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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合梨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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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舒摆摆手示意小鬼自己没事
“没想到周庄主对这小鬼还真是‘情深意重’啊…”南风冷笑了一声道
“在下不是信不过姑娘，只是在下想着可能我这个人对姑娘还是可能会有点用，所以南风姑娘还不至于这么快想让在下死…”周子舒笑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会让他死？”南风指着呆在一旁的小鬼对周子舒道：“说不定，他比你还有用！”
“这我倒是不知……”周子舒道：“不过我不能拿这孩子的命赌…”
“呵……”南风笑笑道：“周庄主这次知道答案了？”
“是，南风姑娘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周子舒抱拳道
周子舒冲小鬼使了一个眼色，小鬼立刻心领神会，从白玉瓶中拿出一个药丸放在嘴里赶紧咽了下去…
“周庄主为何会在轿子上插昙花？”南风见那小鬼吃了解药，这才放心的转头望向周子舒道
“这个不提也罢…”周子舒笑笑道：“不过是听了一个不入流的建议罢了，不知触了姑娘的霉头，在下实在是不好意思…”
南风摇头笑了笑道：“周庄主想必也听说了，我为什么见不得昙花…”
“呃……”周子舒尴尬的笑了笑道：“像南风姑娘这样的样貌品性，这普天下任是哪个男子不是求之不得，何必和一个不知好歹的负心人一般见识…”
“这么说来周庄主果然知道了…”南风笑笑道
“这……”周子舒这才反应过原来这位南风姑娘刚刚是在试探他，实话实说周子舒这辈子很少有尴尬的时候，不过此刻他确实是有些尴尬了…
“周庄主刚说的天下男人…”南风盯着他似笑非笑道：“也包括你么？”
“南风姑娘就不要打趣在下了…”周子舒此刻只想赶紧绕开这个话题
“周庄主怎么这样不识逗？难道我以前听过的那些关于您的传闻竟都是假的？”南风笑着道
周子舒竟一时语塞，当年原本还在三十里望月河畔的京城的时候，在那些秦淮河两岸的风月场里，他周子舒可是从不会在嘴上落了他人下风的，其实不光是嘴上，任是什么，他都是占尽先机，可是如今，他却更像是一个刻板的已婚人士，刻意保持着与女人们的距离，尤其是漂亮女人的距离……
“其实我很明白周庄主的感受…”南风叹了口气道
“什么…？”周子舒一时没有理解南风的意思
“抱着一丝希望等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南风看着周子舒道：“这种感觉是不好受…”
“我……”周子舒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一次尴尬语塞
“鬼谷一战，那样的情形，尽管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温客行死了，可是周庄主不是也心存希冀么？”南风幽幽道
“我和他，已经超越了生死…”周子舒笑笑道
“什么超越生死，说到底，周庄主不过也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可怜人罢了…”南风道
“呵……”周子舒轻笑了一声道：“其实在下也不知，不过既然姑娘说是那便是吧…”
“周庄主可认得毕星明？”南风抬眼看着周子舒道
“老毕的徒弟？毕星明？”周子舒心头一紧道
“对……”南风道：“他曾经也是你们‘天窗’的人…”
“姑娘怎么认得他？”周子舒疑惑道
南风站在那里，盯着周子舒，久久沉默着没有回答…
周子舒迎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他这才发现眼前这位南风姑娘的眼睛里开始出现了一些他说不上来的东西，莫非，周子舒心里想…
周子舒记得当日毕星明来劫囚车救他的时候，中了段鹏举一剑，当时他捂着流血的伤口还踉踉跄跄的要来救自己，不过最后还是被那个狗娘养的段鹏举一剑杀死在他的眼前…
再后来的时候，温客行埋他时，他也在场，当时他好像是看见了毕星明的衣服袖子上绣着黑色的卷云纹图案，当时他还很纳闷，这个图案像是某个组织特有的图案，可又不是天窗的，现在想起来，当时毕星明衣服上的图案正是‘红袖招’里随处可见的这种卷云纹…
想到这，周子舒心中明白了大半，再抬头看那南风姑娘，南风姑娘眼睛里是种说不出的东西，似乎有隐隐地悲戚和落寞，不过很快那种悲戚和落寞就被她坚定的眼神覆盖了…
的确一，个女人能在江湖中有今天的位置，肯定不是那种整天只想着儿女情长的玻璃心肝的普通女子，周子舒心想
“他…”周子舒顿了顿道：“他就是那个人？”
“我本生性凉薄，讨厌这人间世事，巴不得人生只剩风月，但突然有一天，没想到我也会想离开这‘红袖招’同一人一起去看看这繁华人间……”南风轻轻叹了口气道
其实在毕星明过身之后，周子舒不只一次的回忆起过这个天窗的小辈，他是老毕的徒弟，从小就是内向安静的性格，和一众同龄小辈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显眼出众，但是好在人很勤勉，也很老实，凡是师傅交给的任务都会尽全力去完成，周子舒记得小时候他曾指导过那孩子几次剑法，他很聪明，悟性也很高，尤其虚心懂礼，从那以后每次见到周子舒时都会行礼问好，每次路上对面遇到，也会躬身站在旁边让周子舒先行…
还记得有一次自己曾问过他关于家乡何地，家中还有何人，毕星明低着头，小声说家中就只有他一个人，他自小就是孤儿，是师傅把他从破庙里一堆要饭的孩子堆里捡了回来，带来这里，给他饭吃，又教他武功，所以他一辈子都感谢师傅，也感谢庄主…
周子舒看他袖口处绣着一处昙花的图案，觉得很是别致，于是就问他那图案有什么寓意，没想到毕星明摇摇头说他也不知，就是师傅把他从破庙里捡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上已经绣着这个图案了，至于怎么来的，他确是已经不记得了，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好像是他小时候所有衣服上都绣着这个图案，他想说不定这图案可能与他的身世有关，以防忘记，于是就照着那样子，临摹了下来，在以后的每件衣服上都绣上这昙花图案…
“星明他……”周子舒欲言又止道
“他不过是个负心人罢了…”南风道
“南风姑娘，其实星明他并没有……”周子舒试图解释道
“没有信守承诺，说到的事情并没有办到，这便是负心！”南风打断周子舒道
周子舒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争辩
周子舒知道，毕星明是为了救他才死的，想到这，他的心底好像升起了一丝隐隐的愧疚来，好像是因为自己才让眼前的这位南风姑娘变成了这副模样…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可是如今恐怕那个叫毕星明的少年却是再也听不见，也看不见那南风吹来的温柔了…
………………………
在梦里，成岭只是觉得浑身酸痛，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尤其是胳膊，火辣辣的疼的厉害，身上的疼还好，脸上也是热的难受，还有胃里就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喉头发紧，嗓子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
成岭的眼皮像是有千斤沉，他几次拼命的想睁开眼睛结果最终都是徒劳，半梦半醒间，成岭的意识还是清楚的，他记得他和羲和
在那个戈壁的‘鬼路’里，靠着一路洒血，终于走了出来，最后他好像看见了两个小喇嘛打扮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发现了他们没有，还有‘金屋’和‘逐月’…
如果他回不去了，那七爷怎么办，自从到了北疆后，从来都只有七爷帮他，这次他终于有机会去为七爷做点什么，他想去帮七爷找到解药，可是还未到目的地，自己就几次险些命丧途中，成岭心里想着，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心里恨意升起，他将两手在身侧紧紧的攥起拳头，努力的睁开了千斤重的眼皮…
成岭虚弱的用手撑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旁边躺着的是羲和…
羲和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同样没有一丝血色的面颊，原本他那健康的肤色此刻也白的吓人，长长的睫毛垂着，成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强撑着抬起胳膊，把颤抖的手伸到羲和的鼻子下面去探他的鼻息，终于成岭感觉到了羲和那气若游丝的鼻息，他也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仰面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屋顶…
经过刚才的观察，成岭发现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寺庙的建筑，屋子里虽然朴素，但是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整个房间内的摆设和布局都充满了回纥族传统宗教的特色…
“羲和…羲和…”成岭低声叫了几句
可是羲和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仍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成岭再一次用胳膊撑起身体妄图坐起来，北疆这个地方成岭可是见识过了，危机四伏，步步难行，虽然暂时他和羲和二人是没事，可是保不齐这里又是什么暗藏玄机的危险地方，而且他和羲和现在又是这副模样，如果真是遇到了歹人，那岂不是正做了他人刀俎上的鱼肉，想到这成岭又低声叫了羲和两声……
可是羲和却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就在这时成岭忽然听见门外有人用回纥语正在交谈，听声音应该是两个少年，他们说话的语速很快，中间又有很多生僻的词语，所以成岭也无法从他们的话语间分辨出来对方是敌是友…
“羲和……”成岭伸出手推了推羲和的胳膊
“嗯……”羲和终于有了些反应，喃喃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你没事吧？还好么？”成岭见羲和终于有了反应可以说话，压低声音惊喜道
“暂时还死不了…”羲和闭着眼睛道
“你起得来么？”成岭问道
“我？”羲和摇摇头道：“成岭，我是真起不来了，你如果可以走，那就快走吧，不用管我…”
“说什么废话！”成岭怒斥他道
“呵……”羲和强笑了一声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成岭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回纥东正教的‘合梨’寺…”羲和闭着眼睛道
“ ‘合梨寺’？那是什么地方？”成岭问道
“‘东正教’是回纥族最大的宗教之一，历史悠久，信众在北疆分布甚广，在教中地位最高的统治者叫‘铁烈’，信奉真主‘和卓’，我和朔月在听师傅讲经书的时候曾经学过他们东正教的历史，我虽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听师傅说过，在这个方位应该就是大东正教的‘合梨寺’…”
“合梨寺？”成岭重复道
“嗯…”羲和道：“传说东正教信奉的真主‘合卓’因为出生时样貌异于常人，于是被周围人当作不详的怪物，还在襁褓中时就被村民强行丢进了西海里，幸得有一只神龟相救，将他又驮回到了岸上，后被一对渔民夫妻拾到后留下收养…后来东正教就在靠近西海附近的这个地方修了这个‘合梨寺’…”
“那他们为什么要修这个‘合梨寺’？”成岭不解道
“这个寺庙的名字取自十二诸天之一的鬼子母神，河梨帝母，寓意收容天下所有无家可归或是遭到抛弃的婴儿，孩童…”
“天下哪会有不要孩子的父母？”成岭摇头道
“呵……”羲和轻蔑的笑了笑道：“那是你不知道了，我们这…”
还没等羲和说完，就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是屋门被推开的声音，羲和赶紧朝成岭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躺下…
成岭心领神会，赶紧侧身躺下，装作本来也没有醒的样子，可是耳朵却支起来听着外面人的一举一动…
成岭听见刚刚在门外说话的那两个少年推门走了进来，他从睫毛的缝隙里看见那两个少年确实是穿着“东正教”教服的那两个小喇嘛，他们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待走近成岭和羲和床边的时候，成岭才发现他们手里拿着的是止血和止疼的药膏，那两个小喇嘛一边低声用回纥语交谈着，一边来到羲和和成岭身边给他们的伤口处上药，早就听闻北疆秘药神奇非常，果然那药刚一抹到他的胳膊上，成岭竟然觉得那些刚刚还疼痛难舍的伤口，突然一下子就没有那么疼了…
换过药后那两个小喇嘛便出去了，可成岭依旧没有立即起身，他闭着眼睛，压低声音对躺在旁边的羲和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东正教’的人没错了…”羲和道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成岭问道
“他们说的虽然是回纥语，但是有很多生僻词，可能是东正教特有的语言，我也没太听懂…”羲和道：“大意应该就是他们的师傅派他们俩来给我们换药，再看看我们醒了没有，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哦……”成岭点点头道
“不过你说的对…”羲和默默道
“什么？”成岭道
“这地方还是早点离开的好…”羲和道
“为何？”成岭神色一凛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那倒没有，不过……”羲和想了想道：“我有种预感，这里不像是个什么好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