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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戒断 ...

  •   知画不是没考虑过跟主角团分道扬镳,当初尔康紫薇提出让福伦回北京城时,她也提溜了一嘴,结果显而易见,笑死,根本没考虑要带着她回去。秉持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原则,她嘴炮一番让福伦也留了下来,你不想走的,我不能走的,干脆全都别走好了。
      紫薇尔康是舍不得福伦留下来看尔康受苦,那坚持要留下她呢?
      无非是戒断。
      旁人不知道,尔康却是晓得傅云也跟他一样染上了白面,但如今看来,他还陷在白面的漩涡里,而对方哪怕是面上消瘦了些,但人的精气神还在。
      这种种都在说明傅云摆脱了白面,这东西有多难戒断,他很清楚。虽然这样说对不起永琪,但是他也看出来陈知画对傅云远比对永琪上心,凭借她能光明正大的跑缅甸地牢里刑罚他,想来在缅甸王宫里的待遇非同一般,这个戒断办法必然是缅甸高层给她的,成效和安全性都很有保障。
      根据以上种种,当傅云一踏进堂屋时,尔康闪烁着阴鸷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他,由于之前在路上的突发情况比较多(主要是小燕子主动挑衅),一路颠簸外加上没有条件支持,他和紫薇才忍耐着没有问出声。
      而眼下安定在箫府便是恰当的时机。
      尔康沉郁而冷静地问道,“傅云,你的白面是不是戒掉了?”
      “什么?傅云也沾染上了白面?!”晴儿下意识叫了出声,“他这一路可是骑马跑下来的,若真这样,只怕是招了不少罪......”
      担心晴儿误会,紫薇连忙解释道,“晴儿,你别担心,不是尔康之前没有说,是傅云身上的白面已经断了。”
      白面?戒了?
      “傅云!”永琪眼神一亮,快步来到傅云跟前来回打量着,“你是真的沾染上白面,然后又成功将它戒断了?”
      傅云身子微微往旁边躲了躲,他跟他很熟吗?
      “确实如此。”
      “尔康,你是不是搞错了?”箫剑却持怀疑态度,“你们常住北京城可能不太了解,但在大理,我见过许多沾染白面的人,傅云这状态跟以往见过的都不太像......”
      “箫剑,我很确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确定过!”尔康打断了他,望向傅云的眼神沉郁中又夹杂着一丝火热,“他现在状态好,更是说明他的戒断方法好,没遭罪!”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傅云的身上,这让他有些神经紧张,很不习惯如此注目,知画眉头微蹙,能理解他们的急切,但她很不喜欢。
      她走到傅云身边,帮他把靠上来的永琪往旁侧推了推,对着众人一字一句道,“你们不用追着傅云问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小燕子忽而大叫,“他不知道,意思是你知道喽?!”
      “我不知道。”知画实话实说,但他们信不信就难说了,
      “你撒谎!”小燕子第一个回呛,“我们大家都看到了,那个缅甸公主跟你那么要好,有那方法怎么可能不告诉你,我看......你就是不想告诉我们!”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知画叹了口气,“难为你高看我一次,但这个,我是真不知道,慕沙也没跟我提过,戒断的事和人都缅甸王安排的,他答应我的,这是交易的条件。”
      “交易?”紫薇眸光一闪,“什么交易?交易什么?”
      知画怔愣,转而猜到了她的打算,“我和缅甸王的交易是一锤子买卖,你现在再去跟他提交易也是不可能的。”
      尔康追问道,“到底是什么?”
      早在那地牢深处,她同尔康便撕破脸皮了,知画不爱搭理他,哪知他一个劲地问。
      “我要让慕沙放弃你,他要让傅云摆脱白面,这就是交易的内容。”知画停顿一瞬,继而挑衅道,“所以说,你还要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出不了三江城,回不了大清地界,即便可以,那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快这么轻松。”
      “所以说......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紫薇大恸,但她好像又强撑着精神,连连追问,“那你们还记得治疗时用的什么药?用的什么方法?身边可还有治疗剩下的药粉或者其它的?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就好?!”
      “也难为你高看我了!”知画道,“但请你搞搞清楚,傅云的戒断都是缅甸王一手安排的,你觉得对方没有在防备我吗?我一个大清人要怎样才能把属于缅甸的东西带回大清?更何况,我压根涉及不到?”
      晴儿暗中一分析却也是这个理,“知画说的倒也不错,这么好的戒断方法定然是缅甸王室的不传之秘,若真是那般容易涉及,今天不等我们去了解深入,这方法也想必是百姓之间口口相传的,若这良法如此泛滥的话,白面只怕是没人需要了,这种局面断然不是缅甸王想要的。”
      “晴儿分析在理!”箫剑附和道,“对猛白来说,源源不断的白面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金钱以及对百姓们牢固的掌控,不管是哪个,缅甸王都不会轻易放手的。”
      紫薇神色恹恹的,“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一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方法帮助尔康恢复,我便有些激动,哪怕对尔康恢复有任何细微的帮助,我都会奋力去追求,只盼能减轻他的痛苦......”
      “紫薇......”尔康心中情绪翻涌都快让他喘不过气来,可他最终也只能说出了这三个字,“对不起......”
      紫薇伸手,微凉的指腹在尔康脸侧的伤痕处落下,泫然欲泣,“傻瓜,我才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快快好起来,我要你恢复成从前的意气风发,我要你带我回家......”
      “......好不好?”
      尔康没有回答。
      见他情绪低落,箫剑挺身而出,正色道,“虽然傅云的康复方法可遇不可求,但缅甸有缅甸的方法,我们大理也同样有!我之前给爹娘写家书的时候,在信中也提到了帮尔康摆脱白面的事,有拜托家里找相关的大夫......”
      说完,他看向箫老爷,箫老爷点点头,清嗓道,“是的,剑儿来信之后,我便一直在附近的药房打听消息,前几天,我已经和本地一位很有名头的大夫有过一番交谈,他对来自缅甸的白面研究颇深,听我叙述了大概情况,他表示很乐意来帮助我们,给尔康少爷你戒药!”
      尔康的情绪没丝毫好转,眉头锁起,没得到傅云的康复方法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关于戒药的事,我想还是不用麻烦了,我也不回北京城去了!”
      他躲开紫薇急切哀伤的眼神,“我就在大理住下来,有箫剑帮我,随时可以溜到缅甸去买药,如果办不到,就看看云南有没有类似的药,我就这样糊糊涂涂过一辈子算了!”
      尔康这么一说,大家全部变了脸色。
      “尔康,你看着我......”紫薇心疼地低喃出声,“尔康,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屈服、会投降的人,这次也不会例外!我恳求你,求你不要再关闭你的心门,求你睁开眼看看我们,这里有你的妻子,你的阿玛,还有你的生死兄弟,现在有大家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再像在缅甸时孤军奋战,我们都带着最大的决心要帮助你!前面回来赶了一路,现在回来了,我们也不需要再赶时间,戒药的过程如果太痛苦太漫长,我们就慢慢来!请你不要轻言放弃!”
      福伦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有阿玛在呢......”
      “阿玛!紫薇!”尔康抬眼,深刻而悲哀的看着他们,“你们不是我,根本不知道会面对什么?这半年多的时间下来,这个白面的毒如附骨之疽,我除不掉了!我知道,一旦吃了这个药,我废物不如,但是,离开这个药,我生不如死!在你们没找到我之前,我试过许多次,失败了许多次,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可就是那须臾的清醒才更让我厌恶自己,为了吃上那一口的白面,我可以什么都抛弃什么都不顾......”他背过身,沉痛摇头,“不敢再试,我也不忍心、不愿意要你面对我那种狼狈!”
      “你要试!你要面对!你知道吗?现在,你每吃一包药,我的心就绞痛一次,我都不知道,这样的痛楚,我又能支持多久?”紫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世界上没有什么苦难险阻是不能征服的,没有什么附骨之疽是不能拔除的!白面又不是全然没有破绽,傅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你不过比他沾染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那我们就多花点时间!”
      在她期待的眼神里,尔康轻轻地点了点头,“紫薇,为了你,我愿意再试一次!可是......我不希望大家在旁边!”
      一见他松口,紫薇大喜过望,立刻接口,“只有我守着你,他们都在门外,我们两个,关在门里,除非需要大夫进来,谁都不进来,好不好?”
      尔康不再说话,大家全部用鼓励的眼光,深深切切地凝视着他。
      得到肯定答案,福伦老泪纵横,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声,“只要你肯,都依你......”
      翌日,尔康正式开始戒断的治疗。
      箫家特意给尔康安排了一个适合戒断的屋子,是庄院的一个偏院里,环境清幽。偏院有间小厅,还有几间房间。
      正式开始戒药前,大夫就在那间小厅里,避开尔康,先给众人打个预防针,“你们心里一定要有准备,就现在来看,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要戒这种药,要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是病人的意志,一方面是病人的身体!如果病人自己戒药的意志坚定,成功率就比较高!如果意志瓦解,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在身体方面,戒药是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痛苦的程度是旁人无法想象的!但是,只要病人坚定,能够挨过这个时期,就能成功!戒药的方法,只有唯一的一个,就是从现在开始,全面停止吃药,硬撑过去!”
      一听全要靠尔康自己硬撑,小燕子眼睛都要红了,“你真的不是什么庸医吗?你罗里吧嗦一大通,结果什么帮助都没有,还要尔康靠意志力熬下去......还说是唯一的办法,这不就是折磨人嘛!”
      “小燕子,你先别说话。”永琪打断了她的念叨,虽然他也是这样想的,但眼下只能相信大夫,“在这之前,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大夫,病人会不会因为戒药而送掉性命?也就是说,这个药不吃,他会不会死?”
      “戒药成功的例子不多,戒药送命的人也很多,死亡的原因不在于药,而在于病人忍受不了那种痛苦,死于昏倒,脉搏停止,撞伤,自杀......什么情况都有!”他瞥了小燕子一眼,“姑娘所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在治疗的过程中我的作用确实不大,但民间广为流传的几乎所有治疗手段都是靠病人自己,你质疑我口中的‘唯一’,但这个‘唯一’确实是我们这些百姓们会的唯一手段,想要不折磨人的方法,恐怕天下只有那位缅甸王知道了。”
      大夫又看向外面看戏的知画和傅云,当然主要是傅云,“若我猜得不错,院中的公子曾经也饱受白面之苦。”
      因为曾经沾染白面而反复被cue的傅云:......
      知画将傅云挡在身后,替他挡住了那些琢磨和妒恨的目光。
      “多有冒犯,勿怪勿怪。”大夫眼中有一丝遗憾,喟叹道,“在下从医多年,见过戒断成功的人没有百人也有两指之数,但恢复到公子这个程度的还真平生未见。能得缅甸王出手,公子好运道啊。”
      知画知道这老大夫起了研究的心思,连忙打着哈哈道,“运气运气。”
      紫薇也同样看出来,但请对方来是让他治疗尔康来的,而不是琢磨傅云这个成功的个例,她问大夫,“之前尔康发病后不吃药便会全身发抖抽筋,如果他在治疗的过程中又发病,我们要怎么办?”
      “这个目前没有有效的方法。”大夫无奈,“发作时要想办法帮他度过,让他想些别的,尽所有能尽的力量!任是这个过程再煎熬痛苦,也不能让病人沾染白面,哪怕只有一丁点白面,那也宣告前功尽弃!发抖抽筋是一个过渡期,挨得过去,就会停止!”
      永琪追问道,“然后呢?停止了就会好了?”
      大夫又是一阵摇头,“不会,过一个时期,又会发作!要完全好,必须连续停药半个月以上,甚至一个月不吃药,也不会再想吃药,才算成功!”
      大家都神情沉重。
      小燕子气极,“这算什么狗屁治疗方法啊!”
      眼见她又要闹脾气,晴儿赶紧扯了扯她,暗示她少说点话,“大夫,难道我们这边没有药物可以减轻戒药时期的痛苦吗?”
      “缅甸王手里估计有或没有,我们无从得知,或者以后我们中原也会发明新的药物来治疗,但现在我们只有‘强迫断药法’,断得掉还是断不掉,就看病人的造化!这断药的每一天,都非常难挨,要挨过头五天,以后就会逐渐好转!这前面的五天,是最关键的时刻!”
      听到这话,傅云好奇地低声问知画,“醒醒,猛白的手里到底有没有大夫口中的特效药?”
      “有没有,你这个当事人不知道吗?”知画浅笑。
      傅云摇摇头,话到嘴边却变成淡淡的一句,“你是知道的,我先前治疗时是神志不清醒的。”
      淡淡的一句,刺得知画心更疼。
      她看着傅云,又内疚又心疼,早知今日,她当时就不该任性的去逛什么‘火把节’,不逛的话就没有突然冒出来缅甸卫兵将他抓走,后面更不会被猛白下令喂了‘银朱粉’......
      “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傅云安慰道,“都过去了。”
      他自然知道知画总是因为心疼他而不断自责,但还是那句话,最痛苦的日子都过去了。
      况且她在他最需要有人在身边的时候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再多的痛苦煎熬也都变成了甜蜜。
      “嗯。”知画低低地应了一声,她还是没办法不难受不自责,傅云懂事不代表她没有犯错。
      两人太了解彼此了,因为在乎,一个人总在自责,另一个总是懂事。
      见她情绪还有些许低沉,傅云生硬的岔开话题,“我想猛白手里一定有所谓的特效药,不然我也不可能恢复地如此迅速,让里面这些人如此羡慕。还是醒醒你有本事,换得猛白松口给我戒断......”他疑惑不已,“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跟他交易这个呢?”
      知画解释道,“白面和银朱粉说到底只是品质的差别,白面提供给平民,银朱粉专供贵族。二者都有成瘾性,如果缅甸高层尤其是猛白没有安全高效的后手,银朱粉怎会在贵族间流转?精贵的贵族可忍受不了发病时带来的痛苦煎熬。说白了,都是控制人的手段罢了,慕沙未尝不存在用银朱粉的成瘾性来控制尔康留在她身边,但凡他回大清的心思有所动摇,慕沙都可能会差人给他安排上戒断。”
      “是这样啊!”傅云心虚的瞥了她一眼,“你懂这么多,那先前怎么跟她们说你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那些巫医给你用了什么药......”知画好笑道,“我只是了解猛白的爱女心切,还靠着对白面有那么一点点了解。”上辈子关于打击这种毒害的题材一直是流量爱豆转型的重点,她还记得正主有个卧底到毒窝的剧本,因为后面刚好就是戒断的重要剧情,当时她还去收集那些戒断相关的视频特地打包发到经纪人的邮箱里。
      而里面的那些人没注意到他们的这番谈话,还在陷入焦灼。
      永琪琢磨了一番,下定决定道,“紫薇,无论如何,我们要试一试,情况再坏也不会比眼下坏。尔康虽然说,他不敢再试,但是,以我们对尔康的了解,他只要吃药,就会意志消沉!你看,他脱险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没有笑过,这,怎么会是尔康呢?何况,这个药在慢性的侵蚀他,伤害他,我们好不容易把他救出来了,不能让他再被这个毒药害死!”
      “就是这句话!”晴儿附和道,“我们虽然救出了尔康,只救了一半,真正的尔康,还没有回来!只有戒了药,我们才能找回那个风度翩翩、神采飞扬的尔康!”
      “方法是糙是糙了点,但好过没有办法!”小燕子接口,“紫薇,我们大家努力吧!如果你忙不过来,我们就轮番上阵,一定要把尔康完完全全找回来!”
      “就这么办!”箫剑朗声道,“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大家在这间小客厅里,轮流守夜!大夫可以在我的房间里休息!一场漫长的战争开始了……”他看永琪,苦涩道,“这可能比我们在战场上的仗还难打!”
      小燕子和晴儿就走上前去,一左一右紧紧地握住紫薇的手。
      “既然尔康不愿意我们看到他的狼狈,我们尽量不进房间,也不让丫头来侍候,我们大家会准备水盆、帕子、热水、吃的、喝的和一切用品,我们送进门就走!”晴儿补充道,“紫薇,尔康就靠你了!除非尔康重振旗鼓,否则我们谁也无法快乐起来!所以,告诉他,他的健康不是他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
      紫薇热泪盈眶,“谢谢你们!无论这一仗又多么难打,我都会用我全部身心力量获得胜利!我相信‘山高压不垮大地,困难压不倒好汉,风雨压不倒紫薇’!大家,我进去了!”
      紫薇就勇敢而坚定的进房去。
      一场大战确实开始了。
      但紫薇从来不知道,人生有如此惨烈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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