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11、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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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公里的距离，所尽全力跑或许连十分钟都用不上。
但是，它的前提是不光是一马平川，还要毫无阻碍。
我握紧拳头，加入这场战争。
——如今回想起来，自登上莫比迪克号后，我跳出来战斗的次数屈指可数。
至于原因，这个庞大海贼集团中的好战分子们鲜少让你有机会出手是其一；而其二，大概就是那次杀戮之后，每当我围观战（吊）斗（打）现场时，总会有人跟我说：“布莲达，你下手轻点儿……”
因为只要我出手，就必死人。
这大概也是战斗思想的不同。男人大多都已“打倒”或“击败”对方为目的战斗，而基于体能等生理因素，作为武斗派魔术师，师父给我上的第一个便是，女性在战斗中要收起多余的动作与同情，以“一击毙命”为目的较量。
尽管时常有着理解性的固执与偏差、根源性的限制与磨合，但总得来说，学生时代的我还算是个好学生。
但是，有时我也想过，若那些本身就实力强悍的家伙们，依旧用着“毙命”而非“击败”的目的战斗的话，那岂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师父说，那样狠毒的男人——通常会被咒骂为杀人魔，而不是战士。
我觉得这是偏见。这是彻彻底底地、对男性的偏见。他们不过是用了最高效的手段达到了自己所要的结果，为何会被贬义的词语包围？
师父挖起鼻孔一脸不屑，道：“你那些基础教育的老师们，还真是把天赋人权男女平等教得不错啊……”
那位世界上现存的数一数二的武斗派大师对我的教导是：在对等的战斗中，不会有人在意对手的性别；但是，在杂乱的战场上，在信仰、理想、真理和正义下所进行的粗鲁、凶狠、野蛮和残暴[注1]下，唯一克服的方法，便是让自己成为狠毒的男人。
——不要让任何人把自己当做女性来看待，但是，却永远都不要放弃女性的战斗方法。
成为被所谓的“正道”唾弃的狠毒的杀人魔。
这样、只有这样，才会让自身失去被玷污的价值：最肮脏的是不会有人想去沾染的。
我把仅剩的魔力踩在脚下，加快速度从敌军的缝隙中穿过，向处刑台的方向尽全力奔去。
多年前，师父还教导过：主动冲到敌人的面前就等同于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但若敌人主动挡到你的面前，那就当做无关紧要的障碍清理掉好了。
抄起地上某个尸体手中的军刀，我找准空隙将它狠狠插♂入某个前来攻击我的海军的喉咙。二十公分的距离，他的拳头尚未落到我的身上，见骨的喉咙便已溅了我一脸的鲜血。
身后传来风声，蹲下身拔出那把军刀，横扫腿被身后的海军军官躲过。我把这柄过长的军刀当做匕首朝他的脸扔了过去。只见他侧身躲过这柄旋转着飞走的长刀，我抓紧机会跳起，以他的脑袋为着力点，右腕用力一拧，扭断了他的颈椎，落地之时，身体的脱力差点儿让我摔趴。
皮下烧得火辣的回路，甚至在皮上显现出了燃起的橘色纹路花样。
此时影响我前行的最大阻碍，或许反而来自这充满弊病的自身。
我舔了舔双唇被溅上的血液，少许稀薄而飘渺的味道融入口腔。这还真是……劣质，我真正想要的……
深深呼吸，我抬头望向近了些的处刑台。艾斯紧盯着他那作死的义弟；有那么一瞬间，耶利米偏头与我的视线相交。
我眯了眯双眼，看到他抬起手指，放在唇前，浅笑着向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南风使地寂静，你的衣服就如火热，你知道吗？[注2]
那大概是致静的安抚。可、——
——！
侧面直冲我的攻击被同伴挡下。
蒂莫西手握剑柄，喘着气对我说：“发什么呆啊，布莲达……虽然我挺想吐槽你那糟糕的剑法，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谢谢，不过说教就免了吧。”我吐出一口气，站直身子对他道，“抱歉，来晚了。”
他没再说话——或许是来不及——提剑继续着他的战斗。
我拖着被回路又烤又拧的身体，继续一路深入。
一把抹了抹脖子上自己那未干的血迹，右掌借其燃起黑色的火焰——突而通起的魔力让整个右臂被回路的疼痛拧断——向前方敌人的左胸捅去：随着他的惨叫，黑色的火焰碳化掉他的骨肉，我掏出了他的心脏。
这位少将一定很有潜力，否则我也不会意外地觉得他一定很有“质量”。
当两位敌人同时夹击前进的我时，我想我有权力去放其中质量较高那位的血补魔。
反正……这个混乱的战场上，只要我稍微小心一点儿，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边边角角的小事吧。
……一定不会有人在意的。
我悄悄瞥了处刑台上我最在意的人，他的关注点全在草帽路飞身上，应该不会注意到我的动作。
身后另一位夹击我的敌人似乎被我手中还在喷血的脏器吓得腿软，坐在了地上。我转身肯定道：“你是新兵？”
这位新上任的副官，坐着向后蹭了几步，脸色苍白。
我跺脚瞪他，让他别动。这个男人健硕的身躯勉强可以挡住我。我蹲到他背后，举起手中温热的脏器，将心房中剩余的血液从它的血管挤入口中。
明明可以和幼时一样，光明正大地做这些事，如今为何却不想让他人看到呢？唯独不想……让这个光明的世界观测到我的存在。
不想让这些奋力拼搏的可敬之人，看到被我隐藏的“我”的真实。
不想让艾斯意识到“我”的丑陋。
可纵使内心再厌恶如此虚伪的自己，也必须这样做。
还算能饮的体♂液，少许填补了体内空缺。新生的魔力在回路中流动。然而……
我手一抖，丢掉了未挤完血液的那颗心脏，双臂反应极快地撑在地上才让自己没有趴下。
——新生魔力在回路中游走的剧痛几乎让我尖叫出声。
就仿佛……仿佛，已经闭合的回路，被尖锐的锥子强行捅开一样。
“已经闭合”的回路……？
少开玩笑啊！我可是魔术名门世家的后代，怎么可能……
气急的我撑在地上咳出鲜血，我也不清楚那是我自己的血还是刚刚吞咽下去的别人的血……
我听到有人在劝挡住我身形的那位海军副官灭掉我……我也觉得对于他来讲这也的确是个机会，只是我……
我又不是傻子，不会让你得逞。
他闻言，站起身颤抖着举起手枪对准我的脑袋。
我抬臂，伸出左手食指指向他那进了水的脑袋。
裸露的皮肤上，橘色的回路痕迹闪着燃烧一样的光芒。我咳着粗气用沙哑的声线默念了那个简短的咒文。
一小团火焰从我的指尖射出，正中他的眉心，这位副官的头骨顷刻间便碎成了三半。强行动用魔力和回路引起的并发症这回真是让我趴在了地上，而得益于此从他枪□□出的子弹也仅是擦破我的大臂，留下一道深深的弹道创伤，未伤及要害。
鲜血源源不断从这道伤口中涌出，估计是忌讳着我的血，一时间竟没什么敌人靠近我。
我趴在地上大吸一口气，用足力气起身。在变得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处刑台的位置似乎触手可及。
——最后的五百公尺。
我怎么能停在这种地方。
“艾斯……”艾斯艾斯……
他的名字好似带有魔力，只要念出就能得到什么。不仅是回路，整个身体好像真的都在燃烧，我却低念着他的名字站了起来。
耶利米曾说，亚历山德拉·布莲达那凄惨的未来终将化作一缕燃烧后的青烟。
耶利米曾说，波特卡斯·D·艾斯会毁掉亚历山德拉·布莲达的一切。
我从不怀疑。因为耶利米看到的未来一定是真实可靠的。但是，我也绝不会后悔。
抱紧双臂，可自身却感受不到自我的知觉。
除了疼痛。
除了疼痛本身，就好像“我”只是疼痛一般。
连现在正站立于此的自己是否还是固体都已暧昧不清。
就仿佛，“我”已回归我的“根源”，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焰。
根源觉醒者，会受制于根源，最终回归于根源。
我的悲剧、我次好的早死，将骨化形销于此吗？可我绝对会死不瞑目的，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我还没有成功地救出他。我……我的计划被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打乱已远远偏离了最初的轨道，但这并不代表我已经放弃了我的目标。
我想救艾斯，把他从高高的处刑台上带下。
我……
“路飞——！！！”
打断我遗言的，是艾斯有些撕心的大叫。
我猛地颤了一下，睁大眼睛在人群中寻找那顶草帽。
前面……就在前面，处刑台下不远的位置，他的义弟正在被几位高级将领围攻。
如果说，现在的我还能做些什么的话——不、不是还能做些什么，而是唯一能做的事……
咬牙，潦草地将大臂那道伤口流出的血沾满双手。我压缩肌肉冲到那里，糊了那些海军一脸我的血。
“噢！！你是……那个……”草帽少年显然被我的突入惊了一下，尔后露出大大的笑容，道，“嘛，不管你是什么，总之谢谢啦！”
——谢你妹！
“现在是打招呼的时间吗！”我气得咳出一口血，冲着他尖叫破了音，“快去救你哥啊！”因为我根本就不清楚自己还能撑多久，所以……至少、至少让我亲眼见到那个结局。
我还想推他一把，但想到自己双手满是自己的血便收了手。好在他没在这事上犯蠢，点头转身直冲向处刑台。
稳住脚下轻飘飘的重心，我转身替路飞断后。如今的身体已不适合体术上的短兵相接，只得忍着不断冲击着回路的疼痛发动着远程攻击的小型魔术。
同为断后的一人跃到我的身边，道：“贞焰吗？你能帮助草帽boy真是意料之外啊~！”
我先前听其他人议论说，他是革♂命军的“人妖王”安布里奥·伊万科夫。
嗯，如果，他的语气后没有那颗诡异的“”的话，我想我们还是可以正常交流。
举着显现回路的胳膊，沾有血液的指尖射♂出黑色火焰杀死涌来的海军，我回答他：“只是看在他是艾斯的义弟的份儿上罢了。还有……”我叹了口气，小声道，“年轻人体力真好……”
“嘿，”人妖王有些得瑟（起码我看来那的确是有些得瑟）地笑了出来，问我，“你要激素吗？”
“不了，万一你注射的时候碰到我的血死掉了怎么办= =。”
“……”
之后，我想，那大概是我这短暂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
疯狂飙升的肾上腺素几欲令我忘记疼痛。
因为，我看到突破层层阻碍，在处刑台腾起的烟雾与火焰中，那兄弟二人安稳落地。
艾斯——。
我开口，却失了声。
紧绷的心情与肌肉骤然放松，我捂着嘴，一下子跪坐到地上。
太好了……终于……
似乎有眼泪，但在流出之前就已内我滚烫的身体烧得蒸发。
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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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处不明，作者感觉这两组形容词是她很多很多年前背的_(:з)∠)_。
[注2]：圣经，约伯记37：17。原文“南风使地寂静，你的衣服就如火热，你知道吗（You who swelter in your clothes when the land lies hushed under the south wind）”。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11、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