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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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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怎么知道,事发那日看到的与从前的是一同一瓶毒药?”季清秋这句话在她脑袋中回荡一圈。
蒋宁兮深吸口气。
大意了。
嗯……她太大意了。
亏得之前她认认真真罗列反套路语录。
可万万没想到啊,人家季清秋还没有套话,她自己就全给吐露出去。
“那么大个库房,郡主倒将白瓷瓶记得清楚。”
“侯爷啊,这还真不是我的问题。”
季清秋挑眉。
“任谁在现场都能记住那瓷瓶,我是看上它简单的外表,可我是没想到,那东西‘嘭’地一下掉在地上又炸开,咕噜噜冒着白泡,你说印象会不会深刻?”
“再说了,我觉得是同一瓶,所以才问你的。若不是,你只管告诉我就好了,何故如此发问呢?”
“罢了,郡主总有说法。”
季清秋起身,“雨势小些,林湛也该找过来了,那在下先告辞。”
他走到门口,脚步停顿,侧头向她,“对了,酒水伤肤,郡主回府后,记得叫秋琛找些药膏修养。”
她点头应声,季清秋离开。
蒋宁兮松下口气,歇息片刻也回到府上去。
原本话本中,京城公子门是不肯去找季清秋的麻烦的,后来王章的事情闹出,传到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对此不闻不问,这也给众人透露出态度:他不准备不维护。
后来有一位官员写了一首诗,其中大肆描写王章酒楼之事,言语中带赞美,称王章为壮举,没过一天,得到皇帝赏赐。众人更是明白风向。
接下来需要她去美救英雄,是五天后京城公子们的一场品茶会,在话本中,这段剧情是他们一同言语冒犯季清秋,又在陛下问罪时集体说不知情。
时间一到,蒋宁兮早早等待,她的马车正停在品茶会围墙外,她则一边在马车内吃着糕点,一边留意里面的状况。
只是听来听去,里面都是一片祥和,完全没有任何争执声响。
奇了怪了……
蒋宁兮再次认真回忆话本内容,确定品茶会吵闹是在这处发生的。
她绝不可能记错,当时看这段内容时,气得她三天没睡着。这三天晚上,她每天品读内容细节,一句一句找好每个人的漏洞,替季清秋反驳回去。
可里面又确实是安静的……
难道季清秋真的听了她的话,所以没出席品茶会?
她立即叫秋琛派人去打听,最终得到消息,季清秋在席上,只不过品茶会气氛平和,完全没有起龃龉的一点预兆。
这样的氛围一直维持到宴会散去,蒋宁兮撩开帘子,看胡同外面各大家的马车依次离开,蒋宁兮可奇了怪了。
天色擦黑,秋琛终于带回来消息,近日京中,并没有哪一位官员写诗后领赏。
她这才明白,又是自己改变了走向。
仔细回忆王章事件的细节,蒋宁兮终于捋清楚。
正因为她找来了王老大人,其中又涉及到郡主声誉,王老大人封住当日所有见证人的口,将这事捂得死死的,又带厚礼去季清秋府上赔罪,将整件事情摆平。
消息传不到皇帝耳中,也传不到诸位大臣那里,自然不会惊起任何水花。
皇帝没有表态,于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权贵公子们没有相应作为,皇帝没有透露想法,那么皇子也不会轻易表现。
一环一环下来,季清秋往后日子是轻松了不少。
可那她这得错过多少机会……
一想到因小失大,往后英雄救美都不成,蒋宁兮忍不住更颓丧些。
哎,埋没了。
可惜可惜。
之后无话,第二日午后太后将蒋宁兮通传进宫,路上蒋宁兮听秋琛说,三皇子妃怀孕,这是皇子辈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太后皆欢喜,于是阖宫摆宴席庆祝。
蒋宁兮是先被传到宫中,一起来的还有蒋之箐,太后欢喜,与她们说了好一会话,之后天色将晚,三人一同赶往宴席处。
进门后,见到众人来齐,一起站起来向太后行礼问好。
屋中都是自家人,太后忙摆摆手让他们坐下,太后走向张珂苪,张珂苪正要起身,太后忙上前将她摁在座位上,“好孩子,别乱动。”
蒋和颂向太后行礼,张珂苪也忙站起来,说不敢恃宠生娇,最终也是礼数周全。
席间,太后皇帝眉开眼笑,氛围亦是其乐融融。
毓妃高兴,拉着张珂苪说许多话,最终面向蒋贺坤笑笑,又对蒋和颂道:“如今你有了孩儿,也该沉稳些,行事切不可像原来般毛毛躁躁。”
蒋和颂忙应声。
“坤儿啊,”太后慨叹,“你也别将自己身心皆投入在政事上了,也得顾家点。”
蒋宁兮望向蒋贺坤,见他面色一沉,不过这阴沉只持续片刻,很快就被笑容替代。
蒋贺坤,是大皇子,今年十七岁,成亲两年,只是膝下并未有所出。曾经太后叫他纳妾,他不肯,于是也没有了下文。
如今三皇子与皇子妃成亲只这些时日就有大喜,太后也为蒋贺坤的事着急。
毓妃又笑,忙将话题错开,“说起来,咱们这些郡主也到该成亲的年龄了,到底是女大不中留。”
之后皇帝说起对几个郡主的打算,蒋宁兮听那意思,在皇帝心里,与函商国联姻的人选,皇帝还是中意自己与蒋之箐。
其他身份尊贵的郡主不似她们二人得太后喜爱,若想要与函商嫡出子般配,还是要从她们两人中选出一位。
别离伤感,在这大喜日子不宜多说,这话带过一嘴便不再提。
因都是自家人,众人不免喝的多些。三皇子更是微醺,已有神志不清之感。
宴席散去,众人各自坐上马车回府去。
蒋宁兮走在到一半,突然有人拦她的马车,秋琛从外掀开车帘。
“郡主,三皇子与侯爷起了争执。”
蒋宁兮一听,甚是欣喜。则立即叫人掉转马车,向蒋和颂府上那条路赶去。
她又转念,叫马车停下,让车夫去在自己与蒋和颂府邸之间必经之路等待,最后与秋琛几人快步走着赶往目的地。
三皇子那性子,再加上酒醉,不知道现场情况会乱成什么样子。
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蒋和颂住处与皇宫相隔不远,若是宫里得信来人,只怕很快就能到达,如果这般展开,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以皇帝在话本中的态度,蒋宁兮相信并不会来人,就算来,也得是最后闹到无法收场时候。
如此说来,她倒能放开手脚。
思考间,他们已经到达那条街。
周围只有三两个人驻足侧目,其他人见道路中央两人,皆是快步离开。
这样看来,蒋宁兮倒不好找到地方遮拦,很难在暗处观察两人。
于是只能躲在这边街口,用围墙算作掩护,这处与争执中心距离较远,她只能竖着耳朵留意。
听他们谈话,是两马车发生相撞,惊到张珂苪的胎,皇子妃此时正在马车里被大夫救治。
惊动胎气肯定是假的,是蒋和颂发挥的由头。
蒋和颂是一口咬定季清秋不安好心,故意叫人冲撞,想让自己断子绝孙。
可这大路上季清秋的马车紧靠右侧,反倒是蒋和颂的马车横在路中间。明眼人一看便知到底如何。
“三皇子,明明是你们的马车先撞向我们的,怎倒是怨在我们头上?”是林湛的声音。
“听你的意思,是我以妻儿性命开玩笑?”
“属下不敢。”
“我与你主子说话,怎轮得到你个奴才来插嘴?侯爷平日就是这般教下人的?”
“我们在函商散漫惯了,”季清秋轻声,“还望三皇子见谅。”
那边沉默许久,蒋宁兮忍不住伸头去看,见几人依旧在原地僵持着。
张珂苪下车来,蒋和颂连忙回身伸手搀扶,“你觉得怎么样?”
“就是有点头晕……我不碍事的。”
蒋和颂又对季清秋道:“这件事可不绝能这么过去。”
“那三皇子觉得如何才能出这口气呢?”
季清秋声音听起来依旧风轻云淡,她忍不住伸头去仔细看他神情,只可惜相隔这距离并看不清。
她大概也能想象到是什么样子,男子眉心会微微皱起,唇瓣紧抿,却看不出一丝不耐烦。
“让你这护卫下跪向我夫人道歉,你也一并鞠躬。”
这条街上有许多路人,在众人面前鞠躬下跪……
“若是侯爷不肯,我只能将这件事禀报给皇上,皇上虽对侯爷屡次忍耐,却也不会见他人害自己的子孙。”
一时僵持,没有人说话。
片刻后,林湛一下子跪下,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蒋宁兮瞧着就觉得疼痛。
“三皇子妃,是我没有拉紧马车,责任全在我,我愿领受任意责罚,还望不要怪罪我们侯爷。”
张珂苪愣愣,下意识去打量蒋和颂,他并不说话,于是三皇子妃也不应声。
“跪下只是赎罪,你既乞求,为何不磕上几个头?”
话音落下,林湛犹豫,正要磕头下去,却被季清秋拉住手臂。
蒋宁兮见这势头不妙,忙交代下人几件事去办,又叫秋琛买回一壶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