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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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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宁兮来探望钱可,又见她只坐着这会功夫,便百般不适,蒋宁兮略坐坐,随后就要起身告辞。
钱可伸手拉住她的袖子,“郡主,我只怕我活不长了。”
她愣愣,钱可攥不住她的袖口,手一松后就要无法支撑身体,蒋宁兮连忙伸手扶住钱可胳膊。
“你说什么傻话。”
钱可挥手,噎了半天却没发出半个话音,缓了许久,“我想和你单独说话。”
蒋宁兮点头,秋琛会意,立即招手将屋中伺候的人都带出去。
合上门后,屋中实在寂静。
“郡主,我其实是被人下毒,病才一直没有好。”
“是什么这样大胆?”
钱可手攥紧棉被,她十分用力,手上发红,是难得的血色。
片刻后,钱可眼中蓄上泪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知道他们也毒害了太后。”
蒋宁兮呼吸一滞。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宫中谁人敢向太后下手?”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钱可偏过身,伸手去掏褥子下的什么东西,她手上没有力气,所以几次不得,蒋宁兮只好站起身帮忙。
她手触碰到丝绸料子,动作一顿,余光瞥见钱可向她点头,于是蒋宁兮手上用力,直接从褥子下面抽出一件水绿色衣衫。
蒋宁兮端详手中衣衫,并看不出个所以然。
钱可伸手将衣服收到自己手中,向她展示袖口上一处划坏之处,上面有一个洞,旁边还有散乱线头。
蒋宁兮拉过另一只袖子,对比之下,那刮坏的地方上,应该还有一颗宝蓝色的珠子。
“当时那些人说你会改变畴甄运势,太后急的生病,是我与之箐两个人在宫中照顾。”
她当即想起,那时候正是第二次有人借她生事,狐狸祸国,预言要让整个畴甄付出代价,她被狐妖之说困在府上。
“那是太后生前最后一次喝的药,我在太后宫中小厨房那听到有人说这是最后一副药,下去之后就可了去所有烦恼。”
“我站在窗边,身体遮住窗子透进去的光,所以被他们发现。我在宫中躲藏,这人便也一直在我身后追逐,之后我的衣衫上刮下这个口子。太后离世后,我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一直到今日的境况。”
“你的意思是,宫中有人谋害太后,还要杀人灭口。”
蒋宁兮处于震撼之中。
太后中年时母家权势极盛,可后面逐渐走向下坡。
况且,无论是话本中还是这世界的现实中,太后似乎都没有参与进皇子争储的风波之中,蒋宁兮实在想不明白,那些人有什么理由对太后下手。
“我自知自己活不长久,与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查明真凶,我只是想让我与太后的死因有个人知道才是,不要叫我去的太过冤屈。”
蒋宁兮脑海中闪过祖母死去时安静容颜,她心中压抑万分,完全无法平静。
“既然我知道了,我便会想办法查清楚。在这之前,你也要坚持住。”
钱可合上眼,泪水滑落,她摇摇头。
“最初数月我是想过挣扎,可那毒药无孔不入,饭食中、衣衫上,甚至就连呼吸之间都不安全。”她抬眼看蒋宁兮,“郡主还是不要在这里久留,我怕连累到你。”
“那太医怎么说?”
“是我忧思过度导致。”
从钱可处离开,一路回到郡主府,蒋宁兮心里七上八下。
若钱可所说都是实话,则谋害太后之人定要有能叫太医院隐瞒真相的能力,有这般权力之人,又为何要太后性命?
而且这骤然受宠的戚缪珍,与曾经被逼死的刘贵人神态出身相似……
作为刘贵人的亲生女儿,蒋苏霖从前并不多受皇帝的注目与宠爱,只是在前一段时间相思药物事件之后,蒋苏霖才刚有被皇帝偏爱的迹象。
蒋宁兮不住叹气,无论宫外或是宫内,隐秘之事多如牛毛。此时她仅窥见分毫,就已经隐约预见事件当是复杂。
至于要不要追查下去,蒋宁兮还是犹豫。
深夜,蒋宁兮刚要躺下休息,便收到钱可离世的消息,她的心登时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
现在太后驾鹤西归,钱可没有倚仗,所以她的死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甚至部分权贵觉得好在她没有死在八月十五团圆夜。
八月十八,三皇子妃生产,产下个白胖的男孩,男孩是宫中第一位皇子孙,被皇帝赐名“蒋天泽”。随后皇帝下旨赏赐阖宫上下,一时之间整个宫中弥漫着喜悦气氛。
而最让蒋宁兮头疼的,便是蒋和颂解除禁足思过。
曾经秋琛行事不小心暴露,三皇子审讯下人时应当也知晓此事。
从前蒋苏霖曾撞见蒋和颂与属下密谋陷害季清秋,蒋和颂便多次向蒋苏霖下手,灭口不成又企图毒哑。
而他现在又发现蒋宁兮私下调查他的一举一动……
三皇子妃产出嫡子,此时蒋和颂可谓风头无两。
虽说话本上最终是大皇子蒋贺坤继承皇位,可蒋宁兮也得有命活到那时候才好。
现在他依旧不得参与政事,不过既然他已经被放出来,恢复权力也是早晚的事。
这样思虑下,蒋宁兮又是辗转无眠。
睡不着的时间里,她想了许多事。
她立即起身,拿了钥匙前往库房。
两个守卫原本昏昏欲睡,此时见她来临,顿时一个寒颤惊醒。
“辛苦了。”
其中一名守卫接过钥匙后上前开门。
她一人进入库房,朝目的地而去。曾经她将回生丸放置在其中,可此时她发现药丸不翼而飞。
原本想着季清秋那处现在情形,她假死后投靠并不实际,所以不如漏夜前去,将这救命的药丸归还。
可此时倒好,夜行服准备完成,可药丸却不见。
府上库房守卫森严,若不是她本人前来,则必要带上郡主令牌与钥匙一同前来,就算秋琛也不能坏了这规矩。
她向来随身携带郡主令牌,若说何时未贴身带着,只有今晚泡澡时片刻离身。蒋宁兮是被最近的事弄得魂不守舍,竟没想到会被人钻了空子。
“今天晚上,有谁进去过?”
守卫一听这话,当即跪在地上,一个人吓得直发抖,另一个人则忙答话。
“回郡主的话,我们是看到令牌与钥匙才将人放进去,并没有玩忽职守。”
“我知道。”
“是琉萍来过,说奉郡主命令来取支簪子送人。”
琉萍,便是之前调查出那位身世极其干净的下人。
她们还没有查明此女的身份,她便已经瞒过内院眼线偷取钥匙与令牌。
“你留下来守卫,你去通知府上侍卫拿人,切记不要走漏消息。”
两人应声,蒋宁兮则转身直接向侍女住处赶去。
府上库房进出有记录,何人何时何物都有详尽的记载,蒋宁兮担忧,她或许得手后就立刻离开郡主府。
蒋宁兮提着心快速向前走着,很快就到了琉萍所居住的院落之中。侍卫赶到也极快,很快向蒋宁兮身边聚过来。
侍卫正上前推门,忽然一个光点自下向上升起,“嘭”地一声炸响,瞬间白光划破夜幕。
是信号烟火。
侍卫直接踹开门,蒋宁兮向其中看过去。
琉萍此时站在院落中央,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烟火扔下,她仰头将什么东西灌入嘴中。
侍卫见状立即向前阻止,可因进院中有一段距离,阻拦并不及时,琉萍还是将东西喝了下去。
他们钳制住琉萍,拉住她的手,从其中抢下瓷瓶与烟火,随后送到蒋宁兮面前。
侍卫双手捧着将两样东西在蒋宁兮面前展示,烟火桶只是用来传递信号的,至于那个瓷瓶,她实在不能再眼熟。
当时离开畴甄算是较为仓促,蒋宁兮没有带走季清秋的回生丸,只是留下封信算作她消失后的遗物。
她消失后,府上人定会整理出物品,这封信是要送给季清秋的,里面则交代这回生丸的保存之处。蒋宁兮想,以季清秋的手段,一定能在她离开后进入库房取回这宝贝。
夏季多雨,库中自是潮湿,蒋宁兮怕药物受潮丧失药效,特意选择用瓷瓶保管,然后封在库房隐秘处。
蒋宁兮盯着那女子,见她一味垂着眼,面无表情。
这件事,疑点颇多。
女子是何人派来府上?为什么要在进出留有记录的情况下,冒险偷出药物?得手后为什么不立即离开?
而且,她眼中的药物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喝下药物?信号弹又是通知谁?通知什么事情?
蒋宁兮还来不及想通这些疑问,女子忽然瘫倒,旁边的侍卫则立即架起琉萍。
蒋宁兮知道,这是药物的效用,人服下后,脉搏与呼吸会变得极其微弱,就好似人离世一般,过段时间就会清醒。
一个侍卫忙上前去探琉萍的颈部与鼻下,随后到蒋宁兮面前汇报,自然是已经服毒自尽。
守卫已取来记录,随后辨认瓷瓶,认出正是从库房中取出之物。
“将人带去西屋,我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招。”
众人应声,各自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