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113、请你看着我（二十一）

　　丧尸轰然倒下的时候，异能者们都松了口气，实力较弱的水系异能者少年更是脱力的倒退两步，都顾不得环境如何，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苏辰音尚有余力，她走到丧尸抽搐的躯体边蹲下身，伸出手，却并不像是对待寻常丧尸那样费劲巴拉去头颅里掏摸，而是虚虚抓握，在掌心中就慢慢凝聚出了一颗比她的手掌还要大的晶核。
　　半透明的晶体泛着淡淡的红色，犹如延伸的血丝，她将晶核凑到眼前看了看，又像是拿着棱镜那般，她举起晶核，透过半透明的髓质，远远望向第九城城墙的方向。
　　“阿音？”
　　穿着牛仔裤的秀气青年走到她身边，似乎是因为状态不好，他没怎么参与战斗，脸色却仍然有些白，他在苏辰音身边半俯下身：“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金，木，水，火，土。”
　　“原来还差的是这一块……”这位身为主角的少女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方向，声音很轻，“哥，你去过第九城吗？”
　　苏辰律神色一滞，他和苏辰音眼睛长得很像，但更为狭长，没有表情时天生带着一股凉意。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妹，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他望着妹妹沉默了好一会，语气里已经带了些难以克制的自嘲意味：“我还真没去过……不过我的确怀疑过，毕竟第九城那位城主的异能……哈，原来像我一样的幸运儿还真不止一个啊。”
　　“别这么说话——”苏辰音顿时怒了，哪怕她可以冷静的面对丧尸，率领队友探索荒野也是最合格的领导者，但在听哥哥这么说话时，却很难维持冷静，“苏·辰·律！”
　　“哎呀，阿音大了。”苏辰律笑道，“敢凶哥哥了，果然是长大啦。”
　　他的眼睛望着第九城的方向，眉头仍然紧紧皱着，眼睛里并没有多少真正的笑意。
　　第九城城头最显眼的两道黑白人影消失之后，被注视感并没有消失。片刻之后，从安全城里出来了几个人，都是气息强大的异能者，脚步急促穿过丧尸冻结成的冰柱，没有急着收敛晶核，而是向他们走过来。为了表达对安全城的尊敬无意冒犯，也避免惹上安全城的警卫，苏辰音一众距离第九安全城本来有一段距离，但见状不妙，原本四散坐在地上喘息休息的异能者们纷纷起身警戒，在苏辰音背后摆出预备战斗的阵势。
　　但毕竟距离第九城还是太近了，真打起来了肯定跑都跑不掉，他们也不敢怎么开罪对方。只见为首火系异能者是个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面上是饱经风霜的痕迹，越发难辨喜怒：“我们城主有请你们。”

　　虽然萧炎没有多说什么，但润玉无端有些在意，他总觉得萧炎有心事，似乎这中间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情的。他表面若无其事，实际下了城墙之后，就跟石云说了话，让自己手下的异能者把人都“请”进城里来。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会支开萧炎，只会想方设法的让萧炎陪着自己，所以空出一点时间萧炎不会发现什么不对。
　　润玉走进屋子，反手合上门。
　　冷风被隔绝在门外，室内温度比外面高，仿佛走进火炉里，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暖意。
　　萧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润玉觉得他有心事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几天，后者一直心神不定，而这份心神不定在刚刚见到苏辰音团队时达到了巅峰，到了现在也没有恢复平和的迹象。碎光顺着他的眉睫滑落，落入鼻翼扫下的阴影里，复又落到脸颊，掉进领口，影影绰绰地沉在那一截锁骨里。
　　润玉向来觉得萧炎很好看。
　　他鼻梁高挺笔直，眼窝深邃，眉骨锋利，本是凌厉的长相，但他总是带着笑意，漫不经心的，却会恍惚给人一种任谁都好亲近的温和感。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浮起来轻飘飘的机锋，沉下去的则是深沉又浩瀚的情绪，仿佛将冰跌进火焰的瞬时，淬出冰冷的光。
　　只有对着他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才会褪去所有的虚假平静，露出最缱绻细腻的温情。
　　“玉儿。”
　　本能先于意识反应，看见润玉，他眼眸弯了弯，绽放出笑意，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很多很多次，刻进心脏，骨髓，灵魂里，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从前世到今生：“你又忙什么去了啊，晚饭都没吃，忙完了吗？要不我陪你去吃饭？”
　　润玉第一眼见到他，就很喜欢他。
　　床笫之间，两人乌黑的长发交织在一起，难以分出彼此。润玉微微张着唇，望着萧炎俊秀的容颜，会觉得眼前画面都是模糊破碎的。
　　秋千，山谷，荒岛，竹林……
　　承受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仿佛到了极限，他连呜咽都有点没力气，只感觉到萧炎拥着他发力，有汗水滴落掉在了颈窝，炽热滚烫。
　　极为晦涩的情绪掠过心间，分不清是什么。爱恨情仇，兼而有之，仿佛用尽一切与汲汲命数作赌，奔赴的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润玉单方面将其归类为渴望。
　　心底有什么蠢蠢欲动，理智告诉他不能如此。但他都不觉得自己命有多长，良宵苦短，真情难得，他并不想听理智的话，也不想克制自己。每个人生来都有追求自己欲望的权利，他就是想要萧炎而已，能有什么错？
　　“……玉儿？”萧炎皱眉道，“你怎么了？你好像……”
　　“没什么。”
　　润玉蹙了蹙眉，忽然走过来，倾身坐在了萧炎腿上，揽住他的脖颈，主动的吻上他的唇。萧炎被他惊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的搂住润玉的腰，回吻了他。
　　唇瓣相接，呼吸交换，在喘息的间隙，萧炎慢慢摸着润玉顺滑的长发，声音略有些低：“这是怎么了，你在害怕吗？玉儿在害怕什么？”
　　万物都有自保的本能，所以万物都天生就会害怕，那是本能在提醒，前方有危险。
　　害怕失去，害怕改变，害怕痛苦，害怕衰老，害怕死亡。
　　会害怕是好事。
　　一个不懂得害怕的人，毫无疑问有所缺失，他再强大，都有可能伤害自己，甚至伤害到他人。
　　直白的说，萧炎并不会因为润玉做了冒着生命危险取悦他的举动高兴，他甚至是希望润玉怕死的。知道害怕，才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他希望润玉好好的。
　　但润玉紧紧闭着眼睛，睫羽簌簌轻颤，他用舌尖舔去唇边银丝，仍然没有回答萧炎。
　　他依靠在萧炎怀里，手指攥住了萧炎胸口的衣料，满脑子都是刚才与苏家兄妹的对话。

　　***
　　二十分钟前。
　　在第九城装备齐全修养完好的高级异能者面前，苏辰音的主角团毫无反抗之力。为首的苏辰音连带哥哥苏辰律都被分出来单独关在一间屋子，其他异能者本来是想抗议的，但苏辰音制止了他们。一如润玉在第九城，她在那些异能者面前显然也很有威望，又迫切想单独和润玉聊一聊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
　　润玉如她所愿。
　　“说说吧，”这位年轻的城主往后一靠，语气稀松平常，“我的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们总是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苏辰音没有预料到润玉会这么敏锐，就像是之前追查水源危机时，萧炎也对周遭环境敏锐的可怕，这难道是第九城的祖传天赋吗？
　　她当然不知道，即使将范围放大到这个世界，润玉和萧炎也是最独特的存在，根本不是他人能够比拟的。
　　“这个说起来有点长……”
　　“那就长话短说。”润玉不耐的看了眼时钟，虽然在末世降临之后，计时的工具也受到磁场干扰，已经不怎么好用了。
　　跟润玉比起来，苏辰音的实力并不算很强，而苏辰律就更差了，可能是身体不好。在润玉疑问时，苏辰音挺身而出，将哥哥挡在身后。
　　“我们苏家世代为天师。虽然进入现代之后，灵气消亡，但哥哥仍然是百年，不，千年都难得一见的，不世出的天才，被家里长辈当做复兴天师的最后希望……”她慢慢道，和润玉对视，“但事实上，到末世降临之后，哥哥的特殊之处才显露出来。”
　　苏辰律觉醒为金系异能者，但又不仅仅是金系异能者。黑雨降下时，他正在打坐，注意到整个世界蓦然繁盛的灵力，也同时意外牵引得到了一块金色碎片融入身体，在丧尸爆发时为他提供了极大帮助，但出于天师本能的谨慎，苏辰律并不敢太过深入使用，而是一直在研究那到底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研究出来了，这是世界本源的演化。
　　这个世界的本源破碎了。
　　他不知道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他只知道结果。有那么一天，世界的本源突然崩碎了，世界核心力量像是筛子般流露出来，世界降下了一场黑雨，无论有没有被雨正面淋到，生物纷纷发生了变异，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生物灵魂崩碎，成为行走的尸体追逐生命。
　　在发现这件事的同时，苏辰律也发现了另一个像他一样居然得到一块本源的存在——很不幸，是个丧尸。导致他甚至顾不得通知妹妹一声，追着那只火系丧尸进入了荒野。身为人类一员，却天生与丧尸对立，苏辰律忠于自己的身份，他不能让丧尸掌握一块世界的本源，哪怕只是一块。
　　那之后就是苏辰音的故事。
　　区区小世界中，能够剥离本源的人不多，除了自身就拥有本源碎片相互吸引的存在，只有得天独厚的主角苏辰音能够做到。如果没有萧炎插手，苏辰音会跌跌撞撞的成长，在世界意志若有若无的帮助下收集齐四颗属性不同的丧尸晶核——四块世界的本源碎片，然后找到抽离自身异能虚弱的哥哥，凑齐五行本源，被告知线索，意识到这一切的真相。
　　“所以？”润玉淡淡问道。
　　苏辰音沉默了一下：“城主，您还没有意识到吗。”
　　她抬起头，与润玉对上视线：“……您的异能不同于常人，那就是第六块本源。”
　　“——也是核心最缺失的那一块。”

　　傍晚的第九安全城被暮色昏沉朦胧，润玉靠在软椅上，沉默着没有说话，光影分割的界线落在他面上，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晦暗不清，半张脸在碎光下清雅难言。自始至终，他一直盯着面前的兄妹二人，许久之后，很慢的嗤笑了一声。苏辰音本能的挺直了背脊，在同一刻心脏狂跳。
　　压迫感。
　　“你们说的故事很好听……”
　　之前，苏辰音也只是远远见过润玉同丧尸打斗，并没有靠近。她对润玉的了解仅限于知道这个人是第九安全城的城主，绝无仅有的冰系异能者。而待得真的见到了人，她几乎完全被那迎面而来的气势所压制住了。
　　修长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叩，润玉微扯起唇角，突然身体前倾，死死盯着他们，面上的笑意已经尽数消退了。他望着面前的兄妹二人，神情冰冷而可怕。
　　“……向我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