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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校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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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可抬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夹杂着灯牌和数不清的手机,晃得他什么都看不真切。
杜新成见粉丝还在原地没有动,乌泱泱的要把他都挤出去了,奇怪的回头一看,原来是岑江不动了。
他无奈的掉头挤回去,小幅度扯了下岑江的衣袖,“走呀。”
岑江反手抓住他,薄唇轻启,却只吐出两个字:“帮我。”
杜新成一头雾水,帮你什么啊?
他循着岑江的视线望过去,入目全是粉丝,眼生的眼熟的,唯独没有那张既眼熟,又明艳的。
他怀疑岑江是思之如狂了,随便一个和她沾点边的都能让他驻足,去找个明白。
偏偏岑江还是个犟种,找不出个所以然就不会放弃的大犟种!
杜新成顶着数不清的目光,还要帮他想个合适停在这里的理由,一边赶着没有理智扑上来的粉丝,一边目光不断扫着身边的人。
五分钟后,一无所获的杜新成有点顶不住的去扯岑江的衣袖,“走吧,后面还有时间。”
见岑江还是不动,杜新成咬了咬牙,艰难绕到他身后,硬是从后面把人挤走了。
上了车,岑江还不死心的回头去看,杜新成抽了张纸擦了擦汗,头都没回的说:“别看了,她不可能在。”
岑江面不改色:“我听见有人喊小鱼。”
杜新成瞥了他一眼,轻哼:“你怎么就能确定,此鱼是你的那个鱼呢?”
岑江闻言一顿:“你什么意思?”
杜新成扔了被汗浸湿的纸巾,“字面意思。”
他累的往后一摊,“虽然我和桑鱼接触不多,也谈不上多了解,但就我对桑鱼仅有的了解来看,她不可能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怕岑江热的脑袋迷糊不理解,杜新成侧过头,伸手好心的给递了张纸:“你俩当年分开的可不算好看,再说,你现在火成这样,那万一你记仇了呢?她吃饱了撑得巴巴凑到你面前,这不是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么,但凡聪明一点的,都巴不得你给她忘了。”
岑江摘了墨镜,回过头来,冷气拂面,让他清醒了几分。
是啊,以他对桑鱼的了解,恐怕比杜新成说的还要严重。
她会希望他好,也会希望他把她忘了。
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机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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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丝们都跟着岑江后面出了机场大楼,宋书宜和丁小澜一直冲在最前线,直到大家散了才连忙回身去找桑鱼和林青。
宋书宜:“我刚才好像听见青青的声音了。”
丁小澜:“你也听见了!我当时听见回头看,结果人太多了,啥都看不到,搞得我以为自己幻听了。”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提速,冲进大厅里,一眼就看见坐在地上的桑鱼和林青。
宋书宜直冲到桑鱼身边:“怎么了?哪伤到了吗?”
桑鱼摇头,“没有,就是那阵后面的人都往前挤,把我和青青挤的都往前倾了,差点摔了。”
丁小澜气喘吁吁的过来,直接坐在了林青旁边,脑袋一歪靠上去,“那就好,这接机可真累啊。”
林青拍了拍她的脑袋,“两位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感觉如何?”
提到岑江,丁小澜瞬间就来了力气,“又高又瘦!虽然戴着墨镜,但那白嫩的脸蛋,那清晰的下颚线,那红润轻薄的双唇,真是半张脸都帅到了我的心尖上。”
宋书宜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相机:“+1!等回去给你俩看我拍的照片,超帅的!”
桑鱼视线落在相机上,不禁有些出神。
她和林青站的比较靠边,休息区的椅子距离她们不过两米远,只要她想,拉着林青冲出粉丝圈是没问题的。
她清楚的知道,只要站上椅子,虽然视角不好,但想要看清他并不难。
她有过几秒的犹豫,却还是甘愿被粉丝的人潮拥挤着,挤上半天,不过距离他更近一步。
她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她。
这挺好的,桑鱼甚至有些庆幸。
只是这会儿,眼前这四方模样的相机里,已经将他刚才的模样定格。那看了这个,应该也算是她刚刚,亲眼见到他了吧?
这样想着,桑鱼忽然不觉得累了。
她单手撑着地板起身:“那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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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桑鱼辗转反侧,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熟悉面庞,哪怕戴着墨镜,也足以让人为之惊艳。
他似乎,瘦了挺多的。
脸都瘦成一条了,像是没吃饱过饭一样。
果然,做明星就这点不好,吃不饱饭,近距离看上去感觉都瘦成了皮包骨头,跟营养不良似的。
桑鱼睁开眼,平躺着去看天花板。
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星星点点映在天花板上,有点好看。
她就这样望着望着,那泛着深蓝一样的光忽然晕开,浮现出岑江的模样。
那双独特的丹凤眼没有被墨镜遮挡,眼皮缓缓撩起,被灯光映照的黑色瞳仁直直的望过来,像是要看透她的心。
她仿佛听见耳边响起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声声逼问,要她丢盔弃甲。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桑鱼,你在逼我。”
“就这么不想让我在你身边吗?”
“桑鱼,你骗我。”
桑鱼心下一抖,忽的移开了目光。
是啊,她骗了他。
这样的分别,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所行所言,却都是谎言。
这三年里,几乎每个失眠的深夜里,她都会反复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吗?
可时至今日,她依旧辨不清对错。
但就目前的现状而言,似乎已经达到了两人最开始的期盼。
他实现了音乐梦,她获得了自由。
也勉强算是,两全其美。
她闭上眼,刻意忽略了勉强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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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闷了小半个月的漉城,终于迎来了一场瓢泼大雨。
这场大雨自半夜开始落下,伴随着电闪雷鸣,轰轰隆隆的下了一夜,在天明后由大雨转为中雨,下了小半天后,雨势渐小,最后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岑江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灰蒙蒙的天,还有窗外一点不见停的雨,望着不远处的漉城大学,头一回理解了什么是‘天公不作美’,难得叹了口气。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见没人理,疯狂震动起来。
岑江掏出手机,有些无奈的点了接听,顺手按下了免提:“说。”
听筒里传来杜新成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我看这雨没有停的意思呢,今天也没什么安排,要不咱中午吃点漉城特色去?”
岑江的无语就写在脸上,“不去,你要想就自己去。”
杜新成:“这下着雨呢,你不会还要去吧?”
岑江垂眸,从上往下望去,只能看见颜色各异的雨伞,或是被雨衣包裹严实的行人。
他的眼神在那黑色雨衣上定了定,忽然笑了,“下雨不是正好么?”
隔着听筒都能听见杜新成的不淡定:“不是岑江,你认真的?”
岑江收回视线,转身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你想吃什么自己去吃,不用等我。”
说罢,他挂了电话,顺手扔到旁边沙发上,去开行李箱。
自从第一年夏天参加了个音乐节,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发烧之后,岑江就学聪明了,不论天气预报如何,只要夏天出差,就一定会准备一套雨衣放在行李箱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拿出雨衣包,在手里掂了掂。
不过这东西在他成名大火之后,就没再派上过用场。天上雷声上一秒刚响,下一秒就会有工作人员准备避雨措施。
就连观众席也不例外。
想到那次的音乐节,岑江拆雨衣的动作不由一顿。那一次,是他第一回切身实地的感受到自己是成名了。
他拆开雨衣,纯黑色的雨衣长至脚踝,戴上帽子和口罩,他在落地镜前照了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有点像前两天杜新成看的警匪片里的逃犯。这雨天、这一身黑,岑江果断把黑色口罩换了。
他在行李箱里寻觅了半天,换了个看上去比较正常的黑框眼镜和医用口罩,在镜子前确认了一番才推开房门。
这次来到漉城,岑江特意定了距离漉城大学最近的酒店,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从机场出来,几乎绕了半个漉城。
步行五分钟后,没有雨幕遮挡的石门题字近在眼前。
岑江仰头望了望,垂在身侧的手忽而握紧了。
平静的心难得躁动起来,是久违的生机感。
他深吸了口气,跟在两个男生后面走进校园,迎面便是一条深长宽阔的路,两边种着在雨幕里变得深绿的榆树,寂静又深远。
岑江掏出手机,仔细比照着照片里的背景,应该是在这里无意间拍到的背影。
确认了地点,岑江握紧了手机,就连呼吸都变得深重了几分。
他缓步走在这条路上,慢慢的走到尽头,又转身走回去。
没有目的地,他只是想多走走她走过的路。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雨衣上,他的耳边却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留下的沙沙声。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岑江才就近进了一座教学楼里避雨。
恰逢下课铃声响起,声音一出,开门声也跟着陆续响起,紧接着是凌乱里透着急切的脚步声。
岑江就在门口,听见动静不由得往旁边的角落里缩了缩。
很快,学生们陆陆续续的来到门口撑伞离开,没人注意到缩在门口边边上,一身黑色雨衣的岑江。
等了几分钟,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岑江才走出来,刚好看见一个没有伞的女生站在门口,他往上推了推眼镜,决定赌一把。
于是他走过去,压了压声音,“你好同学,请问你知道桑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