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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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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丹凤眼生得着实漂亮。
瞳仁漆黑深邃,里面好似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漩涡。
眼线流畅细长,带着浅浅的内双折痕,绵延至眼尾处,微微上扬,便似展翅欲飞的凤凰。
在纤长浓黑的睫羽相衬之下,说一句眉眼如画,也毫不为过。
与她梦中那人一模一样。
宋轻漾昂首,转眼又见,那覆在男人面上的半幅玄铁面具。
看这熟悉的面具,即使他化作灰,宋轻漾都不会认错!
找到你了!
宋轻漾想着,眼眸就弯了起来。
对方逆光而站,身形颀长,低垂睥睨她的视线无波无澜。
看得宋轻漾心头一凛。
若说宋轻漾的眼中,有江南细雨。
那么,这个男人的眼中,便是朔北寒风。
寒风萧瑟,冰冷刺骨。
当他俯下身来,笼罩过来的阴影,遮天蔽日,好似命运的后勃颈被拿捏,动弹不得。
这令人窒息的威慑力。
根本无路可逃。
宋轻漾不由地往后瑟缩。
“祁……”
在她出声刚要相认,余光一瞥,却见假山背后一道黑影掠过。
紧接着,拉弦破空之声传入宋轻漾耳廓。
她天生听力异于常人。
不好!
有刺客!
宋轻漾身比脑快,一把勾住男人脖颈,用力压向自己,又巧身一转,将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噗呲——”
裂帛之声响起,是利箭穿过了皮肉。
宋轻蹙眉,痛哼出声。
滚烫的鲜血渗透衣衫,滴落在男人面具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威严更盛。
实在疼得要紧,宋轻漾红了眼,晶莹眼泪砸在男人掌心中。
第一次见面她就如此狼狈,着实难堪至极,可她从小吃不了疼,一疼泪腺就绷不住,像开了闸。
滴滴答答,绵长不断。
男人古井无波的眼划过一丝异样,轻眯起。
“你是何人?”
“我……”
祁哥哥,我是媛媛啊……
可这话还未说出口,后背的剧痛袭来,宋轻漾眼前阵阵发黑,软软地瘫倒在他的身上。
耳边箭矢之声不断,一支接连着一支射来。
男人仰面朝天,被宋轻漾扑倒在一片花海之中。
漫天飞花,两人抱了个满怀。
毛茸茸的脑袋,蹭过他袒露在外的脖颈肌肤,可能因为疼,对方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灼热的呼吸,却一下又一下喷洒在他肌肤上,让人心脏不由抽动。
男人黑眸深沉,广袖只轻轻一挥,漫天箭雨便七零八落地掉落满地。
又一扬手,一支箭矢飞起,直接射穿了刺客的喉咙。
血花四溅,开到茶蘼。
那刺客正是射中宋轻漾的那个,目眦迸裂,死不瞑目。
太可怕了!
其余刺客见状,互相交换眼神,急急退走。
说时迟那时快,暗卫刀剑出鞘,前来救主。
男人抬手,指尖触及宋轻漾后背,摸到那冰冷箭矢,开口嗓音冰冷可怕,戾气深重。
“杀无赦!”
暗卫得令:“是!王爷!”
永安王谢流深,乃是平南王世子。
如今不过十九岁的年纪。
武艺高强,用兵如神,勇冠三军。
在短短几年里,他凭借着自己出神入化、鬼神莫测的战略战术,驱除西北胡虏,保家卫国。
只因谢流深的军功卓著,被厉帝破格封为永安王,与自己的父亲并驾齐驱。
即使不靠父辈的祖茔,谢流深依然能够封狼居胥,如此出类拔萃,引得多少京城老少羡慕不已。
可就是这般少年豪杰,日前却在北疆之地,被一波细作偷袭,身受重伤。
谢流深头戴面具,掩人耳目,来到了这江南鹤洲,秘密暂住在三清观中,由宝泽堂宋神医为他治疗。
即便如此,还是有大把的人,不想让他活在这世上。
刺杀天天有,今日特别玄。
隐藏在竹林树梢间的暗卫们,早就汗流浃背了。
听得主子的一声令下,他们瞬间飞身跃下。
刺客们则夺路狂奔。
可是,来不及了。
永安王培养的玄甲卫,就与他本人一般,手段高强,凶狠无情。
一时之间,杀声四起。
又在片刻之后,迅速归于平静。
只有淡淡的血腥味,昭示着此地,刚刚发生过可怕的一场杀戮……
***
“王爷,刺客全都吞药自杀,未曾说出幕后指使是谁。”
玄甲卫谢毅低头禀报,半点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小楼幽静阔朗,除了几扇秀竹屏风外,一点装饰全无,好似雪洞一般。
透过半卷的竹帘,依稀可见,窗外有几杆修竹在风中摇曳,影影绰绰。
谢流深倚靠在竹椅上,两条大长腿无边无际。
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的,就是刚刚从宋轻漾背后拔出来的箭矢。
手指修长苍白,与漆黑冰冷的箭矢,形成鲜明对比,令人不寒而栗。
谢毅头皮发麻,腰杆越发挺直。
他清楚知道,自家主子这几日正饱受病痛的煎熬。
这从谢流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就可见一斑。
可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折磨,主子都能面无表情地受着,就好似疼得不是他自己一般。
若不是曾见到过主子发作时的痛苦,谢毅绝想不到自己面前,看起来平静无波的矜贵王爷,正在经受怎样的非人折磨。
偏偏又遇到了这场刺杀。
谢毅斟字酌句,一字一顿:
“所幸,宝泽堂小药童的身上穿了金丝软甲,箭矢并未完全刺入,只擦破了一点皮。”
“只是这箭头发黑,其上只怕还淬了毒。”
“属下无能,至今还未查出是何种毒药,如何解除,还请王爷降罪……”
他每说一句,脑袋都更低了一点。
从自家主子身上散发的冷气,也越发骇人。
也得亏王爷戴了面具,否则,就连谢毅都忍不住两股战战,几欲奔走了。
“砰!”
谢流深将淬了毒的箭头丢弃在地上,声线清冷疏离:
“这是缠魂萦。”
“什么?缠魂萦!就是那号称天下第一,能让佛陀动情,魂牵梦萦的媚药——缠魂萦?”
谢毅闻言,目眦欲裂:
“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竟然敢对王爷下……媚药?……”
不过,为什么要向王爷下媚药呢?
谢毅百思不得其解。
谢流深却心知肚明。
他们要他动情生欲,要他毒发身亡,要他活不过二十岁!
随着他的生辰之日日近,刺客的刺杀会越来越频繁,他的病痛也越来越磨人。
这一切原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这突然从天罗地网中漏出的一尾小鱼,会不会成为了他唯一的变数?
谢流深的视线幽深,垂眸看向身旁的大床。
在床塌深处,宋轻漾将自己从头到尾被锦被裹住,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经过刚才那番折腾,她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已然散开,乌黑的发丝毛茸茸,衬着那张精致小脸只有巴掌大小。
粉红扑扑,娇喘声声,媚色惊人。
很明显,此刻,宋轻漾身上的缠魂萦已然发作了。
锦被之下,她浑身湿漉漉的。
纤长浓黑的睫毛仿若鸦羽,上头还挂着点点泪珠,欲落不落,漂亮得令人心惊。
水润嫣红的小嘴微张着,眼尾亦是一抹淡淡的红,显得分外楚楚可怜。
可偏生,这又极容易激起人心底的施暴欲。
只想让她变得再乱七八糟一点,不知道会不会哭得更漂亮润泽一些?
谢流深忽觉自己的指尖微痒。
那几片从宋轻漾发间取下的粉色桃花瓣儿,早已被夹在他的苍白指尖,悄然蹂躏成泥,留下一抹暗香浮动。
“王爷……”
谢毅等了半晌,始终没听到主子的吩咐,遂循着谢流深的视线,悄悄看向了青纱帐中的小药童。
没想到,在战场上,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曾七进七出的铁面王爷,居然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药童所救。
即使刚才的场面混乱,只是惊鸿一瞥,谢毅就记得小药童生得实在俊俏好看。
无论如何,小药童都是王爷的救命恩人。
谢毅曾听说过缠魂萦的厉害,硬着头皮问道:
“王爷,要不要替他找几个女人来?”
谢流深闻言,指尖一滞。
雪白广袖一挥,青色纱帐顺势落下,将床上的小人儿遮得严严实实。
“不必,你去准备干净衣衫,备水。”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谢毅忙不迭地应下,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小药童中了天下第一媚药,王爷不替他找女人。
而是与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难道王爷是要亲自为他解毒?
额滴个乖乖!
刺激啊——
***
这若是在平常,谢流深一眼就能看出,跌跌撞撞离开房间的谢毅,神情恍惚,定是没憋什么好屁。
可偏生,一只白生生的小手,自青纱帐中探出,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缠魂萦的药力开始上涌,让宋轻漾浑身燥热,难受至极,整个脑子都是混沌的。
恍惚间,她好像抓住了一节硬邦邦的东西,又冰又凉,令她通体舒畅。
简直就是她的救命良药!
宋轻漾拼了全力,试图将那节东西拽进帐子中。
可是,根本拽不动。
谢流深不动如山。
山不就我,那就只好缠上他身,轻软炙热的喘//息声,掠过谢流深耳畔。
“好热,我好难受……”
吴侬软语,又娇又糯,听得人心头发酥。
她的动作也愈猖狂,轻巧地坐在他怀里,莹莹玉手游走在他身上。
似一尾摇头摆尾的小鱼,灵活地钻进了谢流深的广袖之中,又得寸进尺地向上游去。
手腕、小臂、大臂,直往他的肩头、锁骨游去……
柔若无骨的触感,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炙热而又潮湿。
若是除了衣衫的遮掩,谢流深定能清楚看到。
原本自他的手腕起,遍布在他的手臂、肩头、锁骨处,那些膨胀可怕的青黑血管,都在那尾小鱼的抚慰下,悄然消失了。
连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沁出来的刺骨寒意,与令人痛不欲生的感觉,都随之减轻了几分。
谢流深微微挑眉,几不可闻呼出了一口浊气。
没想到,宋轻漾不经意间的触碰,竟比宋神医扎得他满头满脑的针灸还有效。
刚如此想着,小鱼晃着尾,得寸进尺地剥开了他衣衫,潋滟发红的眼凑到谢流深面前。
隔着漆黑的玄铁面具,两人面对面,唇对唇。
她舔了舔唇,吐气如兰。
“求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