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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

  •   路知忆把巧克力放进沈南沨桌洞后,提着一大袋零食零食回了教室。

      深得易卜凡“抠门绝学”真传的路知忆当了次“散财童子”,用一袋子零食和自己的“左邻右舍”混成了哥们儿。

      青春期的孩子就是如此的单纯可爱。

      “大兄弟”一号顾殊一放学就热情地招呼路知忆:“路哥,走吗?”

      “不了,”路知忆确认前后门安全后,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打,“我要在学习的苦海里再遨游会儿,你先走吧。”

      为了响应素质教育的号召,一中的初中部是不强制学生上晚自习的,全靠学生自觉。

      顾殊半信半疑地问:“你确定…你这是要挣扎?”

      不怪顾殊质疑,她和留在教室上自习的人画风差太多。

      人家在一边奋笔疾书,她耳朵里插着耳机,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蓝白色的校服随意地摆在桌面上,下面是比她脸还干净的试卷,除了表情外,其他的和“挣扎”毫无关系。

      路知忆自己倒没觉得,面对顾殊的质疑,她不仅神态自若,甚至还觉得顾殊的质疑莫名其妙。

      那张比她连还干净的卷子是数学和物理,不是她不写,是没个俩小时她绝对搞不定。

      毕竟刚开学,不好一开始就放弃挣扎,糊弄了事。

      “路知忆,你是和你头顶上的风扇看对眼儿了吗?”

      路知忆一激灵,猛地坐正,沈南沨靠在前门的门沿上,神色漠然地望着她。

      “沈…沈南沨,”路知忆还没反应过来,顾殊激动的不行,“是沈南沨吧?”

      “嗯,”路知忆默默地把校服外套穿了上去,呢喃了句,“不是她爸也不是她妈,是她本人。”

      路知忆班里留下上自习的人只有零星几个,但望向沈南沨的视线依然热烈到让她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沈南沨轻叹了口气,佯装镇定地走向路知忆。

      顾殊还沉浸在见到活的“风云人物”的震惊中,人都到了面前脑子还没重启成功。

      “同学,你如果准备要走了,我能在这儿坐一会儿吗?”

      沈南沨语气冷漠到顾殊一时没有分清她是在询问,还是在通知。

      路知忆看着沈南沨冷漠之下的尴尬,忍不住笑出了声。

      如果说她是面对谁都能从善入流的“交际花”,沈南沨就是看人一眼都能让人下意识憋气的“大反派”。

      路知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了下顾殊,揶揄道:“你女神问你意见呢!”

      “哦,”顾殊回过神,忙起身把位置空出来,“学姐坐。”

      沈南沨瞥了眼路知忆,路知忆很有眼力地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转过头憋笑。

      顾殊的视线在课桌和门之间来回横跳,最后背着包走出了教室,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顺拐了。

      碍于教室还有别人在认真读书,路知忆没敢笑出声,趴在桌子上缩成一团,憋笑的很辛苦。

      沈南沨嗤笑了声,问:“好笑吗?”

      路知忆深吸了口气,试图恢复正常。

      结果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就破功,背对着沈南沨肯定地点了点头。

      “别笑了,再笑下去要岔气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路知忆往沈南沨那边靠了靠,低声说,“你怎么来了,不上自习?”

      沈南沨没回答,被路知忆校服下面的卷子吸引了目光:“这是你卷子?”

      “啊?”

      没等路知忆反应过来,沈南沨已经把试卷拿了过去,发现一片空白后愣了下。

      沈南沨嗤笑了声,语气调侃道:“你这是用皇帝的新笔写的卷子?”

      路知忆讪笑了下,说:“相信我,我能解释。”

      沈南沨一脸“我看着你狡辩”的表情,等着她开始自己的表演。

      路知忆默默把试卷抽回去,“我不是不想写,但你看这题量和难度,它这很明显是不爱我。”

      “听没听过那句话,真正的爱是放手而不是强迫。”

      沈南沨斜睨着路知忆,一声冷笑胜过万千言语。

      路知忆老脸一红,“你来就是为了听我讲单口相声的?”

      “不是,”沈南沨手撑着脑袋,望着路知忆,浅笑道,“不过,这属于意料之中的收获。”

      “嘿,你还来劲儿了!”

      “不闹了,”沈南沨把那张便利贴贴到了她额头上,“我是来卖给你独家新闻的。”

      路知忆把便利贴拿下来,看着自己龙飞凤舞的字,嘀咕了句:“怎么还当真了?”

      那一袋子零食都是给沈南沨的,但她火急火燎跑到她教室后才发觉不对。

      这一袋子零食在“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实验班里太扎眼了。

      可总不好让沈南沨干饿着吧,毕竟买都买了。

      路知忆思来想去,最后留下了巧克力——顶饿小巧不显眼,两个口味,不爱吃白巧就吃黑巧。

      但莫名其妙地桌洞里多出来两条巧克力,大多数正常人都不太敢直接吃,用什么理由呢?

      路知忆灵光一闪,想到了顾殊和她说过,沈南沨的保送测验成绩学校至今都没有公示——好,就它了!

      佛是自己招惹来的,现在说自己其实不好奇太晚了。

      路知忆苦笑了下,说:“这独家新闻还挺好买。”

      “我也不知道我具体考了多少,”沈南沨用余光扫着路知忆的卷子,说,“数学应该是满分,其他科不出分,95分以上是A,我记得我应该都是A。”

      沈南沨的语气轻飘飘,像在说晚饭吃了番茄炒蛋一样平常。

      数学“天才”路知忆满头黑线——她合理怀疑沈南沨就是来嘚瑟的。

      “沈南沨,我知道我的数学很差劲,你要想笑大可以笑,但能不能别给我的心口再插上两刀了,我的心很脆弱的!”

      路知忆“正气凛然”地望着沈南沨,说:“如果爱请深爱,如果不爱也请善待,谢谢!”

      沈南沨不屑:“都不爱了为什么还要善待?你会善待对自己的仇人?”

      路知忆语塞,这天儿是没法聊了。

      教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头顶的风扇慢悠悠的转着,夹带着初秋的落日余晖洒满了整个教室,地面上,两道被拉长的影子相互交叠着。

      时光静好而温柔。

      “李爷爷不是我亲爷爷,我家真没大人了。”

      沈南沨望着窗外热闹的人群,声音很轻,却隔着耳机清晰无比地传进了路知忆耳朵。

      “他们离婚的时候都不想要我,干脆把我交给了当时还是邻居的李爷爷,李爷爷没儿没女,他们每年都会给他打钱,算我的抚养费。”

      按照常理,路知忆该说几句安慰的话,但她天生没这个技能,打小就不会安慰人。

      她觑着沈南沨的脸色,沈南沨平静的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但路知忆还是注意到了被她攥紧的衣角。

      沈南沨没有自己表现的那样淡然,但要是被人发现话怕会更难受。

      装没看到吧,路知忆想。

      路知忆把校服袖子撸上去半截,浅笑了下,懒懒地说:“这算不算另一个独家新闻?”

      话音刚落,她便对上了沈南沨真挚炽热的目光:“我没骗你。”

      路知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她没说谎?

      见路知忆没回话,沈南沨以为她没懂什么意思,刚想解释,但没等她开口,就听到路知忆轻声说:“我知道啊。”

      路知忆盯着头顶的风扇,胳膊搭在椅背上晃着,整个人被最后的一束阳光温柔地抱着,“其实,这种事情,只要不犯法且没恶意,撒谎了也无所谓,大家心里都有一个角落,好也罢坏也罢,都是不想坦露给别人的。”

      …

      易卜凡刚离婚的时候,路知忆只有三岁,没觉得自己和其他小朋友有什么不一样。

      但她稍微大一点,就觉察出自己的“特别”了——自己的生活里只有妈妈和她的姐妹,没有少了爸爸和他的兄弟。

      当别的小朋友问她为什么没有爸爸接的时候,她潜意识里不想告诉她真相,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她们不一样。

      所以,她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我爸爸在国外工作,没办法接我。”

      但很快,全班的小朋友和家长也都知道了她说的这个谎话。

      这个谎话自然传到了易卜凡耳朵里。

      但易卜凡没有和她想象中的那样暴跳如雷,她什么都没有和路知忆说。

      直到路知忆自己忍不住问她,她才开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那个小朋友,我和你爸离婚了,所以你爸不来接你?”

      小路知忆低着头,眼角泛着泪花,小声说:“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没有爸爸,他们都有爸爸,我害怕他们知道了就不和我玩了。”

      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爸爸妈妈不生活在一起了,对他们而言,和永远失去了其中一位的区别不大。

      易卜凡叹了口气,蹲下身,视线和小路知忆齐平,说:“所以我没有生气,想合群从来都不是错事。”

      “但我说谎了,你说过,撒谎不是好小孩,撒谎鼻子会变长。”

      易卜凡被她逗笑了,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言语中带着些笑意:“鼻子这不也没变长嘛!”

      “路知忆,我不想你撒谎,最终的目的不是你成为一个好小孩,而是因为诚实和真诚,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品质。”

      “你不会永远都是个孩子,等你长大一些,就会发现,说不说谎在一些时候并不是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诚和诚实的唯一标准。”

      “人很复杂,由这些复杂的人组成的社会也是复杂的,所以坏人有时候会扶老人过马路,善良的人也会说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在不触碰法律的前提下,若只用一个标准衡量人的善恶,未免有些刻薄了。”

      …

      “所以,”路知忆郑重地拍了拍沈南沨的肩膀,“沈姐姐,你在我这儿,还是个很好的小朋友的。”

      沈南沨嗤笑了声,对她作揖道:“谢谢路三岁的认可。”

      “害,”路知忆忽然觉得不对劲,“我刚喊你沈姐姐,你居然没一脸吃了苦瓜的表情?”

      “是不是憋着大招?”

      沈南沨把路知忆的手拍开,笑意粲然,顺着她说:“嗯,我憋着好大一个招。”

      她把路知忆的卷子抽了过去,说:“一次三百,看在巧克力和糖的份儿上,便宜你50,一次二百五。”

      路知忆一愣:“之前不说免费吗?”

      “我之前说的是‘这次免费’,懂?”

      路知忆失笑:“得,行走江湖多年居然栽你这儿了。”

      沈南沨嗤笑:“这只能说明你见识少。”

      “不对,”路知忆砸么过来味儿了,“沈南沨,你说谁二百五呢?!”

      “谁答应谁是!”

      沈南沨说完,还朝她做了个鬼脸,路知忆无语:“你几岁了,沈姐姐?”

      “我大你三岁,六岁。”

      路知忆嗤笑,蹭了下沈南沨的肩膀,沈南沨眉头微皱,但路知忆正盯着风扇发呆,没有注意到。

      “你们好学生不上晚自习吗?”

      沈南沨看着路知忆的卷子,顺手抽了支她的笔,边在上面圈画,边回道:“上,但也不是必须要上。”

      “啊?”

      沈南沨抬眸看着她,眼里满是理所当然:“不想上可以请假啊。”

      路知忆点了点头,感叹道:“高中老师真好说话。”

      沈南沨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后来,路知忆才明白,不是老师好说话,是因为请假的人是沈南沨。

      说话间,沈南沨已经给她圈好题,把卷子铺到了她面前。

      路知忆一阵不好的预感:“这是啥?”

      “要是实在不想做,就重点做这几道,这几道题知识点比较综合。”

      路知忆看着卷子,明白了什么叫“请佛容易送佛难”。

      她不知道别人家佛怎么送,她的这尊佛得用卷子送。

      沈南沨给她圈的题几乎是一张卷子的“半壁江山”,路知忆边崩溃边做完了。

      路知忆伸了个懒腰,刚想和沈南沨嘚瑟一番,却发现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晚风吹动浅蓝色的窗帘,路知忆看着她,用手比了个“相机”,把睡着的人和她身后绚烂的晚霞放在了一起。

      路知忆放下试卷,趴在桌子上望着身边睡着的人,眼眉如画,只是微微蹙着。

      “你怎么连睡觉都要皱着眉啊?”

      路知忆望着沈南沨,下意识想伸出手帮她把皱着的眉舒展开,但觉得会吵醒她,又把手收了回来。

      “谢谢啦,沈六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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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各位老婆猫宁 阿福特宁 咿唔宁~~~~ 新文《将我们溺亡的那个夏天》已开,恭请移步(恭敬)(花花)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