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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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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宁兮又晃了晃季清秋的肩膀,他没有任何醒来的意思。
她目光落在地上茶杯碎瓷片,或许他被人下安神药,此时正和周公聊得热络。
一时半会醒不来的话,她今夜也不能白来,得想个办法让他知道夜间有人潜入。
蒋宁兮瞥见桌上笔墨,取壶中水倒入砚中,将墨在其中化开,在纸上留字“来人”二字,字体当真横平竖直,一笔一划完全没有笔锋错落,有的只是僵硬。
季清秋的呼声逐渐均匀,蒋宁兮转头看他,睫毛浓密、鼻梁高挺,她忽然起坏心思。
用笔蘸满满的墨,她执笔到他面前,凝望他安静睡颜,季清秋眉头皱得很紧,许是被她弄出声响吵到,蒋宁兮只能先暂停动作。
随后待他平稳下来,她落笔,在白皙面庞上下“来人”的第一笔。
季清秋睁开双眼,她被吓得呆住,方才抬笔正要写第二划,此时两人对视,她动作僵直。
那双漂亮眸子此时深邃如潭水,月亮从云彩中探出头来,银色光芒盛在他眼中,一时间闪耀,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她呆呆望他,季清秋模样,应是不知醒了有多久。
他伸右手去抓她,手狠狠握住她左手小手臂,正是伤处,伤口刺痛,顿时疼得她直冒汗。
她受惊一抖,笔上黄豆大墨水滴落,直直坠到他的鼻尖,黑色墨珠被鼻梁弧度划破,又化作更小几滴向脸颊两边散去,刹那间他脸上黑一大块。
蒋宁兮用毛笔作势刺向他,季清秋一惊,是立即闪躲,这过程中松开手,她得以逃脱。
眼前一切都不在预料之中,她惊慌向外逃脱,期间脚趾狠狠撞向地下箱子,又是很痛,她倒吸口凉气,在心中默默骂娘。
翻身上窗台,而后推开窗子向外跳去,与此同时,她听见季清秋阴沉声音,“林湛,活捉那刺客。”
蒋宁兮在话本上看过季清秋府上详细描述,之前没少来踩点,离开过程也是轻车熟路,林湛闻声赶来,只是并没有机会追上她。
林湛吃瘪,回到季清秋身边复命。公子面上墨水被抹开,现在黑白块块相接,再加上男子那样深沉神情,多少有些许喜感。
季清秋展开右手,凝望手掌上血迹出神。
晚风徐徐,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夜晚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响。
蒋宁兮翻墙离开,跑出去几步身后林湛追不上她便放弃了,她这才得以停下脚,手臂上疼痛厉害,她将袖口向上挽去,果然整条胳膊都被血迹染红,她立即回到府上,换下衣服后,自己简单处理伤口。
包扎好手臂,蒋宁兮将衣服清洗干净,再找个隐蔽地方晾好衣服,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微微亮,她终于能躺上床。
手臂疼痛减弱,蒋宁兮这才有心思去想晚上的事。
季清秋为什么会半路醒来?还是那样不惊讶的神色?这问题一直在她脑海中缭绕,她想不通。
可惜话本并没有详细描写季清秋心理,她心中诸多猜想,却都不得要领
渐渐也就坠入梦乡。
蒋宁兮惦记他到底有没有在府上搜查,又是几日过去,她终于寻到机会去季清秋府上确认。
原因是季清秋与夏臻说起想赠予郡主们些礼物,这话只是私底下透露给夏臻的,蒋宁兮不等他在诸位郡主面前说起,自己听着风声就寻他府上去了。
她扮成小厮模样跟在夏臻身后,许是夏臻来的次数多了,叩门、请通报、与门卫熟络聊天,这一套下来一气呵成。
很快季清秋给了回信,他们被请进去。
他在大堂等待她,一路上蒋宁兮环顾他府上,好生风雅。她前几天次次都在夜晚来踩点,借着月光看不清府中陈设,此时在太阳之下,所有一切都清晰明了,更见季清秋品味极好。
微风吹过,轻轻带起她的衣摆,还有阵阵荷花香气入鼻。
进入小院,遥遥看见他坐在堂中。
他并非端坐,翘着一只腿,身子斜倚在旁边桌子,一只手支撑身体,一只手端茶轻抿。
他抬眸见到蒋宁兮,季清秋扬起嘴角,“郡主?”
蒋宁兮快步向前,行进屋中,不觉感叹。
室外树荫遮蔽,一路上皆是凉爽,可进屋更觉清凉。
她侧目,见旁边侍女扇动半身大的扇子,前面放置冰块,此时白汽袅袅。
那女子面容姣好,冰肌玉骨,轻纱庇体,勾勒出美好轮廓,看起来更觉眼前一新,是炎炎夏日中亮眼颜色。
她上前,用指尖轻轻挑起美人下巴,女子也不闪避,乖巧抬起头来又垂眼,任蒋宁兮打量。
“软玉温香在侧,侯爷好雅兴。”
他扫过女子面容,“与郡主不能比。”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其中有歧义,尤是他还看一眼女子容颜,意思则更是含糊。
她分不清他说自己雅兴比不上她,还是那女子与她不能比。
“这该不会就是侯爷口中的各玩各的?”
“郡主实在说笑了,我哪有这等福气?”
季清秋又去抿茶,后将茶杯放置在桌面。
“郡主坐。”
蒋宁兮坐下,有人上茶来,她喝了口,直接说明来意,“听说侯爷想要给我们各送一件东西?不知是不是认真的?”
“是。”
“那你看我们两个的关系?”
他轻挑眉梢,眼轻弯起,安静等待她下文。
“我可不可以去你库房挑啊。”
“什么?”他似是吃惊。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与我,是不是比你与他们更熟些?”
“这倒是。”
“那我总得有点特权吧?”
他不语,只嘴角上扬,目中深意她看不懂也不想去猜测。
若不是库房是重地,她很难潜入,她才不会白天寻这机会来的。
虽不知那些刺客用了什么方法将东西存放进去,但她总是害怕季清秋对自己库房安全太过自信,便错过里面搜查,若是那样,她可不就是功亏一篑。
“侯爷还说觉得我特别,敢情就只是说给我听唬我的?”
“诶,怎会?我对郡主的心思,天地日月皆可鉴,只是那仓库里的东西贵重,季某人有些心疼罢了。”
他虽这样说着,面上依旧含笑从容,眉头却是半分都没皱一下。
她将手支在桌面,身子向他倾去,又将下巴倚上手掌,她斜斜抬起眼,媚眼如丝,目光扫过他的面庞,“那我可要大胆挑了,只看侯爷心中对我的情谊价值几何了。”
“这般说来,郡主就算把我库房搬空了,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郡主请。”
两人起身,向外走去。这府中小路兜转,他们平白绕了许多路。
蒋宁兮夜晚飞檐走壁时,月光散落,她透过树枝能窥见小路,当时她还想着这曲折阡陌漂亮,小路设计感十足,可此时走在上面,万分劳累,她只庆幸自己府上的路直来直去,没这么多弯弯绕绕。
很快就到达库房,季清秋命人打开,其中扑出些灰尘。
他们一同进入,季清秋走在前面,与她介绍物品来历,蒋宁兮心不在焉,随口应和,目光一直在库房物品中搜寻。
只是看来看去,目之所及都没见到毒药。
这屋中还有柜子,大部分柜子上锁,精致锁头上积灰,看起来许久没有打开过。
“去把柜子打开,郡主不喜欢外面的东西。”
季清秋倒是体贴,她也不客气,直接挨个仔细看去。
他跟在她身边,依旧有一搭没一搭介绍着。
终于,蒋宁兮看到瓷瓶,与周围物品皆不同,上面干净,一看就是近日才放进去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伸手将小瓷瓶递到他面前,“看起来好普通,是有什么渊源吗?”
季清秋目光接触后神情疑惑,只消片刻就恢复平常。
“没什么特别的,许是谁整理仓库时不小心放进来的。”
蒋宁兮点点头,打开瓶盖,本想凑上去闻闻的,可这到底是剧毒,她并不安心,看了眼就合上放回原位。
只是她又犹豫,万一他没在意怎么办?
她再次伸手拿起那瓶子,“看起来怪合眼缘的,不如就这个吧。”
只要蒋宁兮拿走,替他处理了就是,便不怕后面有什么万一发生。
“这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郡主还是换一个吧。”
“我就是与它对上眼了,怎么?侯爷这都舍不得?”
“不过是个普通的瓶子,莫不是郡主眼里,我对你的情谊就值这些?”
季清秋伸手要来拿,蒋宁兮不肯,则翻手去躲,他的手掌贴到她手背,他意识到不妥,立即挪开。
“我喜欢就是千金不换。”
她眼睛一转,再次含笑,她将那瓶在他面前晃晃,“莫不是侯爷哪个情人给的,这般舍不得?”
蒋宁兮转头去看柜子,引诱他回忆瓷瓶的来历。
“这样一想确实有理,这么平凡的瓶子,又是库房又是上锁的,当真不一般啊。”
“怎么会?”
她见他面上属实为难,略思索便有两分理解。
这礼是他们人人都有一份的,若是唯她的太豪华或是太简单,都会落人口实。
这样一想,带是带不走了。
那就砸了吧。
“好吧,那我再挑一件就是。”
她随手一丢,瓶子倒下,滴溜溜向地面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