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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彦初云淡淡扫了隐雷一眼,转身就要走。
      搞什么啊?
      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屁孩,站直了都没他腰高,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冒充他师祖?真当他彦初云是个傻子?

      “喂!你还敢跑?!”
      隐雷许是没料到彦初云会表现出这种轻视不屑的态度,气得面色发白,反倒追起了彦初云,“你别跑!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彦初云偷瞟到小孩正在卖力追他,故意使坏,运用灵力,加快速度在山涧中奔跑,很快就将小孩儿给落在了身后,可正当彦初云洋洋得意自己摆了这个不讲礼貌,没大没小的小孩子一道时,前方忽而有一人影御剑而至。
      居然是…师尊?!

      这个祠堂坐落在封越山最为偏僻的山峰,平日里本就少有人至,可黎璨却好像丝毫不意外彦初云会在此地,只见他神情浅淡自若,收剑迈步走到彦初云跟前,“在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没…没什么。”
      自从彦初云搬去无涯居,每日和黎璨朝夕相对之后,彦初云与师尊的接触便越来越多,按理说,应该会有所习惯才是,可每次见到师尊,彦初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和抗拒。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些个外门子弟经常造谣他和师尊有一腿,让彦初云不自觉地想要避嫌。

      可那边厢,师尊对他的态度却是越来越奇怪,黎璨身为一宗之主,事务繁多,而且明明已经修行了辟谷之术,但每日修炼完毕后,都至少要和彦初云共进一餐,仿佛已经成为了情-趣似的。
      就连彦初云偶尔偷懒出去闲逛,不管他跑去宗门的哪个角落,黎璨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彦初云,就好像在他身上安了个眼儿似的。

      吃东西时,黎璨也全然是尽着彦初云的口味。
      彦初云提了嘴想吃鸡肉,第二日无涯居院中的石桌上就会摆上盘香喷喷的烤鸡。
      彦初云又提了嘴想尝尝清酒,当夜黎璨就会提着酒壶说是用仙湖水酿的清酒,邀他共饮。

      昨夜,师徒二人在黎璨房间外的小露台饮酒,不知是不是都有了醉意,师尊看他的目光跟平时不大一样。
      不再是冷冷清清,反像是夹杂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阿云。”
      男人搁下酒杯,挨近彦初云,定定看他,“喜欢吗?”

       “啊……”
      黎璨的忽然凑近让彦初云的心狂跳不止,他别开眼,支吾道,“酒…酒水吗…这酒很清甜,弟子喜欢的。”

       “不是酒……”
      黎璨嗓音低醇,看向彦初云的眼神渐次迷离,他顿了很久,还是重叹一声,起身望向苍穹。
      晚夜的苍穹下,星光点点,黎璨的脸逆在清晖之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你为何总不开心呢,阿云。”

       “弟子,弟子没有不开心!”
      彦初云不明白黎璨话里的深意,下意识地辩驳。

      可黎璨却摇头道,“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过得不开心。是我之过,从前,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不开心。”

      彦初云不知该如何回话,黎璨却冲他伸出手,“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黎璨带彦初云去的地方,是他院外的桃林。
      封越山的桃树很多,但如今业已入秋,桃花早就枯萎了,可唯有黎璨院后的桃林,桃花依然开得灿烂。

      “这是我用灵力养的桃花。”
      黎璨一路紧握住彦初云的手,漫步在桃林中,喃喃自语道,“我总是觉得,桃花若是还在,你总有一天就会回来,会重新站在桃树下冲我笑。那七年,我夜夜都会守在这片桃林中,等你回来。”

      彦初云听不懂黎璨的话。

      黎璨的情绪却是愈发激动。说到最后,黎璨竟是不可自抑地转身,突然抱住彦初云。
      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和不舍,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一样。
      两人的手依旧相连在一处,没有放开。
      彦初云不知怎的,没有推开这个怀抱。
      他好像能感受到师尊的悲伤,心中也变得又酸又胀,安静地闭上眼,伏在黎璨怀中,久久未动。

      但昨夜之后,纵是彦初云对于感情再迟钝,也能察觉得到,他的师尊…怕是真有点儿喜欢他。
      按理说,师尊身姿若仙,修为又厉害,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宗之主,能获得师尊的喜欢和宠爱,他合该会开心才是。
      可彦初云这时偏偏又想到了阿无。
      因为和师尊同住的缘故,他很少能得着机会召唤阿无,很长时间未见,思念却如野草般疯长不止,彦初云常会梦到同阿无的相拥亲吻,可梦到后边,彦初云却讶然发觉,自己抱着的,竟然是他的师尊!

      彦初云的心,有些乱了。

      今天一早,他溜出无涯居冲小黑诉完心中困惑,原本是想要召唤阿无的,他迫不及待地想快些见到阿无,确认自己的心意。

      可是在半路却遇到了那个自称是他师祖的小屁孩,这么一闹,找阿无的事儿就彻底耽搁了,更让彦初云没想到的是,黎璨居然找到了他。

      彦初云停在黎璨跟前,支支吾吾正不知如何回话。
      这时,隐雷终于追上了他,气喘吁吁地道,“可让我逮着你咯,臭小子!跑得那么快,真不知尊重前辈!”

      “喂,你别乱说话。”
      彦初云生怕这咋咋呼呼的小孩会惹师尊生气,忙压低了声音斥责,可谁知,黎璨一见隐雷,立时变了神色,无比恭敬地冲他略一欠身,竟是行了个礼,“师尊!”

      师尊?!!
      这…这小孩…该不会真是…真是他师祖吧?!

      彦初云惊得瞳孔都快要给瞪了出来,隐雷则得意洋洋地瞥了眼彦初云,不忘挖苦他,“怎么样?臭小子,这下知道我没乱说了吧?还不赶紧给我道歉行礼?”

      *
      原来,这个小孩儿正是黎璨的师尊,也即彦初云的师祖,隐雷。

      隐雷见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祠堂的牌位也已经毁了,索性出关,臭不要脸地跟着黎璨和彦初云一路回到了无涯居。

      在黎璨和隐雷一路的交谈中,彦初云隐约明白,原来在十年前,师祖隐雷算出自己将有大劫要至,便将宗主之位传于黎璨,同时让人为其建了一座其貌不扬的无主祠堂,祠堂的石台下有一入口,直通地下的石室。自己便就那般躲在里面闭关修炼,欲躲避劫难。
      这一闭关,就是整整十年。

      以彦初云的年龄来看,十年前他也刚来玄天宗,那时师尊已经是宗主了,怪不得他从没见过这师祖呢。
      只是,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师祖,居然是个相貌只有八岁的小孩?

      “我说,臭小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彼时,黎璨,彦初云和隐雷已经回到了无涯居中,隐雷外表年纪不大,行为却颇为倚老卖老,一会儿命黎璨为他备菜,一会儿又命彦初云替他斟酒,见彦初云总用怀疑的目光看自己,登时就不高兴了,重重搁下酒杯,斜剜了他一眼。

      “师尊,阿云年纪小,又没见过你,难免会觉得奇怪。”
      黎璨端起酒壶,重新为隐雷满上酒,“你别责怪他。”

      “阿云阿云,叫得那般亲热,璨儿,你到底是不是没有听进我的话啊!你知不知道你这好阿云曾经在祠堂中跟另一个男……”

      “师祖!喝酒喝酒!徒孙我有眼不识泰山,自罚敬您一杯!您干了,我随意!”
      彦初云生怕隐雷把自己和阿无的事儿给捅漏出来,忙不迭地举杯敬酒,堆上笑容,心虚地想,自己怎的有一种背着师尊和阿无偷-情的感觉?

      隐雷哪里看不出彦初云的心思,
      他其实打心眼儿里并不讨厌这个冒冒失失,但心地却很善良的小徒孙,索性缄默着抿了口酒,扯开话题,“罢了罢了,璨儿,其实你也在奇怪,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吧?”

      黎璨不解道,“是劫难未渡过去吗?”

      其实,黎璨心中也有疑问。
      师祖闭关之前,已经得道,可十年后,隐雷不仅变成了小孩儿的模样,还失去了灵力,若不是师尊从前与他朝夕相处十数载,早已情同父子,格外熟悉,黎璨怕是也会和彦初云一样怀疑隐雷的身份。

      隐雷沉默良久,幽紫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非也。我所算的劫难还未到来。”
      “至于我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全是因为与人斗法时被伤及灵核所致!”

      黎璨闻言不解,“何人能伤到师尊?”
      要知道,隐雷已逾百岁,修为境界远在自己之上,玄天宗中并无一人会是隐雷的对手,况且,隐雷自闭关开始就从没踏出过封越山半步,黎璨实在不明白宗门之中谁人可以伤及自己的师尊。

      “我知道,我知道!定是那风霄子长老干的!”一旁的彦初云急急抢过话茬,“ 他好凶的!上次揍得我好疼!”

      隐雷不屑地给了彦初云一记白眼,“你以为我是你这个臭小子?我那姓风的师弟不过是仗着年岁大,才徒有个长老之名,他连你师尊都打不过,更莫说是我了!”
      隐雷说着说着,忽而缄默了,良久,他才长叹一声道,“唉,那人…那人是我剑中的剑灵!”

      “剑灵?!”
      这下,不光是彦初云,就连黎璨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玄天宗修士多以剑修为主,所以对于剑灵这个词,黎璨并不陌生。
      他深知,凡之神器,皆都有灵。但此种灵体并非都能幻化出实态,这里头讲求的是一个因缘际会。
      而隐雷,作为玄天宗前任宗主,修炼百余年来,皆醉心修剑。黎璨的飞剑,不器,便是隐雷赠与给他出师的神器。
      可隐雷亲手锻造了那么多剑,也只在一把剑中,养出了剑灵。

      “你不知也是常理。那把剑我在收你为徒之前就已经祭埋在玄天宗的宗门前了。”
      隐雷对黎璨道,“因为我当时就已经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它,已经无法控制了。”

      “落弦门的那把金剑?”
      彦初云蓦然想起,他初来宗门时,曾看过的那把金色的巨剑,原来,那把剑居然是师祖隐雷的武器!
      不知是不是彦初云的错觉,师祖隐雷在提到那剑灵时,语气明显低落了不少,虽然他如今的样貌只是个年方八岁的小孩儿,可面上的表情却让彦初云感受到了一种颇为沉重的悲伤。
      直觉告诉他,师祖和那剑灵的关系,非同寻常。

      “师祖啊,既然那把剑已经被你埋了起来,何故剑灵还能在多年之后自己跑出来伤您呢?”

      果然,隐雷不大愿意再提起自己的剑灵,他瞪了彦初云一眼,道,“我怎会知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了!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还年轻了许多呢!我这几年闭关,可哪来这些子美酒喝,今晚啊,你们俩可要继续陪我喝个痛快!”

      彦初云端起酒杯,心间依然萦绕着很多疑问。
      总觉得自己这师祖是刻意隐瞒了些什么。
      譬如,隐雷为何绝口不提剑灵现在的下落,更不提要玄天宗的人出手替自己报仇,除了那剑灵。
      隐雷毕竟是黎璨的师尊,他被剑灵所害,便就要以祖师爷的身份集全宗之力捉拿剑灵,也是常理。
      可隐雷不仅从来没有下过诸如此类的命令,反而自己继续躲躲藏藏在那间破败的祠堂之中,哪怕被人欺负了也未想过要重新出关。今日若不是被彦初云和黎璨撞破了,指不定隐雷会依旧躲在祠堂中呢!

      彦初云偷偷瞟了眼自己的师尊,发现黎璨也在以眼神向他示意。
      两相对视间,彦初云明白,师尊应也是跟自己有着同样的困惑。

      当然,彦初云还有一个困惑。
      那就是祠堂里看到的地形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彦初云让阿无替他调查,也不知这家伙到底调查得怎么样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悄悄出来见一见他!
      不行,他一定得寻个机会唤阿无好好出来问一番,上次的事,自己还没找阿无算账呢!

      一思及上次在仙湖他和阿无险些做出了些荒唐事,彦初云的脸又是不争气的红了一片,这酒水进到喉里,也是愈发的热灼难-耐。

      殊不知,坐在他对面的黎璨将他这副红着脸一杯一杯喝闷酒的样子尽收眼底,嘴边悄勾翘起了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
      隐雷在无涯居暂住了下来,同时吩咐黎璨和彦初云谁也不能将他出关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不过,和师祖师尊同居无涯居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这师祖平日里正事不做,要么窜到屋顶上边晒个太阳边喝酒,要么背着个手看彦初云练功,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说他不行。

      “喂,小子,你修炼了多久啊?”
      这日,隐雷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翘起二郎腿,问彦初云道,“怎的你这小水球一点儿力量都没有啊?有力使不出来似的”

      隐雷自那年服下化神丹后,自己的灵力就被彻底封印住了,但他毕竟曾是得道仙者,一打眼就能看出,彦初云身体里的力量不对劲。

      彦初云立时收手,跑到隐雷跟前,毕恭毕敬地问道,“师祖,不瞒您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能感受到自己的体内充盈灵力,但我却并不能自如地去控制它,好生奇怪!师祖……”
      彦初云陪着笑脸,又替他倒了杯酒,送到跟前,“您能指教指教这是怎么一回事么?”

      隐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喇喇地道,“我拒绝。”

      “你……”
      彦初云许是没料到隐雷拒绝得如此干脆,脸上的笑容顺时滞住了。
      再过两个月可就是宗门的比试大会了,他答应了师兄会报名参加。可现下看来,他进步缓慢,只怕是在比试大会上又要遭到耻笑。
      彦初云想到此着,继续不放弃地对隐雷央求道,“你就教教我吧,好歹我也是您的徒孙不是?”

      “对啊,你是我的徒孙,我们之间差了辈分。我教你,那就是于理不合。有什么问题,问你师尊去!”

      彦初云不敢去问师尊。
      因为这是他自己会习惯性地会去压制那股奇怪的灵力,或许,正是他的压制,才使得他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
      然而,即便师兄跟他说,不需要压制自己的力量,彦初云还是会去压制。
      并且不愿意同黎璨说。
      这应该也是原书中的反派彦初云的习惯。
      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师尊这不是带师兄下山帮山民除妖去了吗?我修为低,他们都不带我呢!”
      彦初云见练了半天也没有突破,索性也不练功了,干脆陪隐雷喝起酒来,抱怨道。

      “小子,你这么好心陪我喝酒,是想套我的话吧!”
      隐雷话虽如此,但还是禁不住酒香的诱惑,他面前的这壶酒是彦初云特意取了仙湖的水,用灵力酿制而成。酿酒炼丹这类的小术法黎璨只教过他一遍,彦初云正经修为不怎么样,这个倒学得快,酿出的酒格外甘醇。

      “也不全是。”
      彦初云笑嘻嘻地又给隐雷满上一壶,心里却在盘算,今日好不容易师尊不在,灌醉了隐雷就有机会去见阿无了。
      况且,他确实也很好奇祠堂中的地形图,便顺嘴问道,“师祖,既然你不能指点我练功,那总能告诉我,之前祠堂中的地图所指向的地方是什么吧?”

      隐雷已经有了醉意,但仍咬紧了口风,连连摆手,“此乃禁地,不能去,不能去,这是我答应他的,谁也…谁也不能去!”

      他?
      什么东西?
      彦初云尚来不及细思,就见隐雷已经彻底醉倒,伏在石桌不省人事。

      彦初云悄悄搁下酒杯,蹑手蹑脚地翻出无涯居,来到后山的山坡,拿出木笛,深吸一口气,吹响。

      阿无,并没有出现。

      彦初云试了几次,阿无都并未出现。

      彦初云沮丧地盘起腿坐在山坡上,呆望着那一轮明月,心间隐隐失落。
      也不知等了多久,夜已大深,倦意来袭,彦初云终于撑不住了,身子直直向后倒去,可骤然,却落入了一个分外温暖的怀抱。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7-05 17:01:49~2022-07-07 18:4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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