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14、真假贵公子（十四）

　　这段时间确实一直在忙。
　　也不知道润玉是怎么安排的工作，他和萧炎几乎没有同时清闲下来的时间。或者说相比之下萧炎尤其惨，倒不是他们的能力有上下之分，而是润玉心脏不好身子弱，这些年来没有好的迹象倒是每况愈下，疲惫一点脸色都发白。那这萧炎说什么也不放心他外出啊，十有八九都是做留守后方坐镇的角色。倒是自己飞来飞去的不算，还要额外倒时差——亏得还能乐在其中。
　　前几年还好，润玉还会约他提前匀出时间，后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规模大了的原因，他们连一起过节的机会都少了。
　　萧炎托着下颔想了想，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将服务员刚上的虾拉到了面前。他愣了愣，也没推回去，擦了擦手，随意的开始剥。他挺喜欢润玉的，发自内心，也是心血来潮，照顾着润玉本就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后者身体状况不好，延御最开始会往医药的行业发展，就是因为这位BOSS的病，报刊上登过几回众所周知的情况。但他有的时候仍然会觉得自己在润玉面前不太像是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猜不透又摸不着，不知道润玉是不是也有这么觉得过。
　　前些日子同学聚会，昔日的校友聚拢在一起，除却抱怨老板追忆青春，就是言语间状若无意的透露出生活水平，攀比工资，偶尔也有提起没来的人，例如彦岳——这位人物设定里写着的爱慕者到现在还没能回国。同学们议论着这位高中的校霸在国外做生意似乎没回来，又言之凿凿他开的那个望秀倒闭被延御收购了，有人认为润玉还跟彦岳一起上过课但完全不顾及校友情，也有人说商场都无父子呢，何况区区校友。
　　萧炎的看法就比较简单，他觉得润玉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虽然从完成任务的角度来看应该也挺好的，但总缺了点快意恩仇的劲，就恨铁不成钢，他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个逻辑不太对……该怪他在没秩序的斗气大陆待得太久吗，就算回到了现代生活，思想也不太能完全转变过来。
　　不过他也不会勉强润玉。
　　【系统：请宿主谨记……】
　　‘你的规则我摸的很清楚了，’萧炎心不在焉的捏开虾壳，尾音轻飘飘的，又像是耐心被抹灭前的最后重复，‘彦岳又不是我的任务对象，你管润玉怎么处理的……反正我会完成任务。你放心就是，我拎得清。’
　　【系统：……望宿主有自知之明。】
　　“我觉得你根本不是喜欢吃虾，”同系统的沟通处于意识深处，放在现实不过眨眼功夫。萧炎重新将目光集中到眼前，口中是抱怨听起来很嫌弃，但谁要是当真了那就是真的傻，“你只是喜欢我给你剥而已。”
　　润玉垂眼轻微的笑了下，也不反驳。就像是山间的空气和雨雾自然而然却又不落痕迹，无处不在，甚至很难分清楚，他们究竟是谁养成了谁的习惯。萧炎将虾仁推到了他面前，他用筷子轻轻拨拉了两下，夹起来一只小口小口的咬。
　　——并没有答话。
　　萧炎的推荐不错，这家店的炒菜是真的好吃，口感好，用料也足。酒香不怕巷子深。所以哪怕是埋没在这偏僻的小巷子里，照样顾客盈门。萧炎吃得快，吃完后等还在斯斯文文吃饭的润玉，耳边吵闹一片，像是高中时的食堂，于是更衬得他们这一桌有点过于安静。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自然是没有的，所以萧炎在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时，忽然有些疑惑。他偶尔会想起与陆家谈合作时，总觉得……润玉比过去更安静了。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高中时的前桌是与他和润玉关系最好的几个同学之一，哪怕真情实感的只想做个纨绔，七年过去，他也并不是曾经只知道打游戏开黑的少年了。萧炎向来是念旧的人，谈完合作还驻足跟他聊天，结果曾经的前桌只是多喝了两杯小酒，就没关好话匣子：“七年不见了，你变化好大，炎哥。”
　　俗话说傻人有傻福，不知道是不是直觉都比较准。
　　“说起来，以前总见你和润玉形影不离的，怎么总觉得你们现在没这么亲了啊？”
　　“……啊？”话来得突然，当时本就微醺的萧炎一愣神，连醉意都褪去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端的酒杯，仍然记得那晚灯光明亮，半透明的酒液里没有映出多余的色泽。
　　“毕竟也是公司总裁了，”旁边的同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哪怕原先是同龄人，但现在这两位的差距大到足够他们生不起任何攀比心。见萧炎愣了还主动出言帮忙解围，“你乱说什么，那么大的人了，哪可能还跟高中一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事情是过去了，都过去了半个月了，但到底还是在心里留了个种子，偶尔还会突然冒出来刺一下。直到现在炎帝单手撑着脸，还是会在沉思中不自觉的露出严肃的表情。
　　润玉刚刚放下筷子，看了他一眼，便出声询问：“怎么了？萧炎，你有心事？”
　　“没有。”萧炎抬头，习惯性的向他笑了笑，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在想你这次生日要怎么过。”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自那年实在不怎么样的十八岁生日开始，萧炎每年都会在这个并不重要的日子上花大功夫。在延御，这个日子甚至比过年还重要。润玉经常会想这是为什么，他知道交情是有来有往的过程，接受同时意味着付出。成年人的友情是有标价的，甚至是有排斥性的，鲜少会有无血缘又无私的关系。何况从他的经历来看，血缘关系都没有无私可言。
　　所以他偶尔也会产生幻觉，仿佛每一点细枝末节都会有联系，被汹涌的情绪涂抹成七彩色调，但到最后仍然要困难的吞咽下去强作哑巴，埋藏在心底不可发。他看着面前最熟悉却也是最陌生的友人，感觉萧炎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跟他说——他向来是对情绪极为敏感的。
　　但他只是转过头，招呼服务员来付款，跟萧炎说，我吃完饭了，走吧。
　　白天的风还是很舒服的，但晚风转过时却渐渐凉了。少许的落叶被吹着哗啦哗啦地滚动，额外给人以萧索之感。
　　休闲的时光到家就结束了，萧炎看了眼手机，提醒润玉吃了药早睡，见后者乖巧的应声，才回过身去处理项目，查看邮箱里的回复讯息，唉声叹气的估计自己过几天又要飞到国外去开会了。
　　总裁的工作，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润玉自己清楚体质跟萧炎没法比，所以他从不会在不合适的时候倔强。这还亏得有萧炎分担压力，可同患难不可同富贵者并不少，其他企业想必都很难有他们这般对彼此全然的信任。倘若只有他一个人，很难想象维持公司发展的代价是不是透支身体。哪怕他的未来注定并不长久，他也还想多活几天的……舍不得。
　　睡醒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撩起一角的窗帘外隐约能看见朝霞的颜色。润玉在床上躺了一会，翻身抱住被子，忽然想起来昨天萧炎在熬夜，也不知道会工作到几点。这个念头只是在心底一闪而逝，他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下楼去找人。丝毫不出意料，另一间卧室是空着的，萧炎对他的作息极为严苛，却总有自己身体很好的莫名自信。
　　他轻敲了两下书房的门，停顿片刻没等到回应，便推门而入。
　　——果然。
　　润玉看着趴在电脑桌上的青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缓步走上前去。萧炎将脸埋在双臂间，离近了也只能看见小半边侧脸，呼吸均匀绵长，只有眼睫在轻微的颤动，又被额边的发丝盖住。
　　电脑屏幕已经自动锁定，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前也很少见到萧炎忙成这样，可能是因为两个BOSS双双回国的原因，闲的时候是真的闲，忙起来也是一下子就事务堆积。润玉工作效率虽然高，但他们也有分工，有的事情必须由萧炎自己亲自过目。
　　润玉在旁边站了一会，看着青年漆黑的发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在触碰到的前一秒，他的动作停在了空中。
　　萧炎总是口口声声说他像猫，从高中到现在，这个习惯一直没改，以至于他动不动就要过来撩拨两下动手动脚。所以现在润玉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是被传染了吗？
　　他眨了眨眼睛，又盯着自己白皙的手背看了片刻，眸光微黯，到底还是收回手，转身往外走去。
　　先前就说过，萧炎的占有欲——或说是领地意识，很强。他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领地。房屋显然被划分在内，保镖都是守护在门外的，除却他和萧炎，家里不会有他人。既然家政还没来，那他还是去简单弄下早餐吧。
　　木门轻轻一声合拢的时候，萧炎缓缓睁开了眼。
　　即便是没注意睡着了，以炎帝的敏锐，也是在润玉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惊醒了。因为才发现自己趴了一会居然就睡着了多少有点尴尬，萧炎想都没想就做了一个装睡的决定，佯装自己还没醒。
　　于是他听到润玉走到了自己身边，脚步轻若不闻，如同悄悄踩过地板的猫，还好奇了一下他要做什么。
　　炎帝坐起身，照着润玉刚才的动作往头顶比划了一下。又轻轻放下了手，凝视着自己的掌心。
　　他当然猜得出润玉想做什么，即便自己封印了全部灵力和精神力，他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自己头顶停留了许久。事实上他也经常对润玉这么做，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养了猫逗着后者玩，但当这个动作的主动与被动权翻转之后……
　　……这算什么？
　　他想。

　　好在工作总是能让人冷静下来的。等萧炎爬起来把昨晚拖沓的事务全部处理完之后，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至少表面上如此。开门到客厅后，发现润玉正在开跨洋网络会议，桌上放着三明治，萧炎拿起来咬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将食物嚼碎，一边踱到润玉身旁，偏头看看屏幕。发觉润玉微微蹙着眉全神贯注，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沉思，似乎没注意到他过来，伸手就在人手心捏了一把。
　　就跟猫见到东西摆放在桌边就要去推一样的行为，萧炎的手欠也是种病，得治。
　　润玉条件反射的收拢手指扣住他，然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抬眸快速瞥了他一眼，重又将视线凝聚在面前的屏幕上，仍是面色不变，语气不变，继续商讨严肃的会议事项。
　　这个时候萧炎才开始想自己的行为是否有不妥的可能，他从容的把手抽回来，继续吃三明治。
　　吃太快噎到了，去厨房倒杯水。
　　考虑到润玉主持会议可能会渴，萧炎贴心的多端了一杯水。等他叼着三明治出来的时候，会议也结束了，润玉还在低头看报告，头也不抬：“睡醒了？”
　　萧炎把两杯水放在桌上，这才空出手来拿着三明治，掩饰性的轻咳了声：“昨天熬的有点晚。”既然润玉没有主动提起刚才的事情，萧炎当然更不会提，装睡这种事情听起来太奇怪了。他用指尖轻点着桌面，想了想：“对了，林秘书报告我，A组——就是许策带得那一组，刚刚赢下了跟锦宸的竞标，不知道他收到消息没。”
　　润玉握着报告书的手指微一用力，终于抬起头来，意识到他还在调整延御未来规划的时候，萧炎的报复已经无声无息的开始了。他当然也知道为什么萧炎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回来短短几个月，故人见了几遭，其中和锦宸的遭遇便是不太愉快的一次。两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没有什么血缘之感，而后者还在开嘲讽，说什么“还好你不是我弟。我弟弟要是敢跟男人鬼混，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那时候萧炎骂了一句神经病，虽然没有动手（例如找颗石子之类的，他并不是没有这样的能力），但他很显然记到了现在。
　　“你已经动手了？”
　　“我说我记仇，你当是假的？”萧炎毫不否认自己回国之后就逮着锦家产业狙的行为。旭家是地头蛇，延御再强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但锦家不一样，谁还不会先挑软柿子捏。何况就算是旭家……“旭家已经闹起来了，你不知道？”
　　他看见润玉嘴唇微微抿起，像是一点笑的模样，但很快就又淡去了：“那看来真是不能得罪你。”
　　随着年岁渐长，润玉性子越发冷淡内敛，也很少笑，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柔软下来些。萧炎看着他，忽然觉得也许是屋子里太过安静了，安静到连光线被踩碎时都有了声音。
　　“没关系，是润玉的话，可以多得罪两次我再记仇的。”
　　萧炎调整了一下行程安排并告知秘书，准备提前去大洋彼岸谈判的计划，约莫十几天应该能解决，他算着，回来就有充足的时间陪润玉过生日了。于是炎帝又想了想，开始叮嘱润玉：“这段时间你要单独待在国内……”
　　“我又不是小孩子，”润玉面露无奈之色，也拿起手机翻了翻自己的行程表，“十五号有个政府慈善晚宴，估计你赶不上，那我去了。”
　　萧炎回想了一下那个政府慈善晚宴的安排，点点头。
　　出门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润玉还坐在沙发上，大抵在低头看行程。晨光自窗外树影间洒落，遗落了斑驳的光影于那如玉的面上，光与暗凌乱的交织起来，似花含露，玉树流光，却更添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