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22、真假贵公子（二十）

　　吃瓜群众们在瓜田里蹦来蹦去，可算吃了个爽，豪门恩怨从所未有的近在眼前。润玉的车祸牵扯居然这么大，像是一根平平无奇的绳子，自泥潭里拖出了腐烂尸骸。司机作为肇事人在法庭上招供，指认旭闻的命令；而晚宴的厨师则承认锦梁让他在几道菜里加了大量酒精，纵然被指认的人都矢口否认，缺乏证据法院暂时无法定罪，但网友显然都已经相信了，看着润玉身边的助理团队全部认罪，固然有起诉罪名并不狠的缘故，也是因为毕竟是他们的疏忽，才会导致润玉事故。一切就像是小说的剧情，没有人想让润玉死，只是想借此削弱延御，却因为巧合撞在了一起而导致了这位年轻总裁意外身亡，生活的确是艺术的来源。
　　别说群众了，就连延御的员工看到这些内情都是震惊不已的。不同于网上诸多猜测的网友，老员工都知道，他们的两位总裁并不是利益的维系，萧炎同润玉是真的情谊深厚。
　　如今他们看着总裁办公室的门半开着，萧炎站在窗前远望，茕茕独立，都忍不住会在私底下慨叹命运无常。
　　“萧总。”秘书抱着文件，脚步停在了办公室门外，毕恭毕敬，“锦家有人想见您。”
　　这一层楼瞬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无论在打字还是在写报告，水杯被放下，笔尖停在纸面，一时连呼吸都放轻了，落笔可闻。
　　“不见。”
　　萧炎依然看着外面，回答轻飘飘的，尾音下垂的冷淡而漠然。就好像一切都无聊至极，却又不得不他来亲自动手对付，意兴阑珊。
　　秘书想了想，快步进去。位置靠近办公室的员工自电脑前探头，努力的张望，隔着玻璃幕墙看见秘书俯身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萧炎转过身来看着她，似乎是迟疑片刻，不知被什么说动了，最终点了头。
　　十分钟后，三个近日把脸传遍全网的人被前台领着进了办公室。
　　锦梁作为谋杀案的被告，目前还在法院的监视下，来的是锦父锦母和锦宸。
　　锦绣没来。员工们交换眼神，暗自点头。
　　“司姐。”离得最近的女员工趴在桌上，双手合十，“求求了司姐，如果真的是不能听的事情，萧总会去顶楼的。”
　　“是啊司秘书，求求了。”其他员工也纷纷出声应和，声音轻微，生怕被萧炎听到。
　　秘书在群情之下正有些动摇，有人低声道：“我们也想知道，BOSS他……”
　　这句话一出，其他人也沉默了。延御的待遇很好，润玉从不吝惜给人才的待遇，就与萧炎一般，他也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人，所以延御的凝聚力向来在业内名列前茅。何况在这一层办公室外的人，哪个不是延御多年的老员工。
　　这句话一出，秘书也露出伤感之色，想起那个风华绝代却意外身亡的上司，她无声无息的侧过身，让出了路。
　　“你们如果把这话说给润玉听，也许他真的会动容吧。”这间办公室以前是润玉偶尔会用的，隔音不如顶楼专用的总裁办公室。隔着门，能听见他们总裁的声音轻而缓，宛若哄睡婴孩的低语，“……但是他不在了。”
　　“我们是润玉仅存的血脉亲人啊，血浓于水。这样做，润玉面子也不好看。”锦父劝说他，像是长辈语重心长在教导不懂事的晚辈，苦口婆心，“世侄，你父母去得早，我托大称一声叔，你听叔叔的话。当年我们家是有错，但逝者已矣，总得为活着的人考虑。”
　　“你们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萧炎唇角微勾，冰冷刺骨的眼神与他含笑的面容形成堪称极端的对比，宛如光明温和的皮囊下隐藏着冷血无情的魔王。他自认并不擅长搞商业，即便如此他都没能理解锦父有什么事情就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逻辑。如果不是旭家相助，很难相信锦家的企业能做大到眼下地步。不过这一切都快到了尽头。可以想象，他们的好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他的声音依旧柔和的，柔和的扒下一层伪善的皮，只余鲜血淋漓，“没关系，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也会尝到，被遗忘被忽视……被其他家族放弃的感觉。”
　　“别听了，叫安保进来。”
　　门外趴成一排的员工差点手滑按到门把手上去。

　　锦家联络感情自然是失败的结局，旭家却还不认输，但再次开庭时，是旭家小姐旭篁出庭作证，指证旭闻谋杀罪。
　　当女人恨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旭篁的大义灭亲引发群情哗然，多得是人宣扬女德，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旭篁一个女孩子检举亲哥哥，无论真假，这是多么罔顾人伦的事情！
　　然而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甚至不足以让事件发酵出来，网络上就跟爆炸了一样出现了大片关于此事的新闻。
　　“旭家大少爷竟然是个同性恋，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点击就看旭家大少爷与妹夫的不伦之恋！”
　　“锦家与旭家的联姻，究竟是谁人的婚礼！”
　　“旭家大小姐指证兄长，是大义灭亲还是存心报复！”
　　“同性恋骗婚背后，是两千万同妻的悲剧！”
　　旭家原本想要在政治上更进一步的人自然是想都别想了，竞争对手不会放过这么大的污点。涉及到政治，那将是一场不会见血的战争。有领导人在后默认，旭家的股票出现了跳崖式的崩跌，最后直接崩盘了，被早有准备的延御完全吞并。萧炎看完消息，随手合上了电脑。又想起前两天旭篁偷偷到了他家门口，提出愿意做证，但要萧炎放过她的事情。不得不说，虽然之前被骗的最狠，但她也是现在做出的选择最正确的。
　　她只是个从犯而已，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其实不过一颗棋子。就像曾经高考前小巷子彦岳袭击时，商场上锦绣和旭闻其实都看着下方。法律尚且容许污点证人，萧炎也没有太苛刻，念及她在原著里也没有过好结局，怜悯的同意了。不过，旭家毁灭，她以后也别想再过大小姐的日子，不知道等体验过贫穷困苦甚至没饭吃的日子之后，她会不会为此后悔……那就另说了。
　　旭家倒台，锦家也支撑不了太久。锦父本就没有什么才能，没有旭闻支撑根本走不到眼下这一步，稍有才能的锦梁又被定罪，同锦宸一起维系日渐沉没的锦家公司已经竭尽全力，都顾不得员工或是合作伙伴纷纷离开这艘即将沉没的大船。倒是锦母上过门来，她一直觉得锦绣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和锦梁锦宸一样，都是她的骄傲，并且为此深深感动了自己。但现在这份感动被萧炎撕得粉碎，毕竟名门世家，她也是有着良好教养的，你让她张口闭口用生殖器官和祖宗十八代来骂人，她是做不到的，但是文明人自然有文明人的骂法，听起来照样聒噪。
　　萧炎像是听着负犬悲鸣一样听了十分钟，觉得这个比系统要吵，至少后者最近很乖巧压根不敢惹他。所以他挥挥手叫了安保。锦母想过硬闯，然而两个保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她面前。的确萧炎自身不凡，也不喜欢外人在身边，但高薪聘请来的保镖团队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天天喝茶看戏的。他淡定看着保镖把人送出去，随手发送将保留的音频作为证据发给了法务部，报警。恶意造谣，恶意侮辱他人人格，无理由的辱骂他人……法务部总归能找到名头，让这个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的贵夫人好好接受教育。
　　也不，她以后估计就不是贵夫人了。
　　夜色的黑暗深不见底，一如人心。这就必须要承认，其实萧炎同样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唯一的问题只是他愿不愿意去做而已……就像是现在。
　　待得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群体的视线已经被新的事情转移，只是偶尔还有人提起月前的大动荡，再感慨一句生活真是比小说还有艺术性，世家能活动关系，萧炎也能，所以刑罚都往重了判。少有人还会关注被判无期“得到惩罚”的当事人。要知道国家早就不想忍受世家，卧榻之余岂容他人酣睡，这次借萧炎之手成功重创世家力量。也因此对后者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例如，延御完成交接之后，萧炎为旭闻申请了精神疾病，保外就医。
　　保外就医有的时候是为了逃避罪责，但萧炎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旭闻醒来时，只感觉全身上下都是酸痛的，身体下透过的触感阴冷而潮湿，他眨了两下眼睛，才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这应该是个山洞，触目所见是青苔遍生的石壁，泥土的腥气充溢鼻腔。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轻人靠在洞口，手里一点亮光，是低头随意的刷着手机。
　　“……萧炎？”他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般沙哑，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头脑昏昏沉沉的，刚刚才想起来先前发生了什么。得知旭家倒台，父亲作为掌权者被政治对手送入监狱，他原本都已经心如死灰，得知自己保外就医堪称惊喜，还以为是家族的什么后手。
　　然后，他就被狱警交到了萧炎的手里，后者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就像是看什么死人，在他开始喊叫以权谋私之前，紧跟延御总裁身边的保镖上来一巴掌打晕了他。
　　再醒来就已经到了这里……这是哪？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手双脚都动不了，脸颊贴在泥泞的地面上，倘若不是经历过监狱的环境，旭家的大少爷恐怕很难适应，但现在他只是皱了皱眉，努力探头看，这才发现就已经酸麻的没感觉的手腕上捆着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他总疑心那是血液循环受阻，手脚坏死的前兆。
　　被叫到名字的萧炎看都没看他一眼，仍然在低头看消息，倒是不远处传来另一个虚弱的声音：“……哥？”
　　“阿绣？！”
　　旭闻费力的翻过身，已经没力气，毕竟在此之前，他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好不容易才发现锦绣被相同的手法捆成粽子，趴在地面上，像是一只蠕动的青虫。别的不提，他对锦绣当真是真情实感，要不也不会千百般替锦绣出手，不分青红皂白一通针对润玉或是锦绣不满的其他人，不亏一个“主角攻”之名，人人爱看的“宠妻”情节。
　　“阿绣！你怎么样？”
　　“我没事，旭哥……”锦绣泪眼盈盈。
　　“好感人呢。”
　　萧炎抬起了头，冷不丁出声打断了他们。他站在洞口处照进来的光线与黑暗的交界处，俊秀的面容也被光暗所分割，他是在笑着的，但那笑容温文尔雅，却会让人只觉不寒而粟。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平静的念新闻：“震惊！旭氏集团前总裁发生车祸，当场死亡！车祸地点距离锦家别墅不过五十米，究竟是谁的阴谋？”
　　“肇事司机竟为锦家第二子，锦宸矢口否认！”
　　“锦氏公司掌权人被目击深夜买醉，锦家负债十七个亿是为何？”
　　“……”
　　“闭嘴！”旭闻猛然喝道。
　　“你厉害又怎么样，你报复了又怎么样！”锦绣在原地蠕动了一下，手臂蹭到了岩壁上的青苔，他厌恶的皱起眉，尤其是听到锦家负债十七个亿的时候，终于无法再维持同旭闻情意绵绵的模样，猛然扬起头，双眼死死盯着萧炎、这些日子的经历足够锦绣意识到萧炎是在为润玉复仇。他咬了咬牙，眼里爆发出一种扭曲的情绪，怨恨的诅咒又像是痛快淋漓的喜悦，见萧炎姑且停下念新闻，侧眸看来，那声音尖锐到几乎破音，“就算你能毁掉旭家，毁掉锦家又怎么样！润玉已经死了！你还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萧炎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他抿了抿唇，眼底的冷漠淡然被一股风卷起来的愤怒所代替。
　　“活着不好吗？”他紧紧握着手机，力道大到指节泛白，声音却还是很轻，甚至像是呢喃。那双眼眸深而黑，如同刺骨的潭水，能将生命全数冻结，“那就留在这里吧。你们不是真爱嘛，亡命鸳鸯，也算是鸳鸯吧。”
　　父亲身亡的悲恸显然不足以影响旭闻的思维，甚至说他根本没有对此多倾注半点注意力，迅速的关注到自己身上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胡乱的试图挣扎开绳子，但手脚被捆的很死，根本活动不开，只能嘶声怒吼：“你想做什么！”
　　“萧炎！”见萧炎随手把手机丢了，用力一脚狠狠踩碎嵌入岩石。锦绣也慌了，那是生物求生的本能，死亡的危机前所未有的逼近头顶，如达摩克斯之剑，以至于他立刻后悔了，“萧炎！萧炎！我说错了！当我没说过，别这样！”
　　有的人自以为自己每次都能逃过，有势力，有财力，什么都不怕，枪口抵在额头上都不会眨眼……其实真的到了这一天，比谁都怕死。
　　没有理睬背后求饶或是怒骂的声音，萧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洞，沉金似的夕阳将他的背影在山洞里拖得颀长。
　　下一秒，他抬手猛然一挥，山洞的入口轰隆隆震响着崩塌，将所有光线都淹没。
　　“虽然崩塌的不算严重，但也不是两个普通人靠双手能挖出来的。”站在山崖上时，萧炎回头望着被土石淹没的地方，那里在片刻之前还是一个山洞，“没有人能够深入到这里的危壁来，他们会在深山老林山洞里挣扎，也许是饿死，渴死，或者互相埋怨痛恨，被对方给杀死。不过不管怎么样，一直到死他们都能在一起。”
　　“尸体也埋在了一起，如果运气够好，在腐烂前遇到地壳变换埋入深处，说不定还能一起做个化石，等被挖出来的时候让后人猜测这是什么关系呢？”
　　他似乎自己都被这不切实际的设想逗笑了，偏了偏头，风吹动了他的长发，其上沾着夕阳的碎屑和绿藤斑驳的阴影，像是静谧而沉寂的画卷。
　　“我完成任务了吗……系统？”
　　【系统：任务判定中……】
　　【系统：任务判定中……】
　　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系统音响了，机械的声音里似乎能听出不情不愿的味道。萧炎笑了声，站在不过方寸的石面上却仍神态自若，抬脚将一颗碎石子踢进下方深不见底的山谷，几秒钟的坠落后风声渐弱，没有听见回声。
　　【系统：主动伤害主角，违背一级规则，请宿主接受惩罚。】
　　【系统：您已完成任务“帮助主角旭闻，主角锦绣在一起”。】
　　【系统：任务结算中……】
　　【系统：本世界任务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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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世界，“真假贵公子”结束。
　　约8万6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