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青崖山鬼王的追妻之路》猫大虫

33、少年(2)

　　那掌柜的和小二刚开始时眼神中还有一丝警惕和不安，可他们见周子舒也并没有说什么，所以转瞬也就释然了，小二赶紧跑过来招呼道：“这位客官是要走么？”

　　“正是…”周子舒点点头道

　　“您昨晚住的可还好？”小二陪着笑问道

　　“很好…”周子舒道

　　“睡的也好？”小二又接着问道

　　“好……”周子舒嘴里虽回他，可脚步却一刻未停的向门外走去…

　　“您的马昨晚上就给您梳洗饮溜好了，喂的也都是上好的草料！”小二殷勤道：“我们店里的早餐有包子，油饼，还有…”

　　“多谢…”周子舒点点头道，说罢一刻未停，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小二一看周子舒这个冷漠的态度，心里大概也明白了一二，遂也没有再和他搭话，任他出去牵了马走远了…

　　店不是好店，不过那小二拾掇马的技术还是不错的，那马经过一天多的休整，吃饱喝足后又被刷的通体干净透亮，此刻坐在马上的周子舒觉得那马的步子都比昨日轻盈了似的。

　　周子舒心里想着等出城后一定要让它好好跑一跑，自己是好久都没有过那种策马奔腾的感觉了，现在一路向西北出发，等到晚上的时候路边应该就会有驿站…

　　周子舒骑在马上一路往苏州城外去，过了热闹繁华的街道，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周子舒突然停了下来，他坐在马背上没有回头，对着空气冷冷道：“阁下已经跟了我一路，还打算继续跟下去么？”

　　一阵沉默后周子舒身后的竹林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一簇茂盛的竹子后面探出了半个头，见周子舒坐在马上背对着他，那个瘦小的身影才仗着胆子慢慢的把整个身子都钻了出来。

　　那身影走出竹林，站在周子舒的马后，道路中央，周子舒拨转马头，翻身下马，来到了那人的对面，他突然觉得这人的身影轮廓非常熟悉，瘦削的肩膀，细细的胳膊，还有那双乌溜溜的小兽一样的眼睛，正是昨夜那个瘦小的黑衣人…

　　今日他没有穿昨夜那身黑衣，也没有用黑纱遮面，周子舒这才看清他的长相，他的年龄与成岭仿佛，也许比成岭还要更小些，那虽然是一张男孩子的脸可却与成岭的不太一样，眼前这个少年的脸要更白净一些，也更精致一些，一双丹凤眼，眼尾处一道半弧形的褶皱，细细的眼风，左边眼角下有一颗褐色的小痣，那痣为他的这双眼睛平添了一份温柔妩媚，他的鼻梁很高，鼻背也很宽，这一点恰到好处的为他原本柔和的五官增加了几分硬朗，他的嘴唇和周子舒的很像也是薄薄的两片，不过不似周子舒嘴唇那般苍白，他的唇色是少年人才有的朱丹色。

　　周子舒见他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不知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遂抱着肩望着他道：“银子你昨夜不都已经拿了去么？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那少年听他这么说，把头低的更深了，但是依旧是不说话，周子舒见他的两只手在身体的两侧握起了拳头，喉头动了动，像是要对他说什么…

　　“我看你干这行也不是很久，我不知你有什么苦衷，不过我劝你还是尽早抽身为好…”周子舒对面前的少年道，说罢周子舒就转身准备上马

　　“其实我不是…”那少年看周子舒要走，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他道

　　周子舒听他终于开了口，遂转身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想做贼的，我只不过是…”那少年顿了顿道：“只不过是逃不出去…”

　　周子舒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那少年看，他的那双眼珠黑白分明，目光炯炯像鹰一样锐利，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一样。

　　“我家本不在苏州，我因为和我爹闹了矛盾，赌气离家出走，一路碾转到了苏州，没想到刚到苏州钱就被人骗了，后来饿的实在没办法就加入了当地的丐帮行乞，没想到这丐帮并不像江湖中传闻的那样，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这苏州本地的丐帮头子是个纯纯的混蛋淫棍，他平日里专门收留一些像我这样大的没有家人或是离家出走的少年，刚开始好吃好喝的，后来就让我们去讨饭，说是讨饭其实他不让我们要吃的，就只要钱，再后来他嫌讨的太慢就让我们去偷，不去的话就打我们…”

　　说着那少年撸起袖管，露出胳膊，周子舒只见那少年细细的胳膊上青一道，紫一道，新伤叠着旧伤，那些伤痕在他那白净细瘦的胳膊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你们怎么不跑？”周子舒皱着眉头问那少年道

　　“那老鬼看我们看的很紧，一般刚进来新人他都是不让单独出去的，得呆上一段时间才能由‘老人’带着出来‘干活’，我已经到了差不多有一年了，也帮他们偷了不少东西，这才刚刚可以单独出来执行任务…”那少年盯着周子舒道：“还有如果要是跑了，被他们抓回去是要被揭了一层皮去的！我刚来的时候就见到过逃跑被抓回去的人，被他们打的血肉模糊，还被砍了一只脚，那惨叫声传出去老远，我们在房里堵住耳朵都能听见，自从那以后就没人敢再跑了…”

　　周子舒眯着眼睛，再一次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眼前的这个少年，周子舒听他谈吐不俗，言语间也不像是普通人家里的孩子，昨日夜里交手时周子舒也知道他身上是有些功夫的，虽然略显笨拙稚嫩可是周子舒看出他根基很好，应该从小是和师父学过的。

　　“你家在哪？”周子舒问道

　　“长安…”少年答道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不告诉他们，如果送你回去，回报可比强留你在这当小偷丰厚得多？”

　　那少年愣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钱？”

　　周子舒心里暗自觉得好笑，他还真是个楞头小子，他瞥了那少年一眼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经历多了，自然也一眼就能看出很多事…”

　　“我就是被打死也不回去！“那少年突然握紧拳头倔强道：“当初我跑出来的时候就发过誓，生死都不用他们再管，如今我才不会领着这些人去管那人要钱！”

　　“呵…”周子舒冷笑一声

　　“你…你笑什么？”那少年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回去，那就继续回去做小偷好了…”说罢周子舒一拉缰绳就要往前赶路。

　　“你等等！”那少年见周子舒要走，立刻急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开双臂挡在了周子舒的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