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宴席 ...
-
翌日一早，纪府上下就忙碌起来，冬日里的宴会属实不多，一早问安过父母的姐妹二人这会儿趁着还没客人上门，在纪青宁院子里躲清闲，纪青宁是最厌烦这场面的，实则谁瞧得上谁呢，偏都得装出一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的模样，怎么就都不嫌累呢。
纪青宁喝着茶，语气中有些失落，“青臻，你说，等到了春天，你要成亲，就剩我一人该多无趣呀。”
纪青臻仰头望天，漫不经心，“姐姐这么舍不得，那我就不去成亲了吧。”
“本就是他们宋家一个劲儿的催着，就该教你好好想了再定的，不过，我就瞧着那宋学舟和你，你们都一样，不冷不热的，没高兴吧，可也没不高兴，老实说，我是没在你们任何一人身上看见分外期待的意思！”
纪青宁眼中有些担忧，她还想说，彼时宋家拿着大伯信物就来说是大伯生前定下的亲事，张口就来，可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宋家随便扯的幌子，不知怎么，爹爹还偏就做主认下了，青臻也没说半个不字。
正如纪青宁所言，纪青臻的亲事还是宋家找上门来的，据宋老爷说，他和纪云韧赌场相识，二人一见如故，关系亲近，纪云韧走前将这玉佩信物交给他，还说等他回来，再好好议亲，没想到，纪云韧竟是一去不回了，而纪云晟看着他拿的确实是兄长随身佩戴的玉佩，又看宋学舟是读书人，前程大好，所以也认下，说纵使多年来纪云韧不在，这事也作数，秋日宋家上门又提过一回，商量着最好是春日里挑个吉利日子。
融国开化，婚事不分长幼，加之还有些其他原因，是以纪青臻的婚事算是先定下了的，而宋学舟和纪青臻这些年也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纪青臻喃喃低语，“是有期待的吧。”对爱意的期待，对离开纪家时刻的掌控、离开这密不透风之地的期待。
更何况，宋学舟温柔有才华，文章写得那样好，前途远大，对自己也是体贴有加，至于为何总是不冷不热，她想，或许只是看话本中刻画爱情多了些戏剧模样，也许如此平淡才是真的呢……
二人皆有心事，还是来传话的丫鬟教她们缓过神来，差不多时辰到了，宾客要陆续来了。
宴会主人是纪老爷纪夫人，到了前厅姐妹二人也不过是和年纪相仿的说些话，嘘寒问暖，但人一定是要在的，不好失了礼数。
有人的地方就有议论，有的人当面说，有的人背后谈，皆说纪青臻是有福气的，虽说爹爹走得早，可有这样慈爱的叔叔婶婶，衣食不愁，又有宋家的亲事，那宋学舟又是前程大好的读书人，不知她是哪里修来的福气。
纪青臻笑意浅浅，时而点头回应，只是，一句话也没说。
……
另一边，刚下了马车，二人并肩缓步朝着纪家走着，顾柏宁紧跟着钟奉谨，生怕这位爷一个不高兴转身就走，纪家这宴会，还是值得一去的，纪家在京城算得上有些根基，这时正值难关，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
而钟奉谨对这些宴会则是一向提不起来兴趣，谈事就谈事，弄什么宴会，一场宴会人多且杂，有用的人实则屈指可数，费心费力又徒劳无功。
直到进了纪府大门看见热情迎客的纪老爷纪夫人前，钟奉谨都是这么想的，可就是那不经意，一抬眼，那么恰好，目光所及，可不就是就是昨夜睡前还教他想着的那姑娘，纪青臻呐……
即使周遭嘈杂，人头攒动，可他就是一眼能看到她。
纪老爷性子绝算不上八面玲珑，看着钟奉谨，问道，“公子有些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一瞬，纪夫人面色不虞，心道怎么不看请柬只看脸了，顾柏宁则是眼中有些慌，暗想纪老爷这问题真好，估计能让钟奉谨这混脾气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但实在怪不得纪老爷，京城乃至全融国，最大的融安票号，就在钟奉谨手中，然而他鲜少在人前露面，就连这请帖也只能送到京城融安票号总号大掌柜手上，再由大掌柜往上递，再者，纪老爷更想不到，冲着纪家，融安票号还真的有人来。
“晚辈姓钟，钟奉谨，今日来，拿的是融安票号的请帖。”说罢还眼神示意顾伯宁。
顾伯宁暗地里已然惊掉下巴了，钟奉谨这魔王今日真是转性了，可场面上还是从容有礼，欠身浅笑，将请帖递给纪老爷。
纪老爷这会儿看着请帖正懊悔着自己失言。纪青宁扯着纪青臻朝这边走过来，“母亲，那边舅母正找您。”
待她们走来，纪青臻一眼就看到钟奉谨，只是四目相对，就先低下头，避开他目光，心上莫名一阵惊慌。
钟奉谨才不管这个，这会儿他还站在这儿可不就是为这么，语气熟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相熟，“纪姑娘。”
叫得这么熟，纪青臻简直都快要不信这人只是昨日见过一面罢了。
他意料之中，纪家夫妇目光犹疑，钟奉谨表现得和善又亲切。“昨夜在街上，纪姑娘路见不平帮我打跑了偷荷包的小贼，可随即就匆忙走了，我心中感激，还想着要好好道谢，没想到今日这么巧，又见到了。”
纪老爷倒是乐呵只道有缘，可纪夫人眼光独到，眼前这钟奉谨恐怕并非善茬，这么一番话，也定有他的用意，想着转头就朝纪青宁瞪了一眼。
纪青宁被母亲这一瞪，着实被吓了一跳，瞬间慌了，忙着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纪夫人显然放松些，看向纪青臻，但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青臻还能路见不平，不像她做的事儿。
纪青臻本不想说什么，这下缄默不言倒是不行了，勉强敷衍一笑，“公子不必在意。”
顾柏宁这会儿也才认出来，原是昨日那姑娘，是以对于钟奉谨打的什么主意……他大概了解。
“纪老爷还请照顾客人，不必照顾于我，只是初次登门，见纪府园林别致，还真想好好观赏一番……”
纪老爷最喜有人夸他花费不少心思的园林，看了眼身边两个孩子，极自然道，“好好，青宁青臻，你们带着钟公子去转转吧。”
“公子这边请。”
纪夫人看着钟奉谨看着纪青臻的目光，暗暗担心，她这把年纪，太清楚那其中深意，但恐怕这份深意对青臻还有纪家都不是好事。
纪老爷乐观极了，看着他们背影倒觉得美好，听他说话纪夫人想起方才他失言，横了他一眼，将请帖扔到他手中，转身去找嫂嫂……
姐妹二人都打不起什么精神了，原打算钻空子清闲一会儿呢，这倒好……
昨日还觉得两全其美的纪青臻此时此刻只觉是给自己惹了个麻烦。
纪青宁在后面被顾柏宁拖着问着古今千年的园林之艺，顾柏宁是真的感兴趣，钟奉谨就走到纪青臻身边，肩膀挨肩膀，脸上笑意看得出他现在确实高兴，偏头看着身边小姑娘，离得近才发现，她当真好看极了，光洁的额头，眉目开阔，眼睛水润黑亮，略施粉黛看起来已是绝色，“你叫青臻。”
纪青臻朝旁边迈一大步，算是隔开他，不解这人看着仪表堂堂贵气十足，怎的却有些无赖，只点点头，当是回应了，毕竟这个钟奉谨也算得上是叔叔婶婶的贵客，不好失礼。
“这回廊这么宽，你我何必走两边儿，再说，今儿这宴会同席，你瞧那边儿年纪相仿的不也凑一起在说笑。”他像是牛皮糖，又粘了上来。
纪青臻哪儿见过这样的，埋着头快步朝前走，被气得脸都红了，紧跟着的钟奉谨却是怎么看都好看又有趣儿。
“这花园大抵就这么一大圈，公子若是有兴趣，就再转转吧。”纪青臻不打算再和这钟奉谨纠缠下去，这人是厚脸皮的，离他远点才是上策。
说罢，纪青臻转身拽着纪青宁就走，步子快的仿佛身后是吃人猛兽。
那小身影都跑出去好远，钟奉谨还在原地瞧着，笑意玩味，顾柏宁看在眼里，走到他身边儿低声道，“阿谨，你安分着吧，那看着多乖一小姑娘啊，你看看方才你给人家吓得。”摆明了不大能是两情相悦的。
若是说安分二字，钟奉谨是最不以为然的，若是安分他自己又怎么能执掌融安票号，若是安分，自己又怎么能被固执的父亲赶出家门呢……面对想要的，又如何能安分呢，钟奉谨轻笑一声，“安分，可没什么用。”
顾柏宁脑袋发胀，忙着吓唬他道，“钟奉谨你可别乱来！若是让我师父知道，回来怕是要扒了你我的皮！”
钟奉谨拍拍他肩膀，“那就是你的事了，想被一起扒层皮，尽管让她知道。”
看着顾柏宁真有些慌的模样，钟奉谨觉得还挺逗，松了口，“放心便是，我又不是歹人，难不成还能做出给人打晕拖回去据为己有的事吗。”
“……”
顾柏宁不置可否，这么多年，他还确实不大知道钟奉谨胡闹的上限。话虽如此，钟奉谨可没忘了此行目的，算算时间，这会儿客人也差不多都到了，纪老爷也该空闲下来，正好适合谈谈正事，正色道“走，谈正事儿去。”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宴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