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情恨》藤树歌

8、第七章

　　又是一个冬天，不过这是一个暖冬，一片雪都没有飘过。
　　已经是深夜了，展飞终于忙完了工作准备休息。电话铃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催命般地叫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没来由地，展飞的心里一阵慌乱。
　　“喂？”展飞的心越来越慌，声音竟有些发抖。
　　“展先生，请问你认识余敏吗？”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中规中矩到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
　　“是的，我认识。”展飞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一定是出事了。
　　“我是高速交警，余敏开的车发生了车祸，除了我们在她背包的最最里层发现了一张你的名片，找不到其他人的联系方式，所以我们才打电话给你，请问你可以来第一人民医院帮助我们警方处理一些事情吗？”对方的声音仍然这样波澜不惊，也许车祸、鲜血、死亡看得多了也会麻木。
　　“我马上到。”展飞的心里却已经乱成一团，脑子里除了“快点快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思维。几乎是凭着本能拿起车钥匙冲下楼，上车，启动，踩油门，疾驰着往那个方向开去。

　　余敏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苍白的脸上带着斑驳的血迹，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旁边一台显示器上跳动地变化着不规则的曲线。展飞的一颗心却放了下来，电视上不是都放人死了那个就成直线了，活着才会是这种不断变化的曲线啊！她没有死！这就够了！
　　“请问您是展先生吗？”说话的就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交警。
　　展飞无力地点点头，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余敏的脸，生怕一个错过她就会不见。
　　“请问你能提供伤者家属的联系方式吗？她伤到了头部，很严重！”
　　展飞拿出手机胡乱地翻看着，几乎每一秒都要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看看余敏。
　　终于翻到了龙伟，他将手机扔给了那个交警，说了一句“这是他丈夫！”就径直来到了余敏的病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展飞？”余敏微微睁开了眼睛，嘴角竟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是我，疼不疼？”展飞蹲了下来，让余敏能够省力地看到自己。
　　“头有点疼！展飞！”余敏的笑容灿烂起来，她挣扎着朝展飞伸过来一只手。
　　展飞马上抓住了那只手，轻轻捧着，贴在自己的脸颊，泪水簌簌地掉了下来。
　　“傻瓜，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不许说死，不许！”展飞霸道地制止，这个字就是插在他心头的一把刀。
　　“展飞，我有个问题六年来一直都没有想通，今天，你能不能告诉我。”
　　“好，你说！”
　　“那个七夕节，电话里你说过的你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是的，我喜欢你，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我爱你！”
　　“还好，我还以为那次电话是我听错了呢！”
　　“展飞，我不怪你！你不要难过，好好地找一个女孩子过日子。”
　　“不，不——”
　　“那次，你对我说一定要幸福。这句话我现在还给你，你也一定要幸福！”
　　“不，不——”
　　“要幸福——”余敏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显示屏发出恐怖的一声滴，那曲线竟变成直直的一条不动了。
　　“阿敏——”展飞扑过去抱住了余敏痛苦。
　　身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停住了，迸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是龙伟。

　　一星期后。
　　“你知道阿敏那天为什么会那么晚还开车出去吗？因为我打了她一巴掌，她气急了才跑出去的。她一定很难过才会开那么快，平时她胆子很小，开车从来不超过60码的。”
　　“原来她心里爱的一直都是你。我总以为，我们是初恋，我们曾经有那么深刻的感情，只要我对她好她一定可以把你忘记，重新爱上我的。”
　　“可是，她的心底始终深藏的还是你。那天，囡囡不小心打破了阿敏放千纸鹤的玻璃瓶，满地的千纸鹤，有一只千纸鹤散了，我拿起来看，里面居然有一行字‘飞，你好吗？’，后来我把每一只千纸鹤都拆了，每一只里面都有字，全是飞，飞，飞。这么多年，她心里装的全是你。”
　　“我真的不知道她这么爱你，我不该从你的手里夺了她，我不该啊！”
　　“阿飞，你不该把阿敏让给我的。我们都错了，我们害了她了！”

　　展飞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冬天的马路特别冷清，没有什么人，整条街道灌满了呼呼的风声，慢慢地那冰冷的风声全变成了龙伟的那句“我们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