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续写》六七舟

6、六

　　日月更替，星辰变幻。
　　千年前的那边和千年后的这边，生死存亡的棋局和破土而出的秘密，褚嬴的黑棋和时光的黑子……
　　一瞬间交织一刹。
　　南梁大殿外，段将军向皇帝请示后，就站在外殿一动不动。
　　传说段易弘在沙场所到之处寸土不生，杀人如削泥，凌然而严肃，他这么一站，别说一个小小太监，就是漠北的野狼也不敢多动一下。
　　褚嬴终是静下心来，一路过关斩将，赢下来这场长达千年的棋局。
　　“段将军。”褚嬴看段易弘要走，急忙喊住他。
　　段易弘长得和段柳恰好相反，一身肌肉感，十分阳刚，却看上去有些凶悍。
　　“多谢段将军了。”
　　段易弘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不必谢我，若不是小幺求我，我也不会跑这么一趟。”
　　褚嬴心中有数，这该敬的礼数却也不能少。
　　段易弘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褚嬴。
　　“他嘱咐我亲手把这个给你，并转告你一句话。”
　　褚嬴接过信件，“什么话。”
　　“他让你别担心那边的事，安心处理好这里的一切，你想见的人他一定让你见到。”
　　说罢，段易弘扬长而去……
　　“前辈！”一盘棋下完，时光的疑惑不减反增。“你一定认识褚嬴对不对！”
　　段柳默不作声，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为什么不告而别”提前褚嬴的事，时光一惯急切，不免失了礼数。
　　“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时光扶着桌角，眼眶红红的，泛着泪花。
　　“你听说过格泽曜日吗？”段柳从桌子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盒子，十分小巧的一支，上面用铂金纸贴了一层，在盒子的右下角写着一个“嬴”字。
　　时光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是听说过格泽曜日，不过只是在新闻里略听过一耳朵，至于它具体是个什么，时光一无所知。
　　“害。”段柳摆摆手，“简而言之就是一种时空错乱现象，听起来比较离谱，若不是亲身经历，怎么也不会信，毕竟这种天方夜谭的事，谁也说不出个具体。”
　　时光听的一脸茫然，不过他既相信褚嬴的存在，自然也相信格泽曜日了。
　　“不出所料的话，他现在应该……”段柳看了看时钟，又看了看时光，“你可有什么有关南梁历史的书籍”
　　时光确实有，懒师父在兰因寺给他的，关于南梁棋谱的记载。
　　“有一本南梁棋谱。”时光从包里掏出棋谱。
　　段柳:“你打开看看。”
　　时光小心翼翼翻开棋谱，这是有关于褚嬴的唯一物件，旁人看来并未记载着褚嬴的一星半点，只有时光知道，有一局无名氏的棋，正是褚嬴所下。
　　“这……”时光惊讶不已，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
　　“南梁15年，梁武帝与当今棋圣褚嬴对弈。棋局如下……黑棋胜——八子……”
　　“隔年六月，梁武帝与棋圣在汐破湖畔对弈，棋局如下……黑棋胜——七又四分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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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往下看，仍是大篇幅的棋局对弈，大多都是梁武帝与棋圣，也就是褚嬴的对局，大部分都是黑棋胜。
　　时光惊讶之余，急忙去翻看那写着无名氏的棋局。
　　哪里还是什么无名氏，白纸黑墨写着“褚嬴”的名字。
　　“褚嬴他”
　　“他赢了。”段柳说的十分肯定，语气中总能琢磨出一星半点的骄傲。
　　“他在属于他的时空做着他一直想做的事，我想除此之外，你，便是他最牵挂的了。他也一定希望你可以理解他，支持他。并把他的棋传承下去。”
　　果真因果轮回，蝴蝶效应。
　　褚嬴那边用一盘棋改写了历史。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我真的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同他讲。”时光把那本棋谱当宝贝一样翻来覆去的看。
　　段柳从不妄言没把握的事，“他也很想见你，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时光还想问什么，被段柳一个眼神堵回去。
　　段柳笑的浅淡，眼中却柔情似水，仔细看来全身都透着股阴柔。
　　段柳将刻着“嬴”字样的小盒子送给时光，嘱咐他回国之后再打开。
　　恰逢俞亮回来，二人交汇眼神，都默不作声。
　　俞亮还在抱怨这取棋盘的人也太多了，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时光把曲谱塞起来，同俞亮嘻嘻一笑“快给我瞅瞅，什么棋盘让我家小气包等这么久。”
　　“”俞亮没好气的质问，“谁小气包了……不过这棋盘真的不错，我当场试过，落子清脆，纹理细腻。”
　　俞亮转身去谢段前辈。
　　段柳是很喜欢俞亮这孩子的，喜欢他身上那股干净执着，与他很投缘。
　　至于时光，也是喜爱的，除了他本身散发的阳光吸引人，最重要的是……
　　他段柳爱屋及乌。
　　“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回吧。”段柳一到点就犯困，上次也不是他下逐客令，实在是不便，细想来也就是他身子骨弱了。
　　“打搅前辈了。”二人深深鞠躬，时光更是感激他。
　　俞亮去叫出租车，时光在后面，瞧着俞亮走远些，时光抓着关门的瞬间，倏地叫住段前辈。
　　“前辈。我可以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段柳淡淡肯定。
　　时光:“您和褚嬴是什么关系啊。”
　　段柳没想到时光会问这个，以为无非是关于褚嬴如何。着实被问到了。
　　段柳思来想去，不知怎么讲述 。在褚嬴做官侍奉皇帝之前，曾在段家将军府借住一阵，也就不足半月，本来段柳作为家中小幺，身子骨又弱的很，足不出户。想来缘分弄人，他们在一次对弈中见面，初识，再后来家父觉得他作为武将之家的孩子，提不动刀，也没有阳刚之气，便给他寻了褚嬴隔三差五来府里教授段柳棋道。
　　段柳把他当成精神支柱，和唯一倾诉的对象。褚嬴也是如此。
　　久而久之……
　　这师生之情就变了味儿。
　　段柳强行打断自己的思路，不再回想以前，他只求褚嬴平安，只奢求他笑容常在。
　　“他是我的……”段柳低眸，“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