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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妙仪和周叔把人分派下去,她之前教给过众人如何快速寻找水源。尽量站到地势高的地方观察哪里有反光,有反光的地方极大可能就是水源所在地。

      另外可以观察鸟类飞行的方向,因为鸟雀喜欢在清晨和傍晚饮水补充。

      最重要一般有水源的地方必然会有动植物,也就是说找到水源的同时也会解决他们的食物问题。

      妙仪带着二柱和几个年轻人,一路往北坡走,搁平时一个姑娘家同一帮小子掺和在一起必然不合规矩被人说道。
      可现如今说难听点,大伙儿就是一群苟延残喘的牲口,饿得几乎只剩下求生本能,哪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

      妙仪穿越的这具身体,敏捷柔韧不说,耐力和体格也非常不错,若非原主想不开走了绝路,大概也不会死。

      原主想不开的原因是她才刚订亲的第二天,与她订亲的男人爬梯子上房时,梯子突然断裂,人从高处踩空摔下来当场死了。

      男方一家子骂她是扫把星,村里人也都暗地里议论,说她是天煞孤星,克父又克夫,多重打击之下,原主上吊自杀了。

      对此,妙仪除了唏嘘已经无力说什么,可不管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她都已经穿来了。

      她是绝对不会想不开和一个古人结婚的。

      妙仪带着几人走走停停在山里转悠,直走到天完全黑下来,也没有找到水源的丁点儿踪迹,更没有看到其他几路人放出信号。

      惨白的月亮缓缓升起来,妙仪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身后几人亦都脚步沉重,之前被鸡血激活的血槽唰唰往下掉。

      妙仪想哭。

      因为她确信他们真的只差一步就能走出这大荒山了,她观察到麻雀比以往多了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麻雀的觅食范围好像也就三四公里以内,麻雀变多,就代表着食物在变得丰富,也就意味着离走出去不远了。

      可徐青砚现在已经中重度脱水了,今晚若找不到水源,绝对会重度脱水,一旦重度脱水……

      妙仪不敢想,她是负责任的人,要么不捡,捡回来就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人救活,考试时实在找不出正确答案怎么办?

      当然是胡蒙!

      妙仪随手指着一个方向,信誓旦旦道:“我好像看到亮光了,就在那边,过去看看。”

      听她如此说,后面几人面露喜色,登时身上又有劲儿了。

      妙仪咬牙拄着棍子带几人又转悠了半柱香的时间,双腿像灌了沙子一样。

      二柱想要找块平整的石头坐下缓缓,坐一半儿他突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站起来,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猛地激动大叫起来:“有光——你们快看,真的有光!”

      妙仪几乎是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泪唰就掉下来了,是水光,好大一片——徐青砚有救了。

      啥也不管了,一屁股坐地上呜呜大哭,全心全意地哭,想家,想老爸老妈,想喝杨枝甘露,想吃老妈做的烧猪蹄、大闸蟹、麻辣小龙虾。

      呜呜呜,在游戏里的积分还差一分就进入到高手玩家队列,高中地狱三年好不容易结束,嗨都没嗨一下就被扔到这个鬼地方,好容易捡个古风美男安慰自己一下,这个难养活呀,从自己嘴里省下点儿食儿喂他呀,自己渴着把水给他喝,好容易养活到今天,要是找不到水就挂了啊。

      老爸老妈,你们闺女这么坚强你们都没看 到……

      旁边二柱几人都被她哭懵了,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妙仪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

      月光打在小姑娘沾着水珠的长睫毛上,有一种神性的光芒,很高深莫测。

      妙仪淡定道:“走吧,是神的指引。”

      ……

      三日后,众人终于走出了大荒山,稀稀拉拉的人群,百余人不到,大部分都饿死或者病死在了路上,而妙仪所在的小村庄里几十户人家,没剩几个人。

      进入到中州府境内,远远地,中州府高耸巍峨的城门楼子进入到众人视线。一群人抬头仰望,被中州府城的高大气派镇住了。

      他们老家,也就是遭灾的平州府是大兖有名的穷地方,城门楼子还没人家中州府一半儿高,也没人家的城墙厚重,完全没法比。

      这次平州府一百多个县都遭了灾,饿殍千里,朝廷担心流民生事,责令平州府周边几省妥善处置逃难灾民。

      因此,中州府在城外设置了施粥棚和简易的棚户,允许流民在城外暂时安置过冬。

      每人每日可以领到一早一晚两碗稀粥,又黑又硬的粗面窝窝头被切成小块儿,每人每天也只能领到鸡蛋大小的一块儿。

      那粥稀汤寡水到可以照见自己的脸,根本看不到几粒米,也只能让人饿不死罢了。

      妙仪和娘在寒风中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算领了两碗粥汤回来,人家按人头给盛粥,哥哥身上没有原籍的户贴,不给施粥,说啥都没用。

      她们现在住的是用泥坯子和茅草搭成的简易棚户,除了四面墙和一个茅草顶,啥都没有。

      不过,已经比在野外风餐露宿强上太多,好歹是个家,是个遮风避雨的容身之所。

      这会儿周氏接过女儿手里的碗,放在几块砖铺成的平面上,别看就这几块破土砖,还是妙仪仗着身子灵活,好不容易抢回来的。

      妙仪娘把两碗粥匀乎成三碗,递给徐青砚一碗。

      “谢谢娘。” 徐青砚小心地接了过来,
      只刚一接过来,又忙放下,扭过头去,用破帕子捂了嘴,闷声咳嗽。

      妙仪犯愁,他们已经到这儿三天了,哥哥的高烧是退下去了,却转成低烧,咳嗽也一直不好,得想办法进城找大夫抓药才是。

      可眼下的问题不光是抓药看病的银子从哪儿来,最大的问题是中州府不允许流民随便进城。

      她向人打听过了,要进城也可以,得需要城里有亲戚或者熟人愿意给你做担保才行。担保你进城后不惹事,不闹事,不偷不抢不犯法,毕竟饿急眼的人不好管理。

      且不说没有,就算是有亲戚朋友,不是过硬的关系谁会愿意给你担保。

      正犯着愁呢,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吆喝——

      “买人了,买人了,有卖身的没!”
      “家丁护院十两,丫鬟六两,婆子四两,小童二两,姿色尚佳愿意入勾栏者五十两起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人市贩子吆喝的腔调抑扬顿挫,买人和吆喝买牲口一样。

      这种吆喝听了几天,已经麻木了,这就是自己所穿越的世界,人如草芥,三六九等,阶级分明。

      还得庆幸自己没有穿越成贱户,至少还是个良籍。在这里,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世代为奴,倘若穿越成奴婢之女,比现在更惨。

      这里的奴婢作为商品,当然也是由市场供需决定,据了解到的情况,平时一个青壮男人的价格最高能卖到二十两银子左右,换算成人民币大概两万块。

      人已经如此不值钱了,如今大批流民聚集,打破供需平衡,价格直接腰斩,这也使得城中的达官贵人和富户趁机补充下人。

      人市的生意十分火爆,他们一块儿逃出来的不少已经走了这条路,对他们来讲吃饱饭胜过一切,什么自由不自由,前途不前途还不如一碗大米饭实在。

      “周嫂子——” 门外人尚未进屋,笑声先冲进来,妙仪抬眼一瞧,翠花娘正跨进屋来。

      “翠花她娘,快坐。” 妙仪娘从刚才垫饭碗的几块儿砖里抽出一块儿,递给翠花娘。

      翠花娘笑着接过板砖,横起来塞屁股底下,顺口夸赞一句,“妙丫头找的这砖头比俺家翠花找到的齐整哩。”

      妙仪娘笑笑,道:“妹子怎地这会儿过来了?”

      翠花娘往前挪了挪屁股底下的砖头,凑到妙仪娘跟前兴奋一笑,“有好事儿跟嫂子说道说道。”

      “是嘛,有啥好事儿,快说说?”妙仪娘假装好奇,不甚在意地递过去一只耳朵去。

      翠花娘先是瞄了妙仪一眼,上下打量颇有点儿审视衡量的劲头儿:俊是比她家翠花俊了那么一丢丢,白净么?现在也差不多了。

      不过等自家翠花把身上的肉养回来,胸大屁股大,都是男人稀罕的,妙仪这小豆芽菜指定比不了。

      找到平衡了,翠花娘这才笑道:“周嫂子,这里没外人,咱说句自夸的话,这一堆人里头,就属俺家翠花和你们家妙丫头长得齐整。”

      妙仪娘听她这话约莫猜出几分她所谓的好事儿是什么,语气冷淡下来,“妹子有话不妨直说。”

      翠花娘没看出对方不高兴,仍兴冲冲道:“昨儿大丫那丫头被人市的孙管事相中了,去给城里大户人家当丫鬟,自己吃香喝辣享福不说,还给家里赚了六两银子,咱翠花和妙丫头不比那刘大丫长得排场——”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宋青砚捂着胸口,缓了口气,朝翠花娘道:

      “有好事刘婶子能想到我们家妙仪,青砚感激不尽,只我妹妹性子倔强,天生就不是伺候人的料儿。——怕是伺候不好主子,惹了人家恼反倒生了祸端。”

      话音一转,他又道:“倒是翠花妹子随了婶子您,能言善道会哄人,说不得还真是个会伺候主子的,妙仪比不了。”

      宋青砚这话三层意思——
      第一、堵死翠花娘的嘴,我妹妹性子倔强,不会伺候人,惹了人家怒的后果您能替我们承担吗?不能就闭嘴。

      第二、说给自己娘听,别被眼前利益迷惑,那点儿银子买的不光是你闺女的一辈子,包括她的命。

      第三、既讽刺翠花娘,又暗搓搓使坏,当然,如果翠花娘心里有闺女自然能听出他第一句话里的劝诫之意,若是见钱眼开,那就会把讽刺当夸奖了,怪不得别人。

      翠花娘显然是后者,见钱眼开,只觉宋青砚这话中听,边笑边假装谦虚,“哪里话,翠花那丫头也就比妙仪嘴巴甜点儿。”

      妙仪娘在一旁冷声插嘴,“妹子,翠花可是和二柱订了亲的。”

      翠花娘满不在乎一摆手,“当初俺就不同意这门亲事,现如今二柱自己还养活不了呢,拿啥养活翠花。”

      妙仪娘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一路上二柱可没少照顾翠花。”

      翠花娘后知后觉意识到妙仪娘和二柱他爹是堂姐弟,沾着亲戚呢,讪笑了下,站起身道:“俺还有事儿,先不跟嫂子白活了。” 说完一扭腰急匆匆走了。

      妙仪娘叹了口气,收拾碗筷去外面水井处洗刷。

      屋子里只剩下兄妹二人,妙仪问徐青砚,“哥哥觉得给人当丫鬟是好事儿?”

      徐青砚不紧不慢道:“是不是好事,看人家求什么了,翠花心眼儿多,这一路上可没少给妹妹使坏,想来去了大宅门也不会吃亏。”

      妙仪:“哥,我发现你好像有点儿坏。”

      徐青砚脸一红,不自在道:“我只是气她竟然敢想着叫妹妹去给人当丫鬟,讽她两句罢了。”

      妙仪道:“翠花娘财迷心窍,竟听不出哥哥的反讽之意,看来这闺女是非卖不可了,不然我去找周叔和二柱劝劝她。”

      徐青砚轻咳两声,才道:“不怕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执迷,刘婶子连一块儿破砖头都羡慕别家比自家的好,如何能允许别人挡她财路。”

      “二柱娶了翠花也未必是好事,妹妹使人去劝,将来两人和美则罢了,倘若不好,一个抱怨妹妹多管闲事阻了她去大户人家吃香喝辣;一个则抱怨倘若当初没娶对方也不会有今日;如此妹妹反倒成了恶人。”

      妙仪道:“哥哥说的有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好人难做,她只是不忍心看一个好好的姑娘跳火坑,哥哥这么一说,倒真是人各有命了。

      见妹妹听劝,徐青砚欣慰,妹妹今年已经十四岁,明年及笄后就该考虑婚配之事,到了婆家不比自家,需学会做事周全才好。

      “哥,我去外面弄些柴火,烧些热水来,你擦擦身上吧,都快发馊了。” 妙仪道。

      徐青砚大窘,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能洗澡他忍得也很辛苦好不好。

      妙仪抬脚要出去,徐青砚叫住他:“妹妹帮我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寺庙。”

      妙仪不解看他。

      徐青砚道:“哥哥想暂时出个家。”

      啥?
      暂时……出个家?
      所以,这话连起来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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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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