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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章(已修改) ...

  •   这个年裴府过得很是冷清,裴参虽然放假,可每日都有不少拜帖上门。

      今儿去东府喝酒,明儿去西府赏梅。他可是当今汴梁城炙手可热的红人,有名有姓的都巴结着。故而那夜之后,他倒是再没时间纠缠曲微棋。

      就这么一晃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朱雀大街上热热闹闹,杂耍烟火应接不暇。可这些小打小闹很快被从陈府出来的送亲队伍夺去了风头。

      敲锣打鼓,十里红妆。就连在街边撒花送银子的喜娘竟都有上百位,汴梁城内外回荡着锣鼓声,喜气洋洋。

      陈瑟烟一袭墨色嫁衣,是金陵云锦织就。龙凤呈祥的花样繁复夺目,霞帔上颗颗眼珠子大小的东海珍珠,随便一粒便足够普通人家十年的花销。

      这样大的排场,除了陈首辅家,再无他人能够比拟了。

      世人纷纷惊叹,嫁女而已便这般阔绰,今年的这位状元郎还真是走运。

      裴参骑着高头大马,红袍加身。其意气风发比当年钦点状元后更甚,升官发财娶新老婆,男子得意之事皆占尽。

      嫁娶队伍来到裴府,嫁妆箱子堆满整个院落,把角落塞得满满当当。

      官家更是钦派了司礼监大太监吕远上门贺喜,御赐的两坛女儿红酒香醇厚,甫一打开满堂喝彩。

      香车宝马,美人佳酿。满堂高冠贵胄,觥筹交错,射覆纷扰。

      裴参、裴子楚,去年还是贫寒书生,今年便已经挤进了大颂朝最上流。手握酒杯,喝的满面红光。

      无人在意,在偏僻的西院里,还有一个娇弱的女子。

      这个女子,当初为了裴参的前途不惜赔上名声,耗费家财。此时此刻,却只有一盏残羹,一柄香烛。

      “小姐,别写了。你都写一天了。”

      清瑶只恨不能将正院里头喜气洋洋的完蛋玩意全都赶出去,她尽力克制着心中不满,关切的望着曲微棋。

      外头燃放着比天还要高的烟火,各色灯笼摇曳,可不就是东风夜放花千树,一夜鱼龙舞吗?裴参答应给她的东西,此时尽数给了旁人。

      说来还真是讽刺。

      “这阙词是什么意思,清瑶,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曲微棋此刻笔下写的是东坡先生的《江城子》,曲微棋不知该做什么,只好抄写诗词。然她文墨不通,认识的字零零散散,尚不能够读懂深意。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

      她低声念,虽不能全然明白,但好像能透过这么短短一句词体会到东坡先生的心境。

      “这词不好……”

      清瑶摇头,现在小姐的状态这么差。若是再沉溺于这些悲戚之语,恐怕真会钻进牛角尖越来越难熬了。

      “是吗?”

      曲微棋勾唇苦涩的笑了笑,她转眸看向窗外飞雪。

      耳边传来文官们即兴赋诗的佳句,出口成章。

      “我的确配不上裴参,连首词都看不懂。陈瑟烟比我好,比我好太多了。”

      ————————

      彼时陈瑟烟独自一人坐在东院,她握着双手,心下除了紧张外还有几分不甘心。

      就这么嫁进来了,任由曲微棋那个女人插足,她却没有半点办法。

      一整天没有吃下饭,她却没有感觉到饿。

      听着外头梆子敲过二更,可正院的喧闹竟还没有停下。

      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闹上一整晚吗?陈瑟烟指甲紧紧掐进嫁衣,“来人。”

      她声音清朗,很快贴身丫鬟斐云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姐可是饿了?”

      “外头宴席怎么还没散。”

      斐云有些为难的顿了顿,“可能是太高兴了,奴婢瞧着姑爷醉的厉害呢。”

      “他们是存心将新郎官灌的烂醉如泥不能洞房吗?”

      陈瑟烟冷声道,斐云不敢接话。

      “找个机会提醒下。”

      “是。”

      斐云犹犹豫豫的应下,可她却十分犯难。外头陪姑爷喝酒的都是大人物,她一个小丫鬟怎么敢上去打扰呢。

      “斐云,鬼鬼祟祟站在外头作甚?”

      可巧的是,陈瑟烟的大哥,陈烺正巧出门更衣。

      斐云抓到救命稻草般走上前,“回大公子的话,是小姐。”

      她将陈瑟烟的意思老老实实同陈烺说了,后者朗声大笑一声。

      “她是女人吗,这么着急做什么。”

      “大公子……还是请您帮忙说说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待会就把新郎官压过去。”

      陈烺素来混账,行事果断狠辣,在这一点上同陈首辅极为相似。

      他既然答应了妹妹,自然说到做到。进屋之后,随口寒暄两句便嚷着让新郎官入洞房。

      一应旁人还想起哄的,都被这位大哥眼睛一横给吓回去了。

      “你呢,就给我好好洞房。好好满足满足我那位文绉绉的妹子,知道了吗!”

      陈烺将裴参拉到房门口,在他胸口上捶上两拳,一把将人塞了进去。

      屋内很暖,裴参踉跄进屋,显然已经醉了。

      “瑟烟。”

      裴参笑着喊了一句,东倒西歪朝床边走去。

      陈瑟烟自然是紧张的,她指尖掐着手掌,心扑通扑通的跳。感受到裴参坐到自己身边,她不由自主朝他的方向转了转。

      “子楚。”她轻声唤裴参的名字。

      此时应当是裴参同她喝合卺酒的时候,然裴参刚端起酒面向她,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的,那杯酒居然洒了。

      陈瑟烟原本憧憬的眸顿时沉了下来,合卺酒洒意为不和不睦。她紧张的望着裴参,“没事的,再倒一杯就是。”

      裴参勾唇笑笑,“瑟烟果真贤惠懂大体。”

      他却没有再去倒酒,而是放下了酒杯,“其实喝不喝这个都无所谓,只要你我二人情意相通什么都好。”

      说罢,裴参拉住陈瑟烟的手,俯身朝她吻了过来。

      陈瑟烟紧张的抿唇,一颗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此生唯一动心之人,也是她今生见过的最有才气最为高洁之人。

      当初明月居遥遥一望,她便情根深种。后来裴参又对她的诗词倍加赞扬,她自认是找到了知己。这世上总是对女子不公,她再文采斐然却因为闺秀之身不得入世扬名。

      裴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肯定她的人,且对她颇为爱护。

      如今她终于如愿嫁给了他,陈瑟烟面颊微红,娇羞却又期待的闭上双眸。感受到裴参喷洒在自己脸上那温热的气息,陈瑟烟双腿微微颤抖。

      然那唇还不曾挨到,裴参便径直倒向了床榻。

      陈瑟烟双手渐渐松开,她转眸看向床上的裴参,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子楚,你是真心爱我吗?”

      陈瑟烟轻轻的摸向裴参的脸,俯身在他唇上温柔的贴了贴。

      她希望是。

      ——————————————————

      新婚的大红喜烛此时只剩下小半截,被丫鬟连带着桌上的残羹冷饭一同丢了出去。

      冬日的清晨,霜满雾浓,凉风阵阵。

      东院的主母一大早便开始指使人干活了,大家冻得关节嘎嘎作响,脸蛋通红。

      “听说了吗?昨儿没见红。”

      “不会吧,难道是夫人……”

      “哪能呢,是咱们大人没动她。”

      她们满腹怨气,自然也下意识的编排起主母来。

      “说什么呢?不好好干活!”

      斐云在里屋伺候时也受了气,心情不好。抬眼刚出门就瞧见两三个丫鬟凑在角落里不三不四的言语,怒气直上心头。

      “正在干活呢,姑娘有什么吩咐?”

      丫鬟们都是皇庄上拨的人,性子自然比平常奴才高傲些。

      她们并不惧怕斐云,只拿一双眼睛斜着望她。

      “去西院把那个女人叫过来,什么时辰了做妾的还不知道给主母端茶请安吗?”

      斐云忍下这口气,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不好约束过甚。

      “知道了。”

      丫鬟点了头,没等斐云走远就低声道。

      “自家主子没本事,反而找曲姑娘的不是了。”

      “正是呢,曲姑娘何曾劳烦过咱们,都是客客气气的。”

      “好了好了,去叫吧。省的待会又挨一阵冷眼。”

      ————————

      裴参一早来过西院,在廊下站了很久。他依旧穿着昨晚的喜服,身上满是酒味。

      曲微棋自然没睡着,二人隔着卷帘,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但没人说话,裴参终究还是被小厮叫走了。

      他似乎是在告诉曲微棋,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裴参走后,曲微棋独自一人呆到琼瑶起床,现下正在喝粥。

      “小米粥熬得稠稠的,还放了红枣,小姐吃到了吗?”

      见曲微棋似乎有些胃口,清瑶很是欣慰的点点头。

      “曲姑娘,东院叫您呢。”

      粥刚喝到一半,清瑶蹙眉,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去东院做什么!大清早的烦人跑来跑去,谁也不是特意要陪她消遣的。”

      “清瑶姑娘,我也就只是个传话的。那边气的厉害,只怕不去不行。”

      “放屁!什么不去不行!”

      芍药狠狠的将筷子拍到桌上,起身便要去东院骂人。

      曲微棋伸手将她拦下,朝芍药摇了摇头。

      “妾室本就是要敬茶的。”

      “小姐!”

      芍药怒不可遏,然曲微棋显然已经并不在乎。

      她不再梳从前最爱的双环髻,衣柜里的鹅黄衫子也再也没有穿过。

      曲微棋起身自顾自的换了一身素净的黛色衣裳,按了按芍药的手背。

      “我自己去,你就不要跟着受气了。”

      “不行,我要陪小姐一起去。”芍药摇头,一把按住清瑶。“我偏要去,如今咱们小姐还没敬茶呢!也没行妾礼。她算哪门子的主母?如今使唤起人来了?”

      芍药坚持,清瑶叹了口气只得应下。想着芍药脾气硬些,去了至少不会受欺负。

      ————————

      陈瑟烟早就梳洗完毕,此刻正对着铜镜画眉。听到下人通传,她抿唇,“叫进来。”

      曲微棋进门,东院的布置比起西院要精致不少。陈瑟烟身穿一件月牙白的长袍,鬓发繁复飘逸。她慵懒的看向曲微棋,手腕轻抬。

      “先给我画眉。”

      画眉是下人们伺候的活计,芍药正欲开口,被曲微棋拦下。

      “是。”

      曲微棋深知自己保不住芍药,若是惹恼了陈瑟烟,发卖一个奴才是再轻而易举的事。

      她必须要忍,只是画眉而已。她走上前,接过接过那只画眉的笔,曲微棋弯下身子被迫去看近在迟尺的陈瑟烟。肤白若雪皓腕凝霜,她生的很美,眉眼间的惆怅却好像化不开般。

      曲微棋本不会这些东西,自然画的不好。

      陈瑟烟瞥了一眼镜中的眉,反手一掌朝曲微棋脸颊狠狠甩去。

      很重的一记耳光,曲微棋没准备,被打倒在地。她没哭,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笔。

      “没有你,我也不会这般难堪。”

      陈瑟烟哀婉的看着曲微棋,用帕子大力的擦去眉毛。

      曲微棋深吸一口气,自然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陈瑟烟这般高傲的人,新婚之夜被新郎冷落,她怎么可能忍得下。

      她爱慕于裴参,自然不会对裴参做什么。

      剩下一个自己,定要磋磨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没有我,还会有别人。”

      曲微棋开口,杏眸静静的看向陈瑟烟。她站起身,芍药已经冲了上来将她扶好。

      “陈小姐,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我告诫你一句。”

      芍药厉声道,将曲微棋手里的眉笔拿过,随即丢到陈瑟烟面前。

      “是那裴参言而无信违背承诺,不是我家小姐非要上赶着搅和。若是说先来后到,陈小姐您才是那个第三者。”

      陈瑟烟气的颤抖,却无力反驳芍药的话

      “还有,裴参既然能这么对我们家小姐。难保有哪天,他不会这般对你。都是可怜人,您又高贵到哪里去呢?”

      “商贾之流,家中就是这样的规矩吗?”

      斐云一把拉开芍药的手,厉声反问道。

      曲微棋咬唇,下意识的低头。

      “没有我们商贾之家,裴参现在还在外头流浪,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这死蹄子说话可别太难听。”

      芍药从生下来起,吵架就没有输过。

      斐云被这句话气的满面通红,冲上前便要打芍药的脸。芍药自然不让,她打架就更不怕了。

      眼见两个丫鬟急赤白脸的就要打将起来,陈瑟烟蹙眉,“都给我闭嘴!”

      曲微棋见状,也伸手拉住了芍药,将人挡在自己身后。

      “都出去,我有话要跟曲小姐单独说。”

      斐云忍不下这口气,红着脸还想再吵,却被陈瑟烟瞪了一眼。

      “都出去,还有你的丫鬟,也出去。”

      陈瑟烟显然并不想应付这样的场景,她看上去疲倦极了。

      “小姐,我不能出去。”芍药心疼的摸了摸曲微棋的脸蛋,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的。”曲微棋不觉得陈瑟烟是个坏人,更何况这是在裴府,她再怎样也不敢真的害人。“你先出去吧。”

      曲微棋坚持,芍药无法。她不忍心瞧见曲微棋又因为自己难受,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房门。

      屋内只剩她们二人,陈瑟烟指了指身侧的椅子,示意曲微棋坐下。

      曲微棋没推辞,二人并肩坐着。陈瑟烟转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她轻轻拂过朱唇,“你满意了吧。”

      曲微棋动了动唇,没说话。

      “子楚没有碰我,我的新婚之夜,一夜未眠。”

      陈瑟烟一把抓住曲微棋的手腕,强迫她看向镜中。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曲微棋有些慌乱。

      “家世,样貌,才华。你都比不上我,所以你凭什么横插在我和子楚之间?”

      曲微棋苦笑,她甩开陈瑟烟的手。“没人愿意做妾,更何况,后来的人是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这些原本都是她曲微棋的。

      “那你可以离开吗?就当是成全我好不好。”陈瑟烟轻声问道,“汴梁权贵这么多,我帮你找个好人家。”

      看着眼前这位首辅千金,曲微棋竟也生出一些同情来。她根本不了解裴参,就如同一月前的自己。

      “是他不放我走。”曲微棋叹了口气,她看向陈瑟烟。这位高贵到云端的大家闺秀,此刻竟也为了裴参黯然神伤,甚至不惜用卑微的话恳求她。

      “陈姑娘,裴参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曲微棋站起身,她不想伤害陈瑟烟。自己经历过背叛和无情,又怎能狠下心再去看旁人经历同样的痛苦。

      “小姐,你出来了。”芍药见曲微棋推门出来,连忙扑上前紧紧拉住曲微棋的手。“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们走吧。”曲微棋温和的摇头,紧紧握住芍药的手。

      斐云顾不上她们,径直走进里屋。映入眼帘的却是陈瑟烟半倚桌前,垂泪神伤的画面。她快步走上前,递上一方帕子。

      “小姐,今日是要回门的。眼睛哭肿了,可怎么好。”

      “知道了。”陈瑟烟接过帕子,正了正神色。她看向铜镜,缓慢有力的一下一下擦去泪痕。“今日的事不要说出去。”

      她是何等骄傲的人,为了裴参同妾室争吵,实在太丢脸了。

      “是。”

      ——————————

      裴参下朝后陪着陈瑟烟回门,偌大的马车上,新婚夫妻竟是相顾无言。

      良久,裴参适才开口。”昨晚,我喝的太多了。瑟烟,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漂亮的男人就连抱歉也带着蛊惑,他郑重的看着陈瑟烟,白玉般的脸皎洁透亮。

      “是他们灌了太多酒,我怎么会怪你。”陈瑟烟轻轻摇头,裴参笑着拉过她的手。

      “我知你懂我的难处。新贵上朝,终归是要受些苦头的。”

      陈瑟烟从容颔首,二人十指相扣。“父亲会帮你,我自然也会。”

      她顿了顿,文雅的眸瞥了一眼车外,眼见已经快到朱雀大街。

      “只是那位曲姑娘的身份……父亲的意思是让她做妾,不知什么时候行礼。”

      做妾室,同老爷圆房后便要对主母敬茶,等主母吃了她的茶才算礼成。

      然陈瑟烟甚至不知道,这二人之前是否有过肌肤之亲。

      “今日回去就让她给你敬茶。”

      裴参自然接过话题,只这一句便让陈瑟烟的心跌入谷底。

      原来……原来她们二人该做的事早就做了。自己果然只是后来者,陈瑟烟垂眸,将自己修长的手指一步步从裴参手中抽离。

      “知道了。”

      裴参笑了笑,却不再去握陈瑟烟的手。二人再次沉默下来,再无人打破僵局。

      到了陈府,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坐下来用膳。

      陈首辅今日心情很是不错,觥筹交错间夸赞裴参是如何讨得官家欢心。

      一边陈烺不屑的观察着二人,裴参神色无常。可自家妹妹的表情看上去可不怎么对劲啊。

      午膳用后,陈首辅笑吟吟拉着裴参往书房走去。这二人倒像一对亲生父子般,关系极为热切。

      “母亲,哥哥,我想回自己院子拿些东西。”

      陈瑟烟见状,也无心再同旁人周旋。

      “妹妹一个人去怎么行,我陪你一起去。若有什么东西要搬的,我也好效劳啊。”

      陈烺何曾这般好心过?陈瑟烟蹙眉,想要拒绝,然陈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你们兄妹俩能这般和睦自是极好,一起去吧。”陈夫人作为续弦,平日里没少受陈烺白眼。连带着陈瑟烟也不被待见,如今陈烺主动示好,陈夫人没有不应的道理。

      无法,陈瑟烟只好应下。

      二人一路往内院走去,到了里屋,陈瑟烟吩咐斐云去柜子里拿自己落下的玉笛。不料斐云前脚刚走,陈烺后脚便贴到了陈瑟烟跟前。

      他一手扯下陈瑟烟肩头的衣裳,妹妹细腻雪白的肩膀暴露在面前。那同胳膊连接的中间有一颗朱砂痣,依旧鲜亮夺目。

      “你做什么!”

      陈瑟烟连忙扯上衣服,反手给了陈烺一巴掌。

      巴掌打的很重,陈烺脸颊酸痛。他转眸吐了口唾沫,“没想到啊,裴参居然真的没睡你。”

      陈瑟烟心虚的瞪大双眼,双拳紧握。

      “别用你那漂亮的大眼睛瞪着我。”陈烺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谁还没点听墙角的爱好了。新婚之夜,我这妹妹竟没发半点声音。我还以为是裴参不行呢。”

      “你真恶心。”

      陈瑟烟厌恶的转过身,她为何会有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简直就是败类。

      “陈瑟烟,你敢说你昨夜没有期望你的子楚狠狠的gan你吗?”陈烺轻笑,放荡的话在他口中说来无比自然。“你又何必在这里自诩清高,怎么,他不愿意睡你?”

      “你给我闭嘴!”陈瑟烟怒吼道,她实在没办法在陈烺这种人面前保持端庄。

      “你不是一向霁月清风矜贵自持的吗?看看你的样子,此时此刻跟泼妇有什么区别?裴参不愿意碰你,便失去理智了?”

      陈烺冷声,他附上前,恶狠狠盯着陈瑟烟。

      “知道他为什么不碰你吗?”

      “我不想听。”陈瑟烟摇头,转身就要走。

      “因为那个曲微棋!”陈烺的话却让她停下了脚步。“我的好妹妹,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就能杀了那个曲微棋。让你心满意足的跟你的子楚做一对神仙眷侣。”

      “你以为我是你吗?”陈瑟烟回过头,“你跟你的母亲一样下贱,我是世家贵女,怎会跟你同流合污。”她肆无忌惮的嘲讽着陈烺,全然不似平常的模样。

      “你虽然是首辅的儿子,可你又有哪点比得上我弟弟?父亲当年唯一对的事便是休弃了你的生母。”

      字字诛心,陈烺怒目圆睁,一拳头打在桌面。

      “小姐!”斐云正巧抱着玉笛走出来,见到这一幕吓得面色发白。

      “没事,我们走。”

      陈瑟烟摇头,径直往外走去。

      陈烺恶狠狠擦着拳头,盯着陈瑟烟离开的身影,脑海中全是她香肩半露的模样。

      “我等着你,瑟烟。等你成为跟我一样的人。”

      ————————

      正院,陈首辅拉着裴参的手神情得意。

      “曹家已经办妥了,整整这个数。”他另外一只手腾出来,比划了一个八字。

      八千万两银子,曹家果真富可敌国。

      “国库亏空的如今也算是能补齐了,子楚啊。”如今裴参已经是陈家的女婿,那自然是一条船上的人。“江南可就靠你了。”

      裴参扬唇轻笑,“定不负父亲所托,恭喜父亲解了燃眉之急。”

      “官家虽表面信我,然生性多疑,这些年做的事他不过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首辅却叹了口气,拍了拍裴参的手背。“这些年来我权衡上下,心力交瘁的厉害。日后,只怕还是要靠你。”

      裴参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我定会好好辅助大公子。”

      “只要办好了江南的差事,届时你便是最年轻的阁臣。大颂江山,都在你我父子手中了。”陈首辅朗声笑道,看得出来曹家被抄他心情是极好的。

      “我不敢,大颂肱骨唯有父亲一人。”

      “对了,那个资助过你的曲家不能留。”陈首辅捻须,眼神讳莫如深。“穷极时遇到的贵人,必不能留。否则锦衣之下,谁都记得你从前的污糟丑事。”

      裴参看着陈首辅,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老者眼中散发着秃鹫般阴冷的目光。

      陈首辅,也曾经抛妻留子,恩将仇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章(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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