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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第 1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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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季清秋府上后门,蒋宁兮气喘吁吁。
方才路过闹市,那里人员来来往往,马匹并不能通行,她是跳下马后一路狂奔至此。
她站在门前,看着那扇略有些掉漆的门,想伸手敲门,却并不敢。
好似默契一般,里面的人知道她的来临,“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林湛出现在她的面前。
蒋宁兮微怔,见林湛神色沉重。
“郡主,侯爷今天身体不适,不想见任何人。”
“……他还好吧?”
“郡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侯爷的。”
她垂垂眼,长叹口气。
见林湛这般神情,她就知道,果然还是传到季清秋这里来了,而且貌似,他是被人欺骗。
“我想进去见他一面。”
“郡主,这样的特殊时候,你还是别进去了。”
蒋宁兮并没有为难他,道了句“告辞”后便转身离开。
随后她快步绕到另一边去,翻墙进院。她手脚极轻,并没有被人注意,蒋宁兮小心翼翼越过院中,直冲着季清秋居所而去。
小院中一个人影都没有,十分寂静。
她轻声推开门,入目的则是地面一片狼藉。
折断撕裂的屏风、碎成渣的瓷壶与杯子,笔墨纸砚拼接不完整,碎片杂乱堆积在地上,此时地面上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她进屋,合上门。
今日清晨她还来过这里,那时屋中燃着两盏灯,灯火昏黄摇晃,暧昧且温暖。
可此时屋中没一处光源,唯有阳光自室外斜入而来,风吹动门扇,连带着投入的光芒都变得不安定,晃晃荡荡让人心中没个着落。
屏风被折断,又被踹倒在地,这样一来,她站在门边便一眼能望到床上情况。
季清秋将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此时正蒙住头,他的气息有些沉重,并不是睡着的模样。
蒋宁兮绕过地面物什,尽量压低声音向他靠近。她在床头坐下,将手放在被子上面,她也不说话,只想着这样陪着他。
话本上说,季清秋被亲近的人背叛,所以性情大变。蒋宁兮没体会过被亲兄弟算计,可也体会过被身边人背叛,这种时候,大抵所有人都是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自己的。
她看向地面上狼藉,微微出神。忽然她感到被子上动了一下,是季清秋从被子中伸出手。
她收回目光,向此处看过来。这般一眼,她便僵住,季清秋的那只手背上,密密麻麻尽是指甲的压痕。
他皮肤白皙,上面有着月牙般的指甲压痕,发红、发紫的一片片都是,一眼扫过去,实在是触目惊心。
蒋宁兮不忍,伸手去触他的手。屋中已有凉意,他的皮肤更加冰凉。
季清秋头是蒙在被子中,声音格外发闷与阴沉,“蒋宁兮。”
他低声唤了声她的名字。
她则收紧手,算作回应。
“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这样沉沉一声,那语调实在冰冷,叫蒋宁兮错意,误以为那是出自完全陌生人之口。
她微怔,自然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
季清秋拉下被子。
蒋宁兮偏头看向他,他的眼下红的厉害,唇瓣干涸开裂,唇上殷红,这两处红色衬得季清秋皮肤愈发白皙,转而那眼与唇瓣格外令人注目。
他方才似乎落泪,此时眼睛微肿,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样子。
他该是知道郡主府上有关回生丸一切事情,这般反应也是证明蒋宁兮的猜测。
“你……”
她目光再次落在季清秋手上,上面红紫色的痕迹斑驳。他该是摔了东西后又觉得不够,情绪无处宣泄,最终只能施加到自己身上。
“蒋宁兮。”他开口唤她声。
他的声音很轻,蒋宁兮以为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她想要听清他要说什么,只好倾身上前去。
“你回去吧。”声音依旧轻,可其中却有坚定。
蒋宁兮摇头,“我只是想陪着你。”
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季清秋手上冰凉,他仅略一停顿,几乎是立刻翻手握住她的手。
“你想好了,可别后悔。”
“这没什么可后悔的。”
随后蒋宁兮感觉手被人攥紧,她听这话觉得奇怪,心想着许是他砸东西的样子会比较骇人,他怕她会畏惧。
她正要温柔应声,只是忽然感觉胳膊被股力量向下牵引,她的身子被拉着倾斜过去。
她先是倒在他的怀中,他双手有力扶住她的肩膀。
蒋宁兮与他的目光相对,他的眼中仿佛盛着迷惘,可施加在她肩膀上的力量丝毫不减,继续拉扯她动作。
刹那间她感到天旋地转,耳边尽是衣料摩擦声音。当蒋宁兮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与季清秋替换了个位置,他正由上而下睥睨看她。
蒋宁兮脑袋发昏,注意到他目光落向。
浓密睫毛遮住他半分视线,可蒋宁兮依稀间知道是落在她的唇瓣间,那样的眼神叫她慌乱。
季清秋已向她倾身过来。
她不免紧张。
“你……唔……”
她半个字还未吐露出,便被堵上嘴。
这段时间,他滴水未进,唇瓣上干燥,接触时有着粗糙触感。不过只消片刻,便开始濡湿又贴合。
她心跳的愈发厉害,脸上发烫。
蒋宁兮昏天黑地,并无法跟上他的节奏,耳边只是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可她却寻不到半分间隙呼吸。
她挣扎着抬头向上,只有片刻脱离桎梏得以呼吸口空气。
她鼻子发堵,只能半启唇瓣用嘴呼吸。空气带着凉意,短暂觉得窒息后,每次吸入肺中的气息都格外香甜清冽。
他跟上来,蒋宁兮覆着水雾的模糊视线中,只隐约辨得那双美眸中满是欲。
她来不及眨眼再看清他的样子,季清秋便已经再次俯身过来,他的动作算不得温柔,是在与她放肆索取。
蒋宁兮想推开他,可无奈自己被紧紧拥住。
她算是明白他那句“不要后悔”是什么意思,原来极致悲恸情绪后的发泄,除了摔杯子踢屏风外,还有这样一项。
衣服被拉向下,他的手覆盖在她的肩头,被衣服拢住的热气几乎立即被手掌心的冰冷驱赶,蒋宁兮不免打个寒颤。
手向她衣服覆盖之下探去,里面温热一一被惊动般,她整个身上战栗,忍不住哼出声来,亦是攥紧他的衣服,她的手心有汗水。
季清秋的动作顿顿,手便停下不再探寻。
这样沉默相对良久,他将她的衣服拉回去,伸手抱住她,头则在她颈边枕头上枕好。
衣服被空气染上凉意,初接触皮肤更是惹她颤抖,不过好在没一会便温暖过来。
他的呼吸轻轻在她脖颈间扫着,逐渐由粗重转为平复。
蒋宁兮不知说什么,只伸手去拉他的手,目光再次瞥见手背上痕迹,她心中不忍。
“你都知道了?”
“嗯。”他的声音听起来沉闷闷的。
“真的是他吗?”
季清秋避之不答。
“我母妃去的很早,她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撒手人寰,偌大的皇宫中,似乎每个女人都是我们的母妃,每个人都对我们笑脸相迎,可我知道,她们都是虚情假意,我只有他一个亲人。”
她攥紧他的手。
“临行前,我是与他要了这颗药丸,可我从没有想过要假死讨生。”
她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量,若是她的手未握住,他指甲该陷入掌心之中,企图用疼痛缓解悲怆。
“我只是觉得,这颗药丸是我的退路,可以叫我放手一搏,就算拿命去赌,我都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她心中分外沉重。
这颗药丸,被寄予“回生”的希望,季清秋亲哥哥给他的后路,却是一条实实在在的死路。
“我好累啊。”他缓缓吐出口气来。
她知晓,这世界上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宽慰他,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陪在他的身边。
两个人沉默着,时间点滴流逝。
蒋宁兮察觉他身体颤动,以及自己颈间的温热与潮湿。
她拥紧他,听他声音细弱,声线颤动带着浓重哭腔,他说,“还好,你没有喝下那药去。”
他不再继续说下去,松开蒋宁兮的手,用力拥她入怀,那般用力,就好似在极力确认她的存在一般。
她心压抑难过,“别想那么多了,或许是我们弄错了。”
他轻声应声“嗯”。
从侯府上离开,天已经黑透。季清秋并不想她在府上待上一宿,只说若是他思念,会回叫慕桃来请她过去。
回到府上后,她脑袋是一团浆糊,郡主府有一大摊子事情要解决,周昀绛的目的还没查出眉目,她却一点心思都没有。
她在季清秋那里吃过饭,回来便倒在床上,身上乏累,沾枕头就坠入梦乡,直到第二日中午。
中午有人敲门,说三殿下有东西要蒋宁兮亲手接过。
蒋宁兮在大堂中等待,期间想起两人从前的纠葛。
她曾经在秘密调查蒋和颂,后来秋琛不小心暴露行踪叫他们察觉。从前蒋和颂陷害季清秋不成,他被禁足在府上时还好,如今三皇子妃诞下皇孙,他也被放出来。
日子怕是越来越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