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咖啡》干涸玫瑰

4、沉迷

　　夕阳渐渐落下，咖啡厅里的食客开始满涨，我的心绪也异常高涨。坐在角落里的我结束了与星的文字联络，开始我一天当中真正有意义的时光。在我的现时生活里，每天的写作是对前一天生活的总结，而这些文字的好坏美丑都来自我眼前的这个世界。白天我看见阳光下的年轻女子在报刊亭前与男友争吵，用矿泉水瓶砸向他的头，泪流满面的转身离去。午后看见穿着邋遢的孕妇被丈夫挽扶着散步，彼此开怀的谈论着如何个孩子取个好名字。看着夕阳隐退，一个漂亮的中年妇女在咖啡厅外徘徊，不久后被衣着不整的肥胖丈夫强硬着拉回家，留恋的眼神如雨水降临并渗透在门口的大理石裂缝里。
　　每个人的生活都在一幕幕上演着，我把自己当成一个观众，去欣赏，去体会，而不是像评论家去剖析探究，甚至批判。因为我是生活中的人，每天也在上演着自己的生活秀，亦不想被别人批判，甚至左右。这是失去爱情后的一个女子新的梦想。
　　就这样，在我的注视下，咖啡厅里的灯亮了。身边的一个四人桌已经坐满，整个厅堂除了我这个角落，其他地方已经没有空余的座位。我深切的感觉到一夜晚的来临，这个城市的夜晚是局促的，到处充斥着扩张，然后每一点空间在慢慢填满。如此夸张地疏离与聚合，就在转瞬之间。
　　食物的气味越来越浓洌了，情侣套餐已经对我毫无吸引力，侍者帮我拿走换成了一杯苦情咖啡，这已经是我今天的第三杯，打破了平日最多两杯的记录。为了躲避邻桌男子发出的无聊噪音，我的身体向角落更加深埋，透过玻璃窗看像冬日里的夜空。是个群星闪烁的美丽夜晚。
　　“小姐，我可以坐下吗？”
　　这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性嗓音发出的声音，但无任何感情色彩的平直。我在男子眼中看到了夜空的深邃。
　　“当然可以。”
　　我这样回答着。看看人满为患的厅堂，我也只能如此回答。当他脱去浅褐色羊绒半大衣落座时，我有开始了我的观察。
　　侍者递上的食谱在他修长手指的抚摸下发出清脆而愉悦的声音，那是一双大而干净的手，充斥着男性的骨感，左手小指上有一只尾戒。这不禁吸引着我仔细观察拥有这样一双完美手掌男子的面容。在这一刻，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男性的容貌吸引。高挑而浓密的眉毛在宽而平滑的前额上留下完美的弧线，有种冷酷的孤傲。平直的鼻梁两侧是狭长而深邃的眼眸。深刻的嘴角只有在说话时才会微微上扬，唇瓣刚毅而性感。鬓角与下颌完美的线条连接是阳刚的美，并泛着微青的剃须印迹。乌黑的短发没有特殊的造型处理，随意的延伸至耳后。顺着颈部依稀可见的肌肉线条来到平滑而结实的肩膀，可以看出他是经常运动的男子。宝石蓝条纹白底衬衣外是日款的棉麻上衣，是个懂得时尚而且富足的人。看到这里总觉得自己在偷笑，笑自己如此白吃的打量一个陌生男人，却无法克制，但又有一种无奈。因为他的俊是一种无法容忍缺失的美，而完美是及其脆弱的，无法承受瑕疵！他就是这样一个男子，隐忍着某种缺失的完美男人。
　　“先生！您的咖啡。”
　　侍者将一杯浓郁的苦情放在了他的面前。他黯然的眼神没有逃过我的眼睛。许久，他默默的端起杯子，品着。脸上依然肃穆，再没有丝毫变化。
　　“你喜欢苦情？”我不知是谁在控制我的神经，脱口向陌生的他提问。这时他才真正抬起头正视我的眼睛，但没有回答。眼神从我的脸上移至我手中的咖啡杯，同样古朴素雅的灰蓝色陶杯。片刻沉静。
　　“你也喝苦情？”
　　听到他的反问，我突然笑出声，顺畅着我的气息。
　　“是的！我很喜欢！”
　　我回答着。他默然的眼神终于脱离了我手中的杯子，看向我的脸。我与他四目相对。终于我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眼前这个英俊男子，他完美的外形让我窒息。好似直视午后炙烈的阳光，有些耀眼，有些悬晕。
　　“看来你也很喜欢！并且应该很熟悉它的味道！”
　　我说。他的嘴角微微颤动，一丝苦涩瞬间流露，被我清楚的捕捉。这使我想起饮品介绍上的附言，想象着眼前男子身上隐藏着的会是如何的疼痛。突然，他开口。

　　“我不仅仅是喜欢，而是沉迷！”

　　他平静的声音滑过我的耳畔。我们亦不再说话，因为他清楚的拒绝了我。看向窗外繁星的天空，继续品着我的苦情，直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