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日常》妫枕流

33、离开

　　昆昊完全懵了。
　　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说，如何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挽留。

　　他回到家便把自己锁在大书房里。

　　沈鸿卓看了一眼昆昊离去的背影，转身对管家说道：“I’ll move out tomorrow, thank you for your consideration during the time.（我明天就要搬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
　　他从书包里掏出给管家的临别礼物——一条奢侈品牌的丝巾。

　　管家也惊了，以至于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地接过沈鸿卓手里的东西。

　　沈鸿卓回到房间，整理自己的行李。
　　其实他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只有之前从昆柠柠家里搬出来的旧帆布行李箱，里面有一些昆昊觉得难以接受的廉价衣服。
　　他打开行李箱，把几本书放进去，合上。
　　这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洗漱完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看向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液体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滑到了枕头上。
　　他抬手抹了两下，侧头看向门口。
　　已经挺晚的了，昆昊可能不会回来睡了。

　　沈鸿卓起身，犹豫了一会儿慢慢爬上昆昊的床，用力地在枕头上吸了两下。
　　床单枕套佣人会天天换，只有枕芯里还保留着昆昊的味道。
　　说是昆昊的味道也不尽然，那只是昆昊洗发水的味道。
　　沈鸿卓突然想到这点，顿时觉得无聊。
　　然后他像做贼一般爬了下去，动手呼噜了两下床单，把床恢复成佣人刚做完夜床的样子。

　　他以为这么大的事儿他总会失眠的，但他似乎低估了自己没心没肺的水平，他躺下没多久便睡熟了。
　　等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昆昊的床还是昨晚的模样。
　　他果然没有回来，沈鸿卓想。

　　昨天他叫了出租车来昆昊的别墅门前接他，他和昆昊已经分手，按理说没有理由再使唤昆昊的佣人和司机。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零钱，准备到机场买点吃的，但当他下楼却发现，Emma阿姨在开放式厨房忙碌，看到他说道：“I was afraid you wouldn\'t go to the conservatory to eat breakfast today, so here I am. I\'ve got some scones for you to eat on the way to the airport.（我怕你今早不会去玻璃温室吃早饭了，所以我在这里。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司康饼，去机场的路上吃。）”
　　说完沈鸿卓就被塞了一个包着花布的小篮子。
　　里面不只有司康，还有一些三明治和甜甜的巧克力马芬。

　　沈鸿卓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抱了抱胖胖的Emma阿姨。
　　Emma阿姨告诉他，司机已经在等他了。

　　那位话很少但观察十分敏锐的白人老头，正站在昆昊酒红色的劳斯莱斯旁边，一如往常，穿着正装。
　　他看到沈鸿卓，为他拉开车门。

　　“Many thanks.”沈鸿卓坐了进去，退了出租车的订单。
　　“No worries.”

　　车上。
　　沈鸿卓看着左边的位置发呆。
　　那是昆昊惯常坐的位置。
　　他在车上用的一台小型笔记本电脑还塞在车门边的储物格里。

　　沈鸿卓想起来昨天昆昊想用这台电脑处理工作的，被他拦下了。

　　司机大叔灰蓝色的眼珠透过后视镜看向沈鸿卓，破天荒地开口道：“Hao really likes you. I\'ve never seen him treat anyone the way he treats you.（他真的很喜欢你，我从来没见过他像对你那般对其他人。）”
　　沈鸿卓没有否认，他点点头，说道：“True. But he always needs a family which I can’t give him.（没错，但他需要一个家庭，这是我给不了的。）”
　　他没有说昆昊或许并不爱他这件事，也没有说昆昊本身是个直男这件事，而是说道：“There\'s always someone else, and Hao will treat her the way he treats me. （总会有下一个人的，昆昊会像对我一样对她。）”

　　***

　　昆昊在大书房里呆了一整晚。
　　起初他在想他到底哪里对沈鸿卓不够好。
　　后来想着想着，觉得他哪里对沈鸿卓都不够好。他们的关系起源于误会和胁迫，他对待沈鸿卓的所有习惯和过去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来没考虑过他的感受，甚至他根本没有向他表达过自己的心情。
　　自己真是太糟糕了，昆昊想。
　　后来他开始喝酒，让管家把沈鸿卓拿过的蓝方一股脑地找出来，喝了一半，倒了一半。

　　昆昊从来没这么喝过，少有人敬他酒，少有时候可以让他喝成这样。
　　酒精充斥大脑，他越来越迟钝，但他还是清醒的。
　　昆昊把剩下的酒瓶全开了，为澄澈的酒液找到最后的归宿——下水道。
　　他不想看到这种酒再出现在他面前。

　　天亮之后，他走出书房，自己去敲醒家里的救生员，然后一跃跳入泳池。
　　救生员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这么重的酒气，说道：“Sir, maybe we should stop.”
　　昆昊没有说话，而是用激烈的水花来回应他。
　　他连着游了一个小时，便感觉浑身乏力，呼吸不畅，大脑昏沉，昆昊知道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发生意外，才在水里漂了一会儿爬上了岸。

　　沈鸿卓走的时候，他是知道的，那时候他刚洗完澡，坐在大书房里喝热牛奶。
　　那是Emma阿姨看他只穿了一件浴衣，强塞给他的。
　　他洗澡的时候在想，他应该去送送沈鸿卓。
　　他们不是情侣关系，分手了也不至于撕破脸搞得很僵，说到底他包养沈鸿卓是以你情我愿为原则的。
　　但当沈鸿卓下了楼，昆昊却突然不想出去了。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沉重。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当他真正意识到沈鸿卓要走的时候，他是难过的。
　　那种感觉就像，他才找到的家，消失了。

　　***

　　飞机上沈鸿卓想到了第一次陪昆昊回国时的情景，两个人挤在经济舱里头枕着头，而昆昊竟然还十分乐在其中。
　　但之后的几次往返，只要坐大飞机，他们都飞了头等舱，因为昆昊觉得他会喜欢睡觉更舒服的舱位。
　　而这次，他孤身一人飞回国，坐在狭窄的经济舱里，身边是一位陌生的黑人女性，他对着女人友好地笑了一下，女人也回了一个微笑。
　　他选了靠窗的位置，方便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枕在舱壁上而不是枕在人家的肩膀上。

　　中途乘务长来了一次，特地问他有什么需要，并全程为他提供了头等舱的餐食。
　　沈鸿卓想，大约是自己的名字也被航司标红了，享受特殊待遇。
　　他看着专为头等舱小桌板设计的餐巾被乘务长小心地叠了好几层才放在了经济舱的小桌板上，白瓷盘也因为太占地方而不得不一个接着一个地上，他突然觉得这个餐巾就像昆昊，而自己就是那个小得可怜的小桌板，总是不合适的。

　　旁边的女人很是惊奇，恐怕在她过往的飞行经历里还未见过头等舱的餐食被拿到经济舱来吃的事。
　　乘务长“伺候”沈鸿卓吃完饭，女人才跟他搭讪：“You Chinese people are really rich, huh So are you here for a special “economy class experience”（你们华国人真的很有钱哈？所以你来这是为了体验下特别的经济舱吗？）”
　　不然怎么解释空姐不给他升舱而是送了份饭过来的事？

　　沈鸿卓一哂，不愿解释太多，只是微笑。
　　女人便当他默认了，又说了点别的，见沈鸿卓不怎么回应，才识趣地做起了自己的事。
　　沈鸿卓看向遮光板，摇头苦笑，大约是航司又把这回当成是心血来潮了吧。

　　沈鸿卓很顺利地飞回了国内，到冬城的第一天便去了辛普森咨询公司报道。
　　带他的mentor对他很感兴趣。
　　“听说你自己创过业？做什么的呀？”穿着职业套装看起来很干练的女人问道。
　　沈鸿卓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面他的par是知道的，这件事不会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一家做健康相关的互联网公司，有健康保险，饮食运动建议功能。”沈鸿卓简单介绍了一下。
　　Mentor点了点头：“哦！是不是跟最近很火的Fit App差不多？Fidea公司投出来的那家。”
　　沈鸿卓：“额…其实就是这家。”
　　Mentor：“？？？你们初创团队把你给踢出去了？”
　　沈鸿卓：“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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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情况，没有及时更新，道歉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