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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盏茶 ...

  •   江承志此番来拜访赵慎也是为了两个女儿之事,只觉得自家女儿能得到赵公的指导,只以后在学问上头也要超越许多闺秀,甚至许多读书人都要比不过的,不禁对赵家十分感激。

      也因着他昔日也是赵大人的同僚,自是也应来拜访他的家人,于是便在赵宅与赵慎相谈甚欢后,两人又决定约在一处吃饭。

      待酒过三巡,他也才得知自个儿的小女儿竟然悄悄地与那赵家长子做了生意,看向女儿的眼神倒也有了几分惊讶,不过倒也没好细问,便又谈了些别的。

      桌上众人也都认识,倒是显得和睦融洽。只那赵青云神情难辨倒也瞧不出情绪如何,但也未曾失礼,依旧也和众人侃侃而谈。

      他其实心中是有几分不悦的,只因他没想到,江枕月居然是知县的女儿。

      最开始相识时,两人并未过问过对方的家世,时间久了自己也有些忘记提了,只当是认识了个很聊的来的朋友。

      当他头一次知道江弟是女子的时候,其实心中便觉得十分惊艳。他也曾幻想过她是女子,只觉得两人兴趣爱好皆为相同,而与她相处又觉得十分合适,却没想到自己的想法成了真。

      待他听到自个儿妹妹说要和她一同读书时,他便也鬼使神差的说了自己也要跟着一块儿继续读书。

      但这时知道自己觉得十分特殊的人儿,居然是知县女儿时,难免有些不能接受。

      知县和自个儿父亲在翰林院时也算是同僚,虽然后面各自下放,但他也在长辈口中知晓两人当时的感情应当是十分不错的,自家祖父也是因着看上这一层,才应允姐妹俩来读书的。

      但洪灾一事,始终令他耿耿于怀。昆山县本是苏州府治下,因着治水有功,知县也未曾受到影响,而自个儿的父亲却受了那无妄之灾。可这期间,他也没曾听祖父说过,这江承志有为自己父亲求情过。

      只觉得江承志乃是伪君子,如今酒桌上倒是对自个儿父亲贬官一事感慨不已,偏偏出事儿的时候没见人影。

      越想便越觉得心中越发不快,但也知这事也怪不到他女儿头上,但自己心里也有些迈不过这个坎,便时不时的就会看向江枕月几眼。

      不过他这个动作,温檀倒是注意了许久。

      刚开始他只觉得有人总朝着这边看,待仔细观察后才发现那人看的居然是小丫头。

      温檀见此难免心中也有了几分不悦,只见他那若谪仙般的脸庞也隐约有了几分寒意,随后便冷冷的撇了一眼对面的赵青云,两人难免就对上了目光。

      他也不愿多看他,只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小丫头,只见她脸颊塞的满满的,正对着那糖醋鱼使着劲,模样十分可爱,嘴角沾了酱汁也只是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温檀瞧见这动作便觉得心中一颤,只觉得似猫抓般的痒痒,不禁耳朵都红了起来。

      待他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便只见对面的赵青云也是红了耳朵,正巧着与他的眼神就在此刻交汇了,顿时只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谲云涌。

      而挑起这事端的江枕月倒也没发现这事儿,只觉得糖醋鱼也没想象中的好吃,只是喝了口茶,随后便和旁边的姐姐小声的说起了悄悄话,吐槽起这鱼来。

      一旁的赵雪无听见两人说话便也加入了进来,只见三人悄声说着玩笑话,时不时的笑着,显得十分赏心悦目。

      待聊到一半,江枕月也不免觉得有些口渴,便想着再喝些茶水。

      哪成想拿起杯子竟是空的,刚想叫海棠为自己添茶,便看见温檀那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将自己的杯子拿了起来,随后便续上了新的茶水。

      只听见他那好听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姑娘请用茶。”

      江枕月倒是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添茶,不禁有些脸红,也怕有人发现这事儿,便赶紧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随后小声的说了句“谢谢温兄”。

      一时间,两人不禁想起了那日下午的对话,气氛倒也有些暧昧了起来。

      对面的赵青云倒是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动向,看着有些不太规矩的举动,心中又难免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虽然和她并未相处过多久,但总归是在此处头一个有共同语言的朋友,自是在心中的位置不一般的。又见她和别的男子如此要好,难免有了些醋意。

      随后只见他对着温檀说道:“听祖父说温兄来自京城,这些日子因着生意上的事儿倒也甚少与你相处,但我也对京中生活十分向往,不知温兄可否能为小弟讲解一二?”

      众人见他如此提议,倒也没人觉得不妥。年龄相仿的少年郎自是应该认识一番的,两位长辈闻言也不禁有了几分兴致,只因离开京中多年,难免还是有些怀念的。

      而温檀闻言挑了挑眉,显然也是知道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但也温柔的笑道:“我在京中甚少出门,对京城的事情也甚少知晓,长归倒是对这些了解甚广,不如他来给大家讲解一番更为合适。”

      他这话倒也没错,自己在京中的日子便是习武读书,或者和叔父讨论一下政事,风土人情倒是甚少了解。

      温长归倒是不知道兄长和他人的弯弯绕,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毛遂自荐的说了许多京中趣事,甚至还有前些日子里翰林院的新动态。

      众人见他讲的颇为有趣又生动形象,也纷纷撂下筷子听他讲述,更是惹得赵慎和江承志两人对过去的生活感叹不已。

      待到戌时,这顿饭也才堪堪结束,两位少年郎明里暗里的针对也才暂且停下。

      不过除了两位长辈,其余众人倒是都随着赵雪无去了那云溪楼听曲儿。这事倒是她自个提议的,好在赵慎因着心情甚好,倒也没有拦着,只觉得让小辈们玩耍一番也是极好的,也只是告诫众人早些回去,随后便自行回了宅院。

      再说这云溪楼的雅间,那老板自从那日后就每日都给赵雪无留着一个,只觉得是贵客又如此喜爱那寒塘,必然时不时的会来捧场。

      不过这事儿倒是真让那老板猜准了,赵雪无不仅每日都来,今日还带来了看起来颇为富贵的几位少年郎,还有头一回的两位绝色姑娘,可让他扯着嗓子,狗腿般的好生招待了一番。

      众人待进了雅间,便是男女对坐在一块儿,江枕月的对面又恰巧是温檀,两人在不经意间又是对视了一眼,随后耳朵不免都有些红了。

      江枕月也突然想到,古代的男女大防想来也是极为必要的。若不然真的很容易日久生了情意,感情的事儿总是让人觉得极难控制的。

      不过好在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待静了下心,想到两人的差距便不再想这事儿了,只专心的盯着那台下寒塘唱戏的身影入了迷。

      余下几位少年郎倒也是头一回听寒塘的戏,不免都觉得十分惊艳,也随着赵雪无给了不少赏银,直惹的那老板眉开眼笑。

      待一曲终了,这云溪楼一天的戏便是落了帷幕。众人也都准备纷纷离去,待赵雪无走到后门正要上马车时,便被那穿了一身红衣的寒塘拦下了。

      而他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位十分俊秀的少年郎,只不过看起来模样有着几分颓废,但从打扮来看,显然也是富贵出身。

      只见那少年携着寒塘对赵雪无行了一礼,随后便拿出来两锭银子说道:“在下名叫斐故,是寒塘的至交好友。前些日子听闻姑娘出手相救,今日特来归还银两,还请姑娘收下。”

      赵雪无见此也回了个礼,她倒是没想到这银子还能回来。这几日来,她也觉得这寒塘真是有骨气,发生了那档子事儿,也没瞧见他真如了那老板的愿,依旧是除了每日三场戏,而后谁也不见。

      但还她银子这事儿,倒是十分令人敬佩的,这银子还的是骨气,更是感恩。想到这儿,她便也不好驳了,于是就让身边的丫鬟收下了。

      随后说道:“我十分喜爱寒公子的戏,那日出手相救也原由在此,万不用行如此之礼,也希望寒公子日后能成为一代名角儿,流芳千古。”

      那寒塘闻言便也笑了笑,随后说道:“那便多谢姑娘吉言了,日后若家中需要戏曲的宴会,也请告知一声,让在下能报答姑娘的情意。”

      赵雪无闻言倒也没拒绝,只甜甜的笑着说了一声“好”,随后便和众人上了马车。

      因着有些晚了,所以回去的时候便各家一辆马车自行离去,只不过兄弟俩这回儿倒也不敢再坐进去了。

      待马车行驶了一会儿,江枕月也不禁感叹道:“都说戏子无情,但这寒塘不仅有情有义,在这等境地下依旧如此有骨气,真是了不得的人。”

      她是真心佩服这寒塘的,只觉得他虽深陷泥潭之中,但却不染分毫,高傲且有骨气的活着,又能在此等境地下将戏中的人物演的出神入化,好像只要他该做的事,便只做到最对最好。

      兄弟俩倒是不了解这其中原委的,待姐妹俩讲解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儿,两人听过后,也不禁都十分赞同她的话。

      只不过温檀倒是有些若有所思。

      他只觉得这寒塘虽为戏子,但是处处颇懂礼数,而那功底想来也是受大家指点,能有这般造诣恐怕也是有些来历的,并不像一个县城戏班子能出来的角儿。

      再看那好友斐故虽模样有了几分颓废,但是穿着来讲均是显得颇为富贵,举手投足间也难免有几分贵气,便觉得也不是俗人。

      但是两人怎会在这小县城中,倒是让他不禁有些疑惑了。

      待众人到了县衙已经是亥时了,便在后院的门口互道了安好这才分开。

      姐妹俩倒是头一回这么晚归家,虽是长辈应允,也难免心中有几分忐忑,便还是去了正院寻了自个儿父亲。

      江承志倒也是有意等着两人,也迟迟没有熄灯睡下,只是在书房里头练字,待见到自个儿的两个女儿便也放下了手中的笔。

      但也没想着怪罪两个女儿,只是开口说道:“今日回来的有些过于晚了,但日后可不能有下一次了,女儿家应当十分注意这些才是。”

      姐妹俩见他没有生气,顿时也就松了一口气。随后便都点头应是,又在一块儿哄了他半天,直说的江承志眉开眼笑,心里觉得熨帖极了,姐妹俩这才说要回去歇息了。

      不过待江枕月走到门口之时,又不禁想到了心中疑问之事,随即便又回到了自个儿父亲身边。

      江承志见她去而又返,也只当她落了什么东西,倒也没曾上心,待一抬头才见到自个儿幼女的脸上居然少见的有几分认真,不免也有些好奇了起来。

      “月儿还有何事?怎地这般神情?”

      江枕月倒也不想卖关子,只因她今日在酒桌上听两位长辈讨论赵大人的事情甚久,自己的那些疑问也难免想要问出口。

      “我近日来才想到那赵大人贬官一事甚为蹊跷,洪灾一事也只是因为扬州在上游就受了这等无妄之灾,但朝廷这样定罪也着实说不过去。那赵大人也更是个为百姓做事的好官,这事儿竟没有别的官员替他求情?女儿实在是有些想不通这才来问父亲。”

      说罢,只又觉得政事上的东西真是令人难以捉摸。但是最令她不解的,还是自个儿父亲明明和赵大人有过同僚的情意,却也没见他求情,更是不知为何原由了,不过这话她也倒不好直接问出口。

      江承志闻言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着自己的女儿倒是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随后又觉得这也算好事,女子心中藏有政事,其实会对以后的日子帮助极大,倒也没想瞒了她。

      “月儿可是觉得赵大人平调蜀地为知府是贬官?”

      江枕月听了这话难免点了点头,这事儿论谁都会觉着蜀地尚未开化,自不是什么好去处。若是后世的蜀地那自然另当别论,但是北朝的蜀地怎又比得上江南的富饶呢?

      “蜀地民风彪悍,许多地方尚未发掘,每年的户部收入也是排行倒数,纵是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去处,因此历代而来,都只是被贬之地。但近些年来圣上十分注重此地的发展,朝廷也有在刻意扶持,赵大人这一去,恐怕任期之内蜀地便能发展起来,这是互相成就的好事啊。”

      江承志随即又叹了口气,又觉得朝中官员恐怕早就料到此时,但自己身为小小一县之长,竟琢磨了许久,也未免觉得有些汗颜。

      随后只见他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早前我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情急之下就上了奏折给朝廷,但到了知府手里便被拦住了。又想到赵大人昔年恩师好友都未曾有举动,这才让我想明白了其中原由。”

      江枕月哪成想自己竟是错怪了父亲,不过她又想起来赵家人的举动,便觉得这事儿恐怕也只能赵公自个儿想通了,而兄妹俩恐怕还能在鼓里。

      顿时也觉得官场的事儿,并不是她们这些局外人能揣测的。

      她解了惑倒也并不多呆,只因时辰已晚,便又说了几句让自个儿父亲好好休息的话,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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