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将是孩子控》酷暑不熟

91、洗牌

　　“会长，都已经超过36个小时了，按理说，我们注射的镇静剂已经在他身体里代谢干净了，也应该醒过来了，可现在他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很多检查都完成不了。”

　　隔离室里，穿着一身防护服的研究员谨慎的用通讯工具给玻璃外站着的陆奚缘汇报着陆洬的情况。

　　陆奚缘仍是身着一身黑色长裙，淡淡的说：“烈昀的死对他打击太大，身体为了保护主人并不愿意醒过来，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就开始着手准备记忆清洗和改造手术吧。”

　　“会长，可是陆洬的身体指标还有很多没有达到可以进行手术的标准，贸然进行手术只怕会有很多后遗症。”

　　陆奚缘的目光透过那面玻璃，静静的落在昏迷的陆洬身上：“对于人类的身体来说，他的各项指标确实还没达到标准，可你们都别忘了，他可是当年造出来的唯一成功承受FUILD病毒母体的半机械生命体，以半机械生命体的标准来说，已经可以了。”

　　“我……我知道了。”

　　“手术就定在后天下午2点。”

　　“好……好的。”

　　结束谈话后，陆奚缘就径直回到了办公室，可刚推开办公室门的一刹那，她就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陆会长，别来无恙啊！”那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低调的便服，此刻吊儿郎当的坐在陆奚缘的位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奚缘。

　　陆奚缘冷眼看着那人，道：“我不知道有什么风能把国安六处处长请到这儿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我讨厌的样子，费哲。”

　　费哲耸了耸肩，下巴靠在交叠的手背上，打量着陆奚缘：“你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有的时候，他还挺好奇这个女人和那个叫Devil的疯子是怎么做到和严汲一样保持不老的容颜的。

　　“废话少说，切入正题。”

　　费哲挑了挑眉：“上头请你去一趟，看这架势，似乎是想找你兴师问罪，怎么，病毒的源头是自己的亲儿子，就舍不得交出去？”

　　“上头不一定是来找我兴师问罪，但你是巴不得我变成丧家之犬吧？”陆奚缘冷笑一声，“放心，我会去，去好好打你的脸。”

　　费哲无奈的摊手，站了起来：“那就请吧。”

　　“……”

　　……
　　……

　　安临时间13点54分，紫金云海临云厅。

　　紫金云海位于禾嘉区天河大道尽头，古皇城天璇宫西侧，始建于云历前859年，曾是两朝京兆尹办公之地，不仅有完善的住宿条件，还建有灵活多变的园林建筑。

　　拥有悠久历史的紫金云海也和天璇宫一起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之中，并对游客开放外区园林地带。
　　南雍国建立之后，这里也成了权力中心、政治腹地，是威严肃穆的政治的象征。

　　陆奚缘刚到临云厅的时候，几位高层刚刚争论完有关FUILD病毒疫情的事情，见到费哲带着陆奚缘闯入了会议室，坐在会议桌左手边靠门的人嗤笑了一下：“陆会长，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各位。”陆奚缘淡淡的点了点头，见到坐在方桌尽头的人，她微微颔首，将右手放到左肩然后鞠了一躬，“阁下。”

　　坐在方桌尽头的人约莫五六十岁，两鬓微白，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微微点头，示意陆奚缘坐下：“正好你来，我们正讨论关于这场FUILD病毒疫情的应对方案。”

　　坐在阁下右手边的国家财政部部长伊尽方看向阁下，道：“阁下，由于我们采取强硬的防疫措施，这几日病例增长的没有前几天激烈，但这个基数还是太大，既然我们找到了源头，就不要用舍本逐末的方法了，一劳永逸还可以减少国家的损失。”

　　“伊部长，我们刚才就已经争论过，你这种做法是有违人理道德的！”坐在伊尽方对面的外交部部长周槐安面色铁青，道，“我们不是在做算术题，怎么可以用杀死一个人的办法去换整个南雍国的百姓？”

　　“可这是最快解决疫情的办法，周部长，我们现在每天要死多少人？哪怕是作为呼吸内科权威的市立医院，也无法从死神手里抢过每一个人的命吧？”伊尽方讥笑道，“我知道这个方法对那个要被牺牲的人很不公平，所以这件事不能由我们决定，该由民众来决定。”

　　周槐安用一种近乎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伊尽方：“荒唐，你是让整个南雍国来做这个刽子手吗？”

　　伊尽方坦然冷漠的回应着：“理论上我们遇到电车难题，或许会从伦理和利益最大化这两个角度犹豫选择什么，可目前我们面对的是现实，面对电车难题的时候，我们只能选择利益最大化的决定！既然我们不能做选择，那索性就让民众来做这个决定，召开临时代表大会，促成全民公投的决定！”

　　“……”

　　一直沉默的阁下抬了抬手，示意争论的两人停止争吵，那双看不清丝毫情绪的黑褐色眼睛的眼神落在陆奚缘身上：“你是国家环御局下属卫生组织的会长，也是环御局负责人看重的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奚缘此人，拥有极高的医学天赋，因此国家环御局的局长尹勒非常看重她，几乎将大半的权力都交给了陆奚缘，是以陆奚缘坐在这儿就相当于尹勒坐在这儿，话语权十足。

　　陆奚缘的眼神淡淡的，她慢慢开口，说：“市立医院送来了抗病毒的药品样本，经过两次临床试验，确实有抑制FUILD病毒活动的作用，且效果卓越，我们有办法瓦解疫情攻势，并非毫无办法。”

　　“但陆会长也要清楚，FUILD病毒攻势太猛，致死率太高，和南雍国历史上遇到的病毒不可同日而语，你也看到了世界环御局发出的公告，半月不到，这个病毒就已经扩散到世界各个地区，致死率高达89%，如果我们控制不住疫情，就只能采取最极端的方式。”伊尽方边说边看着陆奚缘，“以小换大，作为高层，我们必须有顾全大局的认识。”

　　“……我知道。”过了很久，陆奚缘才缓缓开口，但正当伊尽方以为陆奚缘松口了，陆奚缘又道，“但又是谁说我们找到了病毒母体真正的携带者？”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变了，周槐安难以置信的说：“你的意思是……白十字基地里收诊的病人没有一个携带着病毒母体？”

　　陆奚缘点头道：“嗯。”

　　伊尽方反驳道：“不可能，根据国安八处的调查，那个叫陆洬的年轻人身上所采取的血液及其核酸样本都表明了他身上所携带的是FUILD初始病毒母体。”

　　陆奚缘淡淡的瞥了伊尽方一眼，随即道：“伊部长，作为财政部的总负责人，您似乎管的有点多了，什么时候国安也给你通报消息了？”

　　“国安所收集到的资料都会交到这张桌子上，陆会长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伊尽方没有慌乱，沉声道，语气显然冷了几分，“费处长可查到了，这个年轻人可是你的儿子，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患病的人刚好是你亲生儿子，才舍不得下这个狠心吧？”

　　陆奚缘默然不语：“……”

　　阁下翻动着桌上由国安调查的资料，看着照片上陆洬那张看似沉稳实则略显稚嫩的脸，他的眸色暗了几分，当看到这个孩子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的时候，他开口道：“南雍国是以仁为本所建立起来的国家。”

　　听到最高领导人发话了，众人随即闭嘴，静静的聆听阁下发言。

　　“人命不可以用数字衡量价值，他没有做错什么，法律不能审判他，而你们提及的全民公投，就像槐安说的那样，你们只不过是将烫手山芋扔给了民众，让他们去做这个恶人。你们坐在如今这个位置，有没有想过，南雍国的政体允不允许你们做这件事？你们想让已经有百年传承的南雍国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吗？”

　　“……”

　　“既然目前已经有进行临床试验的抵抗FUILD病毒的药物，那就加大对其研发的力度，拨款给防疫中心，派遣军方和各地的医疗救护队进行驰援安临的任务，无论如何，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是，阁下。”

　　阁下一双眸子看着陆奚缘：“还有一件事，陆会长，你确定这孩子不是病毒母体的携带者吗？”

　　陆奚缘点头：“是，我以我的专业知识担保，他不是母体携带者，之所以把他留在白十字基地，是因为他身上的病毒和母体有一定关联，也许通过这孩子，我们能找到母体病毒的线索。”

　　“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要想着用那种极端的办法去解决问题，南雍国发展至今，作为世界上发展第一的国家，难道还得靠这种不仁不义的手段达成目的吗？”

　　“……”

　　“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让我在紫金云海听到了。”

　　“……是，阁下。”

　　陆奚缘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动了动交叠的拇指，默默的垂眸，没有人看得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会议解散后，陆奚缘在紫金云海的内门纤云门碰到了等候多时的费哲。

　　“没想到阁下居然没有怪罪你？”

　　陆奚缘：“本来就无罪，又何谈怪罪？”

　　费哲挑了挑眉，轻佻的凑到陆奚缘耳边，暗语：“你知道国安八处是怎么处置那几个半机械生命体的小娃娃的吗？”

　　陆奚缘冷眼斜睨了费哲一眼：“你想说什么？”

　　费哲笑眯眯的看着陆奚缘，谁也能知道这张看似和风细雨的外表下是一副蛇蝎心肠：“阁下可以放过陆洬，可不会放过身为半机械生命体的他，毕竟禁止制作人类形态的半机械生命体是百年前的南雍国首次提出的，作为国家的领导者，阁下不会违背南雍国的每一条律令，就算事情有变，那位严大人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

　　“他啊，最讨厌破坏他建立的规则秩序的人了。”费哲拍了拍陆奚缘的肩膀，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

　　出乎意料的是，陆奚缘没有生气，她像是不知发火为何物，仍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是吗！那多谢你的温馨提醒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费处记得照顾好身体，毕竟FUILD病毒可不管你是不是国安处长。”

　　留下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陆奚缘就离开了。

　　费哲被她这样的态度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是万万没想到，陆奚缘竟然这么沉得住气，难道说，她真的不怕他告诉阁下关于陆洬的秘密吗？

　　离开紫金云海的陆奚缘坐上了在后门等候已久的车子，一上车，就看到坐在主驾驶位置上戴着黑色墨镜的Devil，他用后视镜看了一眼陆奚缘：“怎么样，那几个家伙没为难你吗？”

　　“有阁下说话，他们没有那个能为难我的胆子。”

　　Devil耸了耸肩，发动了车子：“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样重要的会议，却少了一个人？”

　　陆奚缘问：“你知道严汲去哪里了？”

　　严汲此人，神秘难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他甚至参与了南雍国的建国历程，南雍国的大部分法律条款都是由他一手起草，他的权力大到甚至对国家最高权力机构所做出的决定拥有一票否决权。

　　按理说，做出举行全民公投这样的决定，严汲不会不到场。

　　“是啊，还多亏了江瀚海那家伙，才让我知道了原来烈昀是被他救走的。”Devil边说边踩足了油门，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车流之中，“我蹲了江瀚海一天，小心的跟在他身后，才被我找到了烈昀的下落。”

　　“哦？”

　　“严汲把他藏在了宁溪慕家的医疗基地，但很不凑巧的是，你的毒太厉害，他们没有成功把烈昀救回来，江瀚海找到严汲的时候，烈昀的尸体还被保存在医疗基地的太平间，让他看了最后一面就火化了。”

　　“确定是烈昀的尸体吗？”

　　“千真万确，我用终端测试过，是他的尸体，而且看江瀚海那崩溃的神情，不像是假的。烈昀，是真的死了。”

　　陆奚缘长呼一口气：“……还是谨慎些为好，那毒虽然厉害，但也并非无药可解，如果他们找到了顾舟和她，结果可就不会如我们的意了。”

　　“知道了，我会再继续监视着江瀚海的。”

　　“秦庭和钟离殷那里也多留意，他们两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好的。”

　　陆奚缘将右腿放在左腿之上，两手交叠放在右腿膝盖处，墨色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但她心里却始终存在一个疑虑。

　　那个女人和顾舟，是否已经落到了严汲手上，如若真是这样，严汲此刻的按兵不动又代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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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还下着鹅毛般的大雪，整个世界处于一片雪白的静谧之中，宁静的有些不真实。

　　15:36分，瑞雪庄园。

　　严汲坐在院子里积雪的秋千上，棉絮一般的雪花被风裹挟着落到了严汲头上，在那一瞬间融化为冰水，带着彻骨的冷意。

　　可严汲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一般，眼神依旧宠辱不惊，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烦心或者忧虑的事情。

　　“主人，外面天冷，还是进去吧。”站在一旁的严烨轻声劝道，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免得受凉。”

　　严汲从他手里接过热乎的红茶，抿了一口，声音淡淡的：“江瀚海怎么样？”

　　严烨汇报着：“表面上看起来无恙，但精神状态并不是太好，他显然也是清楚自己的状态不适合照顾烈聆啸，所以已经代替烈昀签了扶养协议，将烈聆啸暂时交给我们照顾。”

　　“再过些天，等所有的工作都交接好，你就派人把啸啸送到我们在晟海的根据地，让他在晟海进行初等教育和中等教育，至于大学……”严汲顿了顿，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回来了。”

　　严烨道：“以烈聆啸的能力和天赋，如果他愿意回来，估计在晟海市待不了几年的。”

　　严汲没有说话，将杯子放到严烨手中的托盘上，悠悠的站了起来，将右手背到身后：“我们预估的时间是多少？”

　　“综合一切因素，需要六年。”

　　严汲轻笑了一下：“那你就看看，六年之后，他们都能变成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