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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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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安静,风吹过,草木簌簌。
蒋宁兮直直背,刻意无视那端场景,“侯爷明知这处危险,也不早告诉我一声,害得我被吓一跳。”
“我真是来买糕点的。”
“侯爷口中这糕点铺当真新奇,不光只在晚上卖,还在别人家屋顶上开店。”
只怕是季清秋误会她是刺客。
她也不想去深追他如何想,越觉她危险越远离她最好,“我倒好奇这些刺客的来历。”
“同郡主一样,我也很好奇。”
话本中,季清秋刚来畴甄京都便开始满城跑,各大酒楼茶馆都遍布他足迹,季清秋身边只带一个护卫,话本中并没有交代他在做什么。当时她看话本时,还觉得这质子是个好吃爱玩的。现在看来,原来他是在调查刺客。
林湛从不远处向回走,到他们身边,将手中衣服递到季清秋面前。
“公子,现在虽是盛夏天,可也要小心着凉。”
虽说酒易挥发,可刚才浇上去那量实在大。季清秋身上衣服湿哒哒的,现在还往下滴着酒。
蒋宁兮看林湛挑的衣服,玄色衣料上面镂金织花,与季清秋现在这身素色是不同风格,穿上之后或许更显端庄大气。
季清秋接过衣服,转身向酒家搭起的棚子里走去。
临了,他还不忘嘱咐蒋宁兮,“我说郡主,非礼勿视。”
蒋宁兮一听,登时气不打一出来。
“本郡主对你没兴趣,看你脱衣服,我还嫌你脏了我的眼。”
林湛别过身去,努力憋笑。
林湛的笑太明显,蒋宁兮瞪他。
那棚子虽说能遮挡住人影,可面对门户总是叫她心里不舒服,怕季清秋一会出来又说她偷看,于是她也转过身背对酒家。
很快,季清秋就从里面出来,他将换下的衣服递到林湛手里。
蒋宁兮听得身后声响,回身去看他。
这不看不要紧,惊得她一时半刻挪不开眼,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当真是好漂亮的相貌。
话本中记录,有一女子,在看季清秋一眼后便死生追随,原先她看到那段还表示不屑一顾,可此时见到他穿玄衣的模样,也算能信了。
这身衣服再加上半披散的头发,那样慵慵懒懒样子,简直好看到她心里去了。
就这样直勾勾望了一会,还是林湛看不过去眼,轻声咳嗽以示意她。
蒋宁兮这才目光向下扫,“侯爷这身,甚是好看。”
“我也是这样觉得。”
话本中许多女子见他,都是忍不住尖叫,其实蒋宁兮第一面见他也确实想叫几声以表惊艳,但现在见得时间久了,也就更能忍住想叫出声的冲动。
林湛先一步离开,准备带那被绑好的人回去。
刚才这里民众散去,许是过不了多久官府的人就会来,再加上那边场景实在让人不适,于是两个人也立刻离开这里。
他们走出去很远,才勉强闻不到血腥味,蒋宁兮大口嗅着空气,以前从未有哪一次觉得人世间气味如此香甜好闻。
“方才听郡主言谈,可是对那暗器很是了解?”
“了解说不上,只是恰巧知道。”
季清秋目光询问。
“偶然在书中见到过罢了,书中记载,那针极细,上面通常被淬有剧毒,针尖刺到人身上不易被发觉,只需短短几步路程,就能要人性命,可谓杀人于无形。只不过射程极短,无法在远处使用。”
“如此说来,在擦肩而过时动手岂不更好?何必大张旗鼓。”
“你又不是没见到那暗器,那么大个东西,且不说藏在身上能不能藏得住,就算藏在袖中看起来并无异常,擦肩时候掏这么个物什出来,可不是要昭告全天下,说我就是刺客吗?”
“说的也是。”
季清秋似是想到画面,缓缓扬起嘴角,慵懒优雅。
“都被人暗杀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遇见刺客之后的这一晚上,季清秋一直如从前一般,该说该笑一样不落,全然看不出他不久前刚面临生死威胁。
“人生短短几十年,实在不必为了这等小事惆怅。”
她止不住惊讶于他的平静,“这还算小事?”
季清秋侧头看她,端的依旧是从容优雅。
“那侯爷眼里,什么样才叫大事?”
他凝视她,嘴边依旧噙着淡淡笑意。
“对我来说,得一位佳人为妻、生生世世一双人,这才是顶要紧的事。”
蒋宁兮浑身不自在,说便说了,只是一直望着她做什么?
“侯爷可是皇子,日后无论是继承大统或是承袭爵位,身边自不会少了女子。”
她不去看他,转而抬头去看月亮,“本就注定要在莺莺燕燕间周旋,就别在人眼前许什么一双人的愿望,没得让人笑话。”
“是啊,做着这样不符合身份的梦,我可当真是痴人一个。”
蒋宁兮听他感慨,也有些恍惚。
她父母伉俪情深,可她父亲身为大将军面临太多应酬与权衡,今天他人塞个妾来,明日另一人再塞一个,哪怕次次严辞拒绝,可最后,他们府上也是多了四五个女子。
夜里起了风,吹起她的裙摆,将周围淡淡花香吹向她,那香气似是来自他身上。
“郡主今日焦急,我实在想不通,我若是一命呜呼岂不更好,省得你又日夜担心会嫁到我这来受苦。”
“我说季清秋,你莫不是在恶人堆里长大的?怎么觉得人人都盼你早点西去,我又不是多恶毒的人,你我无仇无怨的,我好端端想你死做什么?”
季清秋怔怔。
蒋宁兮忙笑起来到他身边,用手肘怼怼他的胳膊,“再说了,我还想邀你见见我的妹妹们,她们个个如花似玉的……”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报你恩德。”
“对。”她点头,同时弯弯眼睛。
“那姑娘你看,我以身相许可好?”
“不好。”
她实在疑惑,话本前期那冷面冰山的貌美侯爷究竟哪去了?
“我说你好好一侯爵,在哪里学来这些不正经的话。”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含笑望她,话略微停顿,这才接着道:“你不就是我面前那活生生的例子?”
敢情自己学坏还要怪她头上?这算什么道理?
蒋宁兮沉默,再次扪心自问,她究竟造了什么孽老天才要她遇见这种事。
“你不说话,可是默认了?”
她偏头看他,季清秋那如星灿烂的眸中尽是玩味。
蒋宁兮也笑起来,“如此,你先叫声师傅来听听。”
此时换做季清秋无措。
她继续靠近他,伸手拍拍他的肩,又顺手去整理他的领子。
“既然在我这学到了东西,便要叫我声师傅。这世间道理就是如此,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季清秋张张嘴,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蒋宁兮见他哑言,立即继续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不你别叫师傅了,就……”
她没把后面内容继续下去,只因蒋宁兮说到一半才堪堪意识到:季清秋的父亲是函商皇帝!接下来的话实在不合适。
一听这话,季清秋自是气极,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微微用力。
“若是在我们函商,只这一句话,你这一个脑袋就不够砍的。”
季清秋没太用力,很快收回手。
蒋宁兮摸着脸,扫他一眼,好在季清秋没有生气。她小声嘟囔:“我又没说要去你们函商。”
“饿了,去吃些东西吧。”
“林湛还在等你回去呢。”
“无妨。”
“要我说,你那小护卫才是胆子大,这档口敢让你独身在外。”
蒋宁兮催他回去。
“那我先送你。”
她自然不需要,反倒他在身边,还束缚自己的手脚。
“不必了。”
蒋宁兮向前走去,后面人果然停下脚步。可过了没一会,身后脚步声音再次响起,且速度比她快上一些。
“郡主。”
她回头看他,见他虽快步,却依旧从容优雅。微风轻轻吹动他的发梢和衣摆,又着实添上些许飘逸,如水墨画行动起来一般。
“你不需要我陪你……可我一个人有些害怕,若是郡主无事的话,请与我一同回去吧。”
蒋宁兮没忍住笑。
笑够了,她才捂着肚子,“我说侯爷,你好歹演的像一点吧。”
眼见着眼前俊美男子风轻云淡,分明半分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她话音落下,季清秋睫毛颤动,没一会功夫,他眼眶红起来,眼睛中覆上一层水雾。
“我不骗你,我是真的害怕。”
他严辞恳切,声线略微颤抖。
蒋宁兮愣住,她一直觉得他的眼睛明亮像颗星星,此时盖上迷蒙一层,又更像朦胧天地间的水潭,诱人沉溺其中。
“真的害怕?”她将信将疑。
“嗯。”他点头,眼眶红红的,格外叫人心疼。
她心底顿时软了起来。
蒋宁兮平生最见不得美人蹙眉伤感,虽说这条并不属实,再者她也没怎么有机会见美人在面前梨花带雨。可此时此刻,她确实有感而发临时加上这条,美人落泪怎不怜惜?
蒋宁兮应和下来,又止不住开口打趣他,“侯爷啊,见你遇袭后从容样子,我还当你胆子多大。”
“我虽是男子,胆子小难道就是错事了吗?”
“我可从没这样说。”
“况且,我怎么觉得我胆子小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好事?”
“男子一般不会在喜欢的女子面前说害怕的。”
她认真思量后不住点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