拉了拉手里的中古枪支，却也没什么别的可以做。他虽然可以利用荒岛上找到的东西做武器，但因为缺乏对应资源，还是没有办法改进枪支的。因为先前被萧炎抓住，又被放去“杀其他人”，他们对这个不知深浅的二十一号一向非常忌惮，所以即便是怀疑也没敢擅动，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
　　“那是什么？”
　　摄像机的影像瞬间捕捉分析可以看到黑影的一闪而过，却并不足以被肉眼看清。柏理更为敏锐，猛然转过枪口，泼洒出去的火力尽数打穿了粗大的树干，乃至于游走的生物，却无一颗落实。逃杀秀中绝不可能出现超过了主办方限制的武器，他无法想象没有机甲在身的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速度，几乎让他以为是眼花了。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Omega身体强度毕竟不行，他当机立断准备喊加西利亚，重击却猛然落在了后颈。
　　这个人……他一直展现出的都不是全部实力？
　　这是柏理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柏理被拿下了，但加西利亚那边的子弹居然没有一刻不稳，萧炎拎着被他击晕的Omega当盾牌出来，弹雨就直接扭转朝着他倾泄了过来，全然没有顾忌柏理还在他手里，若非萧炎反应快躲得更快，说不定也要吃个亏。也不知道该称赞一句这是够狠还是够无情。
　　但萧炎在这里并不是一个人。
　　枪林弹雨一片忙乱，连带上大大小小的动物植物。混乱中总有一闪而过的时机，润玉没有错过，而是趁机推近了火力线，他与萧炎无需商议，却有相当程度的默契。失去了柏理的合作，加西利亚独木难支，难免会有漏洞，没有撑多久就被萧炎一枪托砸中后脑，吭也没吭一声的扑倒了。
　　“留着他们做什么？”润玉疑惑，萧炎不像是……该说根本就不是那种会有多余慈悲心的人，这二十几天，也没见杀人手软过啊。他心中犹疑，极轻缓的攥了下指尖，在碰触到被他掌心温度捂暖的枪身时，猛然又回过了神。
　　问得好。
　　萧炎皱眉沉思了会，他谨慎使然只是击晕主角，但确实，也是他还真拿不准该如何处置。这方世界的意志也与前次不同，对他的行为完全没反应，更别提死保自己的主角。虽然知道各个世界意志“性格”不同吧，但这样的态度还是险些让炎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所以也很难抉择下面该如何，之前可以拖延，现在也已经拖无可拖，是把人活着带出去确保稳妥还是杀了干脆呢？后者还得跟润玉解释清楚。也是，他知晓的太多，可能是反而有了知见障，瞻前顾后，殊为不美。
　　“……感觉可能还有点用，不必急着杀。”他叹气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轻的啧了声，“……玉儿，你来处置怎么样？”
　　润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萧炎今天真是古里古怪。
　　很显然，萧炎成功接收到了润玉的这股电波，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闭眼修长手掌搭上额头，无可奈何一路抹到下巴。解释……怎么解释呢，在他们第三次重见润玉之前，痛定思痛的炎帝就已经想过许多。前两世的结局实在不怎样，算得上是丢脸也算是不吉利，他也不想提及，正好避免让润玉误会……那就当他们是第一次相识吧，还不许一见钟情了吗？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把一腔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于是现在也没法把这话说出口，只好再解释两句：“我们之前基本只是守株待兔，也没接触其他参赛者圈子。但是他俩不一样。”他踢了一下昏迷的柏理，“我当初放过他们是因为知道他们实力不弱，让他们去收拾其他人。结果倒是没辜负我的期望，他俩活到了最后，说不定就知道什么有趣的东西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甚至都已经说服了自己，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主角”掌握一些隐秘信息不是很正常的吗？
　　润玉不太明白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但转念再一想，谨慎永远是没错的，萧炎实力极强尚且这么小心，他更不应该粗心大意了。这么反思自己一番之后，他将功折罪一样主动接过了拷问的工作。
　　因为润玉拒绝，萧炎没有旁听，往旁边走开了些，保证如果有需要自己能立刻赶到润玉身边的距离，转头看着被照亮一线的模糊海面。将心比心，他也不会想让润玉看到自己有心狠手辣的一面。不同的环境会造就截然不同的性格，但却能在细枝末节里发现灵魂如一，炎帝颇有那么点自得的，并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至于润玉，后者这个时候还在想，他是信任萧炎，那种很无条件的信任，甚至不合理的相信后者的实力能带他们一起出去而毋顾规则，但柏理和加西利亚又是如何能够维持这样的联盟关系呢，难道是为了与他们作战吗？润玉自己都很难理解他会对萧炎有这样的信任，要把这种情感套在别人头上就更难了，不太能说服自己。润玉抬起头看了眼智能摄像机，全岛剩余的摄像机都已经集中在了这里，像是聚众准备扑食的秃鹫。可惜他并不能拿那些东西怎么样，蹙了蹙眉，便用海水浇醒了昏迷的俘虏。
　　他当然是学过审讯的。
　　加西利亚不配合倒是没什么，润玉本就是想讯问柏理的，哪怕同事之间也大多不认识，但视线相对就知道是同样的人，如今一个赢了，另一个就是输。
　　无关立场与对错，易地而处，他也会毫不手软的杀了润玉，柏理料定必死，也就没有抱自己能活下去的希望，用膝盖想也知道润玉不会放过他。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们本就不是应该活着的人，何况大逃杀的死亡率那么高。为了活下去他会竭尽全力，可事到临头，对死亡他也能坦然接受，不过是必然降临的结局。
　　只是……润玉的运气更好一点。
　　清楚眼下状况，柏理眼神黯淡了些，他果然如润玉预料的那样更为配合，醒过来时也不像是之前那般反抗激烈，甚至没有对身边恋人的尸体发表什么看法。这是很显然的事情，在被活捉的时候，他们的敌对关系就已经消失，只区分胜利者和失败者。那个实力未知的二十一号还在旁边守着，加西利亚也死了，反正也没有机会了。考虑到先前二十一号还曾经放过他和加西利亚一马（那个让他们去杀别人的理由实在很没有说服力），柏理很平静，没有谁能比他们自己最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既然自己定然支撑不过那些手段，横竖都是死，他也没有自找苦吃的意思。
　　“十三号，润玉。”
　　柏理的声音不响，而且或许是先前被在弹火中昏迷缺乏防护的缘故，他的气管被浓烟燎伤的厉害，此刻声音十分嘶哑。
　　“一百零五号，柏理。”润玉淡淡道，又像是回答。尽管在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不死不休的战斗，但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意外的平和。
　　游戏已经结束了。
　　“我要情报，希望你能配合。”润玉是站着的，话也说得直白坦荡，但柏理需要仰视他，这就未免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了。但他们又是最清楚自己人有什么手段的，严刑拷打或者是逼问，柏理自忖撑不住那些严酷刑讯，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所以也相当诚实，有什么说什么：“这个时候还需要什么情报？比如，Y19西南方山洞里有物资点，还是A5安全区树林有雷区尚未触发？又或者，岛上的水源已经不可饮用？不过都没用了吧，你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我们？”润玉眉峰一动，捕捉到关键词。
　　“哦，你这段时间没有出现，大概是还不知道……”柏理摇头，甚至牵扯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意，一句话没说完，又被激烈的咳嗽打断。他的气管损伤太严重了，稍微说几句话便觉得灼热难当。
　　润玉没什么表情，应该说，也只有在萧炎面前，后者时常能够引动他的情绪变化，但柏理显然不可能，所以现在他只是耐心的等柏理平缓呼吸，神色平静。
　　“上面说，因为这次的收视率不错，我们剩下的人都是情侣关系……”柏理结束了咳嗽，声音很淡，带着一种死寂般的平静，哪怕摄像机就在头顶盘旋，却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隐瞒了……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的话题，一点不恨不绝望才是真不可能的，“观众已经通过票决，如果最后两个人是情侣，允许这两个人一起离开。”
　　……什么？
　　……萧炎早就知道这个？
　　润玉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可他又分明能看出柏理这句话没有半点掺假，错愕或是难以言喻的惊喜交加，他都没能控制住情绪。不，不应该，如果萧炎有那样的地位能提前得知这种内幕，那根本就没必要来参加这逃杀秀的。可是，如果真不知道，萧炎又是哪里来的信心笃定他们能一起走呢？是单纯实力强大，还是消息灵通？他确实对萧炎还不够了解，但他又并不想怀疑。昨日的亲密还历历在目，萧炎的感情是如此真挚，具有感染力，又令人恍惚沉迷，哪怕升起一点想法都像是亵渎。是不应该……润玉难以抑制的咬了下唇，愣了两秒钟，重又定下了视线，他努力的收敛住身体的本能反应，强作平静：“……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好，还有别的吗？”
　　柏理也注意到了润玉的微动作，倒是有点疑惑。不过对于将死之人这种疑惑是没有必要的，所以他也没有去研究的意思，干脆的摇了摇头，这些已经是他所知道的所有内容了。
　　感谢于柏理的坦诚，润玉微微颔首，更加干脆的将手枪递给了他，似乎全不担心他会反噬，也可能是因为不远处仍然警戒的萧炎给了他足够信心吧，他若是有一丝反抗之意，以那个人的速度都能轻松拿下他。
　　主要还是……用枪比较快，而且不太疼。
　　该说果然还是他们自己人最了解自己人吗？
　　到了这个时候，柏理望着在晨曦下泛出银亮光芒的手枪，竟然生出一种“倘若不能是他……那最后是润玉能够离开，也不错”的奇异想法。
　　“谢谢。”
　　最后这个年纪也并不大的少年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转头再望了眼加西利亚的尸体，便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叹口气，又像是解脱。
　　其实对着奇穴开枪会断气的更利落，但柏理这么选择，大概还是因为打碎自己的脑袋会死得不那么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