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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番外一 ...

  •   红日初升,拨开云层,新的一天如约而至。

      墙外秋千花影后。环兽金悬,暗绿笼朱牖。为怯轻寒犹殢酒。同心共结怀纤手。

      粉袖盈盈香泪透。蹙损双眉,懒画遥山秀。柔弱风条低拂首。渭城歌舞春如旧。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卧房内,铜镜前,一对懒起的壁人,含情脉脉,情意浓浓。

      就算一夜洞房花烛,曹蔚宁还是有些如坠云端,飘飘乎乎的,拿着梳子的手有些发颤,但看着铜镜中娇颜盛开的妻子,心中多少踏实了一点,笨手笨脚却小心翼翼的为顾湘挽发,但由于太过生疏又太过小心,弄了好久都没有弄出一个好看的发型,顾湘原本的娇羞,都被他那憨样给磨没了,想夺过梳子,自己梳头,却被曹蔚宁眼疾手快的躲过了,有些羞恼的嚷道:“你会不会呀,再磨蹭午饭都赶不上了!”

      曹蔚宁傻笑着说:“阿湘别急呀,我可以慢慢学呀!我想为你挽一辈子的头发。”

      “你跟谁学的这油嘴滑舌的腔调,肉麻死了。”顾湘虽然有些嫌弃,但眼角眉梢却透着甜蜜,想来很是受用。

      “我多多说,天天说,你早晚会听习惯的,就不觉得肉麻了。”可能是因为得偿所愿的幸福,让曹蔚宁脸皮越发厚了些,抱着顾湘腻腻歪歪说这些情话。

      与小夫妻的新婚燕尔,画眉梳妆的温馨相比,老夫老夫的晨起日常就粗暴很多。

      温客行原本睡得迷迷糊糊,还在梦中咂摸的余味,恍惚间就被一股大力踹下了床,瞬间醒了,人还懵懵的。

      “滚!”周子舒虽然嗓音沙哑,但却中气十足,眼睛虽然还没睁开,却不客气的将跟个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的温客行一脚踹下床,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打算再睡个消停的回笼觉。

      温客行被这一脚踹得猝不及防,还有那么一点儿委屈,但面对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的周子舒,却也只能瘪着嘴,委委屈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替他家阿絮掖好被角,小心翼翼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卧房,麻利的洗漱干净,将自己捯饬的清清爽爽之后就钻进厨房,准备大转身手做顿好吃的,好好哄哄阿絮。

      昨晚他确实是没脸没皮趁人之危,有些过分了。

      对于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补足精神的白衣来说,再也没有一大早醒来,来一碗热腾腾暖呼呼的养胃粥下肚更舒服的了,人精神了也就有心情围观着山庄上上下下的热闹了。

      大婚后的一两天,出于默契,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谁也没有去打扰新婚之后的小夫妻,而是任劳任怨的替一对新人送别道喜的宾客。

      经过此番,江湖各界都对四季山庄热情周到的招待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更是对庄内美景,门下弟子赞不绝口,也不知道是谁提议,想将下一届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点,定在昆州城,由四季山庄主持操办,倒是得到了各方的积极响应,周子舒作为本代庄主,对于这种有利于四季山庄的事,思索再三之后,也就谦虚的应承下来,宾主尽欢,倒是为此番盛事,画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六月初九——三朝回门

      小夫妻腻腻歪歪三天之后才在罗浮梦的提醒下想起了还有回门这件事情,索性他们家离四季山庄也不远,俩人手挽着手,甜甜蜜蜜的便溜达回去,那如胶似漆的恩爱模样,倒是让所有人看了都牙酸耳热。

      温客行乍见挽起长发做少妇打扮的顾湘,还有那么一点愣怔,要不是顾湘还是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缠着他撒娇,他都不敢太敢认这姑娘,是他前几天刚嫁出去的妹妹。

      这就是姑娘长大的感觉吗?温客行摇摇头,把那点儿乱马七糟的念头全都给甩出去,只闷不吭声地倾听着餐桌上的聊天叙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大家在商量小夫妻什么时候跟范师叔他们一起回清风剑派祭祖,再小住两日,毕竟这婚是在四季山庄结的,礼也是在四季山庄办的,但有些规矩却还是要守的,这新媳妇回家祭祖也是无可厚非。

      周子舒倒是无所谓,白衣更是乐见其成,想着将他俩送走之后,自己也能抽出时间去地府看看,至于温客行嘛,他也只是揉了揉顾湘的头,耳提面命着曹蔚宁要照顾好她,也就随他们去了。

      眼看着清风剑派一行,就要告辞离去,乌溪和景北渊也借此时机向周子舒辞别。

      以周子舒与景北渊他们的交情,连挽留都没有多说一句,只说道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山庄稳定了,他就跟老温去南疆找他们玩儿,周子舒惦记着景北渊的酒局,可是惦记了好久。

      顾湘听着乌溪讲述着南疆的风土人情,也是心痒难耐,跟曹蔚宁商量着,等回清风剑派祭完祖之后,也要去南疆看看,景北渊自是乐见其成,很是热络的说着,等他们来了南疆必定要好生招待,带着他俩玩个尽兴。

      这小小的方寸桌间,一时片刻竟有不少人都定下了出门游玩的行程,连叶白衣都被勾起了心思,老气横秋地念叨着趁着现在还康健,去各地走走看看,也是不错的主意。张成岭还想凑热闹,说着要在路上照顾叶前辈,实则也是想出去玩,却被周子舒毫不留情的拒绝,让他好好习武练功,少寻思那些有的没的,张成岭虽然有些不甘心埋头扒饭,但在座的其他人却看热闹看的很带劲,一时间餐厅的笑闹之声传了很远很远。

      六月十五——四季山庄

      一大早,白衣就送走了要出门游历的叶白衣,再三叮嘱韩英要照顾好他太师父一路上的衣食起居,最重要的是要盯着他太师父的一日三餐,让他老人家吃好喝好的同时也别暴饮暴食,还特意给了韩英一块灵石,叮嘱他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召唤他,那婆婆妈妈的样子,看着叶白衣都很不耐烦了,他就是应下了少林寺盂兰盆节法会的邀请,去嵩山溜达溜达,也就出门一两个月吧,哪儿来这么多不放心的。

      白衣才不管他师尊有多不耐烦呢,亲力亲为为他俩打包好一应用品之后,便目送着韩英驾着马车,带着叶白衣出门游玩去了。

      他也不是不想跟着同往,但一边是师尊,一边是怀章,那心难免偏向了后者,想着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到秦怀章了,思念之情,溢于言表,虽然顾湘嫁出去了,现在估计还在跟曹蔚宁在清风山上过自己的小日子,但好在还有个韩英能让他使唤,替他尽些孝道,那点心虚愧疚也就淡了许多。

      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有个少言寡语却任劳任怨的大徒弟,还真挺好。

      “师叔,你让韩英跟着那老怪物一起出门,是不是想通了?要替阿絮打理山庄琐事,放我们去江南玩了?”这时温客行不知道打哪儿钻了出来,凑到白衣身边嬉皮笑脸的问。

      阿絮可跟他提过很多次,想去扬州看看,虽然现在没有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诗情画意,但周子舒可是听扬州那边来道贺的江湖侠士说那里的乌梅酒最是香醇甘美,可把他馋得不得了,而温客行又何尝不想跟他家阿絮走遍天南地北,赏玩人间风情呢。

      这时,周子舒负手走近,听到温客行的问话,眼睛骤然亮了,小步跑了过来,也笑嘻嘻的问:“师叔你真要帮我吗?那太好了,就劳烦师叔替我照看四季山庄,顶两三个月庄主之职吧,我想和老温去扬州!”

      “你们俩想的倒挺美呀。”白衣先翻了个白眼儿,看着兴致勃勃,恨不得现在就打包行李,策马上路的两人,没好气的说:“庄主没个庄主样儿,谷主没个谷主样儿,你俩也不看看现在有多少烂摊子,等着你俩收拾呢,温客行,你带来的那些孩子你安排好了吗?阿湘临走的时候不是说要开个点心铺子吗,掌柜伙计你都找好了吗?净想着出去玩儿了,还有你周子舒,你什么时候能将张成岭那狗熊跳舞板正过来,再想着去扬州吧,堂堂一代首席大师兄,要是在明年的武林大会上丢了丑,你这个做师父的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别介呀,师叔,我们也没说躲懒不干活啊,人我都安排好了,那些个想留下来的小子丫头,我都吩咐星明他们安排了,再说了,阿湘那铺子有罗姨她们帮忙操持呢,还有一群薄情司的小姑娘给她打下手,连胭脂铺子都能给她打点好,那热火朝天的劲头,哪儿轮得着我替那丫头操心啊。”温客行撇撇嘴,不甘心的说道。

      “就是呀师叔,成岭什么资质你也不是不知道,虽然开蒙晚但胜在刻苦,又有您指点着,想来明年就算放出去也不会丢丑的,就让我们出去玩两个月嘛。”周子舒为了他的扬州之行也算是豁下脸皮,竟也学着温客行那没脸没皮的样子,缠起白衣来。

      毕竟眼下不比以前,要没一个他放心又靠谱的人坐镇四季山庄,看着这上上下下一群皮猴子,打理日常琐事,周子舒就算说走就走了,也不会安心的。

      有了家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再向往自由的人也会恋家。

      “你少跟老温学那一套啊。”白衣被他俩这年近三十还能撒娇卖痴的样子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往后退了两步,但看着他俩那眼巴巴的样子,终是抵不过心软,没好气的说:“放你们出去玩也不是不行,但我得先出去溜达几天,放松放松,中元节回来。”

      “师叔,你要去什么地方呀?要去一个月之久?”温客行扇子都不摇了,凑上前好奇的问道。

      “用不着你操心,反正一个月后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俩想出去玩多久就玩多久,记得回来过年就行。”白衣嫌弃的将温客行的脸推到一边,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最终妥协了。

      周子舒是个能为了自由而豁上性命的倔强性子,温客行更不用说了,好不容易重回人间,能放下所有恩怨和包袱,为自己而活,白衣又怎能忍心真的拒绝他们呢?既然不忍心,那也只能自己操心了。

      “师叔!你真好!”周子舒一听自己的假期,直接从两三个月延长到小半年,想着终于能无后顾之忧的跟老温走遍江南,那兴奋劲儿,是藏也藏不住的,激动的一把抱住白衣,乐的见牙不见眼。

      “大热天的,你也不嫌燥的慌。”白衣却嫌弃他肉麻,任他抱了几息之后,便将周子舒推开了,怕他俩在没完没了的跟他磨叽,直接一个闪身窜了很远。

      风中隐隐飘来白衣的叮嘱:“好好看家,等我回来。”

      直到人都没影儿了,温客行才凑到周子舒耳边小声嘀咕道:“哎,阿絮啊,你猜师叔他是去哪儿了?”

      “谁知道呢?”周子舒收回视线,看着身边笑得跟个偷了腥的狐狸似的温客行,笑骂一句:“行啦,既然师叔发话了,那咱们就等他呗,趁这段时间,咱俩好好研究研究到底去哪里玩儿,师叔可是给咱们放了小半年的假呢。”

      “阿絮,我听说苏州的鱼可好吃了,上次去太湖都没有吃到太湖三白,咱们这次呀可不能错过了,九月的鄱阳湖大闸蟹最是肥美,配上姜黄酒那真的是绝了,咱们可得去尝尝。”俩人相伴回四季山庄,温客行还在周子舒耳边滔滔不绝的盘点着他从书上看来或从旁人耳中听闻的各地的美食美景,叭叭叭的都说到十一月去塞北赏雪吃羊肉锅子了,才被周子舒嫌烦,让他赶紧闭嘴。

      但不得不说,周子舒确实被他话中所描绘的美食美景所吸引,暗想着一定都要去看看。

      六月十五——地府阴司

      秦怀章像平时那样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分门别类的查阅整理着各种文献。

      在地府阴司中资历三百年以内都算是新人,更何况他这个刚上任才三个多月新人之中的新人官吏,面对着地府几千上万年的历史和繁杂琐碎的工作,最开始他也是无从下手的,还好,秦广王有受白衣的嘱托,闲暇之余,还不忘关照一下他这个新官,让他没直接两眼一抹黑的上衙,而是先跟在陆判官身边实习,熟悉一下阴司的工作,而秦怀章既然打定主意要做好某件事情,便下了十足的功夫,他向来又是个机敏聪慧的,白日里观摩实习。晚上埋首卷宗,一两个月便能帮陆判官打下手,处理一些琐事,这倒是让陆判官对他这个走后门进来的新人改观不少,又有白衣的面子在,带起他来更加的尽心尽力,很多经验和技巧也是倾囊相授,让秦怀章少走了不少弯路。

      几个月的疯狂学习,秦怀章看卷宗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处理事情也越发的得心应手,但他今天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难免有些躁动不安,这局到底是什么事情,那得等他下衙回家才能知道了,前提是他不加班的话……

      白衣一到地府,就想着先去阴司看看秦怀章,刚踏入府衙,便被陆判官逮了个正着。

      “仙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陆绛一见到那道耀眼的仙光便狗腿的跑了上来,笑眯眯的说。

      “不要声张,我就是来看看怀章。”白衣先伸手打断他欲要滔滔不绝的嘴,直言不讳的说。

      “小秦大人呀,仙君随下官来吧。”陆判官颇有眼力劲儿,也不多做寒暄,恭敬引着白衣,便在偌大的阴司中转了起来。

      阴司作为地府职能最齐全的行政机关,占地面积自然也是极广的,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各种风格的建筑应有尽有,错落有致的排布在各方,景色自然也是极好的,陆判官边引着白衣去秦怀章所任职的吏曹,边跟白衣絮絮叨叨着秦怀章这段时间的表现,话里话外竟是夸赞之意,倒是让白衣安心不少,也有心情跟他客套几句。

      到了地方,陆判官还以为这小仙君会迫不及待跟情郎叙旧亲热呢,但白衣只是透过窗棂看着屋内俯首案头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便悄然离开了。

      陆判官不明所以,但还得跟上去,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仙君,您不进去看看吗?”

      “看什么?我不都看到了吗?”白衣还被他问的一头雾水。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陆判官也只愣了一瞬,便也回过味儿来了,看着这年纪轻轻的小仙君诚挚邀请道:“仙君既然看过了,方便的话,不妨移步随下官到天子殿座座?陛下可是很挂念您呢。”

      白衣却想也不想摇头拒绝了。

      “大可不必,那家伙念叨我准没好事,我这次来地府纯粹就是来游玩放松的,你可不要声张出去啊。”白衣晲了一眼他,警告他可不要说漏了嘴。

      但陆判官也只讪讪一笑,有些为难地说:“不是下官有意搪塞仙君,但仙君您也得收敛收敛您这浑身的金光吧,太扎眼了。”

      若说之前,白衣生魂入地府,那光晕还是朦朦胧胧的,得需要有点道行阅历的才能看清,而如今,白衣却凭着秦广王给的法器玉镯,以肉身跨入冥界,穿梭阴阳,那周身的仙华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璀璨明亮,他所过之处,皆被那华光所照亮,在灰蒙蒙的幽冥地府中极为耀眼,而白衣自己却无知无觉的。

      “我不会。”白衣皱眉想了想,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先走了。”说完扭头就走,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跟陆判官嘱咐一句:“对了,你别忘了告诉怀章一声,让他下衙后直接去我爹那里。”

      “下官记下了,仙君慢走!”陆判官送了他两步,见人都走远了,才摇摇头,回去继续忙了,至于会不会透露白衣的行踪,他都那么亮了,说不说又有什么用呢?

      容长青又在自己的铺子里打发了无聊的一天,自从容炫夫妇投胎之后,他这日子就越发的枯燥无味了,要不是还有秦怀章那臭小子隔三差五来找他聊天喝酒,他都要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但他今天关了店铺,擦黑回到家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主要是这一进屋的饭菜香味让他非常诧异,自从凤儿那丫头离开之后,他就没奢望回家还能吃口热乎的。

      容长青警惕的挪到厨房,看到的却是白衣利落起锅装盘的背影,一时间愣在原地。

      “爹爹,你回来的正好。”白衣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到是容长青,就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小铃铛,你怎么回来了?你这容貌……还有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容长青连珠炮式的发问,弄得白衣有些哭笑不得,他听到门外渐进的脚步声才笑着说:“爹爹,说来话长,咱们边吃边聊。”

      “伯父,是小白回来了吗?”秦怀章一听到陆判官的转告,刚下衙班都不加了,便马不停蹄的奔了过来,门都没来得及敲就气喘吁吁的问。

      “怀章!我回来啦!”白衣见到累得满头大汗的秦怀章,留下锅铲就小跑着扑了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那热情劲儿看的一旁的容长青嫉妒不已。

      小铃铛都没想着给他爹一个抱抱!他这养的到底是个儿子还是个闺女啊?!

      别说是容长青了,就连秦怀章都被白衣的热情弄了个受宠若惊,被扑了个满怀,下意识的回抱住冲过来的小炮弹,当看清他如今清灵秀雅的容貌之时,秦怀章有一瞬的失神,由着本能,想也不想的就轻轻的啄吻了一下他的眉眼。

      这是白衣啊,这是他盼了几十年真正长开之后的白衣啊,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他是他,他自由了。

      “咳咳咳!”就算容长青知道他俩情深厚意,两情相悦,但也极为看不惯,秦怀章当着他的面占他儿子的便宜,拿捏着力道将两人扒拉开,把白衣护在怀里,没好气儿的怼了秦怀章一句:“臭小子少动手动脚的,我还没瞎呢!”

      “爹爹!”白衣的那点羞意都成了哭笑不得,看着他老父亲臭臭的脸色也有些无可奈何,只能顺毛撸道:“爹爹,我今天可是忙了好久,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呢,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白衣不提,容长青都差点想不起来还有这回事儿了,不悦的脸色瞬间转晴,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架势,也算是让秦怀章开了眼界了。

      “是吗?那爹爹可有口福了,小铃铛做的什么好吃的呀?”容长青捋顺白衣脸侧汗湿的额发,语气温柔,姿态宠溺,揽着他家小崽子,就径自进了屋,看都没看一眼秦怀章。

      但秦怀章被他甩脸色又不是一次两次,早就习惯了,自觉的进厨房端菜,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两人身后。

      餐桌上不管是容长青还是秦怀章,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心中都有些五味杂陈,长明山也好,四季山庄也罢,白衣在他们身边,说是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都不为过,但就是这么一个不染凡俗的仙灵,竟在他们看不到,也顾及不到的地方学了这一手柴米油盐的手艺,染上了人间烟火。

      “看着干什么呀?快尝尝啊,我可是忙了好久的啊!”白衣见他俩都只盯着饭菜,不动筷子,就招呼一声,给秦怀章夹了一筷子肉丝,还没忘给他老父亲斟一杯水酒。

      秦怀章只看着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鼻头就有些酸酸的,小心的尝了两口,便连声赞道:“好吃,真好吃。”语气间隐隐带了丝哽咽,却又暗自做下一番决定。

      “好吃就多吃些。”白衣岂看不出秦怀章眼中的那点愧疚与无力,但他却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往两个人碗里又多加了些菜,人嘛,总是要学会长大的,况且他学这一手厨艺为的不就是今天,给家人,给喜欢的人做一顿寻常晚饭吗?

      白衣看着他俩吃饭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都有些哭笑不得,好好的一次聚餐,怎么弄得这么感伤?他长大了,懂事了,学会人情世故,沾染人间烟火了,这不都是他们所期望的吗?难道不应该为他高兴,再夸他两句吗?

      还是容长青先从那种怅然若失的无力中调整过来,看着白衣有些失落的小眼神,也觉得餐桌气氛有些压抑,就随意找了个话题。

      “小铃铛,你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这次好像不是生魂,后半句容长青没有问出口,但以他的阅历也隐隐看出了一些不对劲。

      白衣对容长青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与酆都大帝的交易之外,他都抖了个干净,父子间的一问一答也终于将沉浸在自责愧疚中的秦怀章拉回神来,调整心态,搓了搓脸,也加入到聊天之中,难得见小白一面,他可不能这么垂头丧气的。

      小小的一方餐桌也随着这。越发温馨的叙话而融洽和谐起来。

      白衣对着至亲之人,话匣子也打开了,将阳间之事娓娓道来,听的两个男人都连声惊叹。

      周子舒与白衣的生死羁绊,四季山庄的传承不绝,还有八方来贺十里红妆的盛世婚礼,没想到短短几月不见,白衣身边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仅收了徒弟,还把关门弟子风风光光嫁了出去。

      “怀章我跟你说,你不知道你那俩徒弟有多过分,竟然想把我拘在山庄管事,替子舒那小子看孩子,他俩结伴去江南玩,你说子舒那跳脱随性的性子是不是都随了你?!”白衣一想到周子舒都三十了,还能为了自己出去玩而撒娇耍赖,就洋装薄怒的指责秦怀章这个师父。

      “与其在这说你那便宜师侄,还不如看看你自个,都多大岁数了,还没个端庄稳重的样子。”容长青放下酒盏,看着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讲述着人间之事的白衣,语气既无奈又宠溺。

      “我要是端庄稳重了,可就抽不出时间来陪你们了!难不成你们不想见到我吗?”白衣还不服气了呢,撇撇嘴嘀咕道。

      “好好好,爹知错,爹还巴不得小铃铛多来陪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呢,这次能在这住几天呢?”容长青亲自斟了一杯温茶,递给白衣算作赔罪。

      “是啊小白,既然阳间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能留在这多久啊?”秦怀章原本还想着怎么哄人呢,但他容伯父可比他熟练多了,只顺手一撸,小白那小脾气便消散于无形了,而他眼下最想知道的也是白衣能在地府陪他多久。

      “我跟那两个臭小子约好了中元节回去,正好能陪你们一个月呢~”白衣吃饱喝足,窝在软椅中,捧着杯清茶,笑眯眯的说。

      “那感情好呀,爹爹带你在地府好好逛逛。”容长青也喜笑颜开的,既然知道了人间之事,知道了小铃铛能穿梭阴阳,那他这日子就有盼头了。

      而秦怀章却皱着眉头盘算着能抽出多少天陪小白?毕竟中元节前后也是阴司最忙的时候,有不少大型活动需要主持和筹备呢,要是因为他的工作繁忙而忽略了小白,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好啦怀章,怎么见到我就老皱眉头呢,你就安心工作,我白日里跟着爹爹到处走走逛逛,晚上陪你,给你做饭吃,好不好?”白衣伸手揉开了秦怀章紧皱的眉头,笑眯眯的说,那温柔的语气听得容长青眉头就是一跳。

      “爹爹啊,这吃饱了,喝足了,我就先和怀章回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明天我给你带早饭,还有明天陪我去罗酆山玩~”白衣见杯盘狼藉,大家也吃饱喝足,拉着秦怀章起身,不等容长青阻拦,道了声别,就蹦跳的窜了出去。

      “哎,臭小子,你给我回来!”容长青恨铁不成钢的招呼被甩在身后,两人相视而笑,颇有些心有灵犀的默契,待跑出街巷。才慢慢缓下脚步。

      幽冥的夜无星也无月,只有街道两边明明灭灭的灯火,或幽蓝或莹绿,配上雾霭浓黑的夜色,还真有几分幽森诡异,但白衣却和秦怀章却都是不惧的,手牵着手,十指紧扣,慢慢悠悠的压着马路。

      “小白都收徒弟了,什么样的小孩还能入你的眼?”时隔几月重新将这人牵在手中,秦怀章难免有些情动,将人又往怀中拉近几分。

      “一块儿憨木头,一个疯丫头,虽然比不得子舒九霄他们聪慧机敏,但都是极好的孩子,我跟你说,我收徒啊,还都是你徒弟撺掇的呢,他俩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见不得我清闲。”也只有在秦怀章的面前,白衣才愿意絮絮叨叨抱怨这些有的没的,但眉梢眼角间的自在和惬意却也让人一眼便知他是乐在其中的。

      “子舒那小子呀,就是随我。”秦怀章想若他在场,可能也会跟他徒弟一起撺掇吧,想想眼前的灵秀青年板起脸色训导徒弟的严肃样子,肯定很有意思。

      “你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子舒那君子远袍厨的公子作派也是随你吧,这可是为难老温喽,要给他操持一日三餐,柴米油盐,给他看徒弟,还得被他欺负。”想到那俩人越发肆无忌惮的亲昵,却又隔三差五一言不合便打的天昏地暗,前几次白衣还不明所以,想着劝劝他俩,老大不小,当那么多孩子的面,整天跟斗鸡似的掐在一起,像什么话呀?但后来他也看出来了,这俩人就是打情骂俏,索性也懒得管,任他们作天作地。

      “这叫什么?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我不也被你欺负吗?”秦怀章脸皮也越发的厚了起来,刚回到家就把白衣搂了个满怀,蹭着白衣的颈窝,情难自禁的说。

      “我可不敢欺负你这个秦大庄主,小秦大人,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白衣脸颊绯红,却也不扭捏,放软身子任他搂着抱着,动情的舔吻着,就算被他打横抱入卧房,倾身压入床榻,被他上下其手轻拢慢捻抚摸亲吻着,也只睨了身上这个男人一眼,便忍着羞怯,放松自己,任由他予取予求,化为一滩春水,软在爱人怀中。

      红罗软帐,情意浓浓,巫山云雨间的小意温存也透过帐帘流泻而出,沙哑低沉的絮语透着无限的温情。

      “小白……”

      “干嘛……”

      “小铃铛……”

      “别这么叫我,好奇怪…”

      “伯父能叫,我就不行吗?”

      “他是我爹,你又是我什么人呀…”

      “我是你相公啊……”

      “你这油嘴滑舌的腔调是跟谁学的…嗯…能不能正经点?”

      “嘿嘿嘿……”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高兴,小白终于是小白了,也终于是我的了……”

      “脸皮怎么越发厚了,这臭不要脸的模样还是怀章吗,让我看看,别是哪个老色鬼冒出来诓骗我的吧。”

      “哎呀,小白轻点,脸皮要扯坏了,我要是老了丑了,你不得嫌弃我呀…”

      “我现在就挺嫌弃你的……我都要累死了,还不赶紧出去……”

      “小白不要嫌弃我~我会努力,努力追上你,我要陪你长长久久……”

      “知道了知道了,我等你,也陪着你,所以小秦大人能不能起开啊,你好沉的…”

      “小白…我爱你…”

      “肉麻……嗯……你怎么还没完没了……”

      随着月色的月发浓深,一夜温情也尽数藏进罗帐之间,不叫人窥见半分春色旖旎。

  •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番外来了,前有新婚燕尔,南疆蜜月旅行,后有小夫夫舍下脸皮,以求江南游历,最后就是老夫夫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的没羞没臊。总结一下,这一章就是甜甜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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