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贰小拾

3、末日丧尸

　　便利店的角落有一扇小门，里面是一间小型仓库。

　　侧耳一听，隐约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再仔细一听，十分安静，那声响仿若从未出现过般。

　　周立打探地往前走了走，感觉到非比寻常的氛围，忙悄步退出货间，轻轻带上门。然后找到鹿之野，告知异常情况，“鹿哥，仓库有蹊跷。我分明听到了什么动静，但过了一会儿就没有了。”

　　鹿之野往小仓库走去。叶弯和晏古也跟着过了去。

　　门悄然打开的时候，确有细微响动，但当几人全部走进仓库后，声响瞬息消匿。

　　“邪了门了？”晏古嘀咕道。

　　叶弯分辨出声音的来源，那是摞得齐而高的箱装矿泉水。她伸手够了够，是她够不到的高度。

　　鹿之野走上前，双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将最顶上的矿泉水搬了下来。

　　“看到什么了吗？”叶弯努力踮着脚往里看，个子太矮没有看到，一瓶瓶的矿泉水阻碍了她的视线。

　　鹿之野仗着高挺的身高优势，通过一个小豁口，一眼瞥到了里面的情况。

　　低头瞧了一眼叶弯踮脚伸脖的可爱模样，唇角溢出一抹清浅的微笑，身体一蹲，抱娃娃一样一把将叶弯抱了起来。

　　小腿被一双遒劲有力的胳膊圈住，脚底离开地面，高度骤然拔升，叶弯坐在鹿之野的肩头，上半身没有任何支撑，吓得她立马伏低圈住了他的颈项。

　　“鹿之野！”她气急败坏地喊他全名，“你快放我下来！”

　　“弯弯，你不是想看里面有什么吗？我举着你，这样你就能看见了。”鹿之野有理有据道，充分的理由听上去很是贴心。

　　叶弯是个软绵绵的姑娘，从外表到内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软绵绵的。

　　视线陡然升到一米八三以上的高度，她都不敢俯瞰地面。

　　“你快放我下来，我不要这样看。你把矿泉水都搬开也可以的。”叶弯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软嗒嗒的声音略带颤巍。

　　鹿之野喜欢她用这种软软的语气和他撒娇，也喜欢她这样全身心地依赖着他，他留恋地抱了她一会儿后，将她放了下来。

　　落地后，叶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如从前他捉弄她后那般，尤娇似嗔。

　　鹿之野攥了攥手。

　　被遗忘的晏古和周立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到底是多余了。他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空间里。

　　将一整摞矿泉水搬开，里面出现一个小空间，一箱箱的矿泉水隔成四四方方的躲藏之地。

　　一个穿碎花长裙的女孩蹲在里面，瞪着一双哭得红彤彤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们。

　　叶弯注意到她头上顶着的荧蓝色字体，佩斯。

　　“她应该是梦魇原本的npc，”叶弯猜测道，“只有npc才会把ID显示在头顶。”

　　“那我们是要攻略她？可这个世界不是已经崩坏了吗？攻略她也毫无意义。”晏古道。

　　叶弯摇摇头，“不会，npc是世界最初的存在，一定是有用的，我们现在没有出路，攻略她或许会给我们逃出这个游戏带来一点启示。”

　　“弯弯说的没错，”鹿之野肯定道，“你们还记得主宰者说过什么吗？他让我们不要破坏世界，还把主线剧情都隐藏了起来，说明他的病毒并不能完全操控这个世界，我们只需要找到原先的主线通关成功就能逃离游戏。”

　　一听到这，众人立马燃起了希望。

　　“那我们还不赶快攻略这个小女孩！”晏古激动了，他试图和小女孩对话，但未受搭理。

　　晏古：“......”对待npc要耐心温柔。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温柔地呼唤，“佩斯？你为什么待在这里呀？”

　　叶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晏古扯了扯嘴角，动了动快要笑僵了的面部肌肉，退了回来，“得，温柔大哥哥这角色我做不来。”

　　叫佩斯的小女孩就跟哑巴了似的，就是不开口说话。她扎着两个小马尾，长得倒很是玉雪可爱。所有人的心都软了一片，只除了鹿之野。

　　在他的眼里，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弯弯和其他人。

　　叶弯眼看着他长腿一迈靠近小女孩，然后一手绕过她的后脑勺，揪起后衣领。

　　“你......”叶弯还未来得及阻止，鹿之野已经像拎小猫小狗一样将小女孩提了出来。

　　真的是提......

　　叶弯扶额，“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佩斯......她还是个小姑娘啊......”

　　鹿之野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晏古和周立被他这一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被粗暴对待的佩斯脚刚一落地，便哇哇大哭了出来，那哭声续航能力十足，怎么不见停止的迹象。

　　“老大，我知道你凶残，但没想到你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你以为你在拎小动物呢......”晏古呐呐道。

　　在收到鹿之野撇过来的眼神后，立马刹住了嘴。

　　嘹亮的哭声还在继续，再可爱的小姑娘，这会儿也不觉得可爱了。

　　周立观察着鹿之野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出声，“所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她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哭脱水晕过去怎么办？我们的线索就断了。”

　　叶弯把鹿之野叫到仓库外面的一处货架角落，教育他，“你下次对npc尊重点，别动不动把人提溜起来。”

　　鹿之野的面色很难看，沉着张脸，被叶弯批评，还是因为其他不重要的人，他心中一顿烦躁。

　　想破坏东西。

　　死不悔改是鹿之野刻在骨子里的恶劣因子。

　　“鹿之野？”见他不专心的样子，叶弯加重了语气。

　　鹿之野压下暴躁和委屈，一脸不情愿地回，“下次不会了。”

　　叶弯冲他笑了笑。

　　弯弯是个笑起来像棉花糖一样甜甜的女孩，每次她冲他这么随意一笑，他的所有烦燥和压抑就会消失不见。

　　鹿之野怔怔地愣在原地，叶弯穿行在各排货架之间，抱了一堆小零食重新走进仓库小门。

　　“佩斯，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叶弯递给她一根棒棒糖，示好。

　　凄厉刺耳的哭声戛然而止，挂着泪珠的小女孩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叶弯始终对她微笑着，她伸手接过。

　　然后叶弯一一将胳膊抱着的零食传递给她，没一会儿，小女孩就抱满了零食。

　　她说出一段话，“佩洛特让我待在这里，他说这里的食物足够我消耗半年，半年之内他一定会来找我。”

　　“佩洛特？”叶弯疑惑地念出这个名字。

　　“佩洛特是我哥哥，他在生物研究所工作。”

　　生物研究所？病毒？丧尸的起源本就是病毒，也许佩洛特是主线关键人物。

　　叶弯决定带上小女孩同行，“佩斯，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现在外面全是丧尸，你一个人待在这很危险。”

　　听到要带她走，佩斯的反应突然激烈，她将零食往地上一扔，蹲回了原来的地方。

　　晏古和周立被吓了一跳，“这......”

　　“我要待在这里等哥哥！你们谁也别想把我带走！”佩斯怒视着他们，仿佛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应该是固定在这的npc，向每一个发现她存在的玩家告知线索，”周立若有所思道，“我们确实不应该带走她。”

　　晏古宛若看智障一样地看着他，“拜托，这已经不是正常的游戏了好吗？！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重要人物，你把她留这？！留给别人？你以为他们也会像你一样替别人着想吗......你顾别人那么多死活干什么，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周立一时沉默了。他无法否认晏古的话，但也没法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

　　几个人都没再出声。

　　叶弯打破宁静道，“我们把佩斯带上，也许对后面会有所帮助。我隐隐有一种猜测，主宰者警告我们不让我们破坏世界，说明这个世界是可破坏的。如果世界都破坏了，不复存在，那所有人都能得到解脱。”

　　此话一出，晏古和周立的心理负担减轻了许多。

　　可问题是佩斯根本不肯离开。

　　叶弯烦恼了起来。

　　几人都思索着怎么劝这个执拗的小姑娘。

　　鹿之野淡淡地站了出来，“这种小屁孩，打一顿就好。”

　　然后就见他举着棒球棍，凶神恶煞地朝小女孩威胁地挥了挥，“走不走？不走就揍你。”

　　佩斯怔愣片刻后，哇地大哭，哭声整耳欲聋。

　　鹿之野不耐地堵了堵耳朵，棍子往瓶堆敲了敲，“我给你三秒，立马给我把哭声收住。”

　　“一，二，......”一般人倒数都会刻意拉慢速度，到他这，倒数数得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声调平淡，只是很普通地在念数。

　　佩斯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念完三个数的鹿之野高举着棒球棍就要往她身上砸来，她慌忙躬着背躲到叶弯身后。

　　鹿之野啧了一声，朝她缓步而去。

　　“我跟你们走！别打我！呜呜呜......”小女孩急忙哭喊道。

　　鹿之野收了棒球棍，擦过叶弯往门外走去。

　　叶弯将佩斯交给谦谦君子模样的周立，找到鹿之野，他正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察觉到身边有人影靠近，他睁开了眼，瞥见叶弯，内心欣喜若狂，面上却冷淡如冰。

　　“有事？”

　　叶弯从背后掏出波板糖递给他，“你吓唬人家小女孩干什么？”

　　鹿之野拆开糖纸包装，美滋滋地舔了一口，顿时不和叶弯计较她护着那小女孩了。

　　“我要不吓唬她，你们能搞得定？”鹿之野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