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4章 ...
-
柳抚生一把将拜帖抢到手中，将弟弟一连推出半丈远。
“曲家既有回帖，怎么不早点说。”
“冤枉啊！”柳荆明连连摇头，抱手走到哥哥身前，手指点了点上头的落款日期。“你自己瞧，前脚刚送来，后脚我就给你了。”
柳抚生仔细一看，果真是今日才发来。“错怪你了。”
“无碍无碍，我就是想着哥哥定是因为曲家不回帖适才这般闷闷不乐。”柳荆明捂嘴笑，见柳抚生抬手就要打，吓得他立即闪开。“已经叫老陈备好马了，你早些出门。”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跑不见。
柳抚生轻嗤一声，将那帖子极为珍重的放进怀中。
————————————
大相国寺晚间便关了寺庙的门，二人坐车来到山脚，所遇到的唯有稀稀疏疏的往下走的游客。
“小王爷，今日实在是我的错漏。”
在路上，曲微棋已然解释了没能第一时间回帖的缘由。如今见大相国寺已经关门，她心中越发有愧。
“无碍，我自有法子带你进山。”
“啊？”
曲微棋不解，这大相国寺可是皇家寺庙，如今关了山门，便是太子公主都不能再进。
柳抚生却带着自己走到一处偏僻山石前，前头是万丈悬崖，陡峭难行。
她心中隐约猜到柳抚生的意图，只是来不及开口，手腕已经被柳抚生隔着衣袖轻轻握住。
“小王爷。”曲微棋抬眸，柳抚生如剑的眉眼映衬着月色如华，此时正仰头望着那不知多少米之上的山崖黄松。
“要上去看看吗？我带了好酒。”
柳抚生随即指了指腰间的玉瓶，里头桑葚般红的酒汁哐当四晃。
曲微棋犹豫着抿了抿下唇，随即用手指轻轻勾住柳抚生的双指。
指尖触碰的那一瞬间，柳抚生的身子很明显的僵硬了半瞬。他面上迅速浮现出一抹红晕，“曲……曲姑娘。”
“飞吧。”曲微棋却没有半点害羞，反而跃跃欲试。
这些日子她累的要命，心中更是时常忧愁着酒楼的事，如今能够有机会放松一次，也很好。
见她颇为期盼的眸子，柳抚生扬起嘴角，他脚尖轻点，带着曲微棋朝黄松飞去。期间脚尖微微在山石上借力，砂石顺着二人轨迹一路往下跌落，惊起林鸟阵阵。
鸟顺着那墨蓝的天化作一道弧线朝月飞去，仿若一笔白墨浸入古井。
曲微棋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她缓慢的睁开双眼，瞧见如此美景，一时惊呼。
“怎么了？”柳抚生却以为她害怕，连忙放慢脚步。
因为陡然放慢，他脚尖不稳，身子一时半歪。
曲微棋瞧他身形错落，连忙用手去扶，竟就阴差阳错跌入了柳抚生怀中。
这柳抚生本来只是一时没稳住，如今美人在怀，他可就真是没法稳住了。这么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此刻竟连小小的山崖都飞不上去，一路往下滑落而去。
“小王爷！”曲微棋抱的更紧，眼见二人就要跌入密林，她大喊出声接着紧紧闭上了双眸。
只是她并没跌落在地，反而莫名停住了。
柳抚生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很小，既有几分玩笑意味又带了一点心疼。
曲微棋战战兢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被她的手扯松的衣襟，露出里头紧致的胸口。她脸一红，再抬眼，柳抚生正笑着看她。
“曲姑娘，太小瞧我了。”
柳抚生开口，他右手揽着曲微棋，左手一把折扇死死插入了山石。单臂轻提，二人便又迅速朝上飞去。
曲微棋心跳如擂鼓，她想松开手，却被柳抚生抱的更紧。
她……她慌乱的闭上了眼。
————————————
此处山崖原是当日一禅大师坐化之处，素来便是大相国寺的圣地。
传闻这颗黄松便是一禅大师骨化而成，距今已经有了一百多年，事实究竟如何也无人得知。
只是还听说大颂国刚立之时宦臣弄权，一禅大师便是被那宦臣逼得剃度为僧的。故而这里当年也被称之为禁地，不得出入。
不管说法如何，总而言之，此处是闲杂人等不能来的。
故而黄松旁杂草丛生，唯有一块青石光洁如新，倒是很像被一禅大师坐过的。
柳抚生将酒瓶放到青石上，示意曲微棋坐下，自己则坐在黄松旁，同曲微棋保持了两尺距离。
“我们偷偷进寺，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曲微棋缓了半刻，适才反应过来这件事。
柳抚生则不以为然，“被发现跑就是了。”他罕见的狡黠，转眸瞧了一眼寺庙的方向，“整个大颂应该没人跑得过我。”
“吹牛。”曲微棋朗声笑，“刚才还差点掉下去。”
“那是因为……”柳抚生下意识想要辩解，然回忆起适才的场景，那撞进自己胸口的柔软，他青涩的咳嗽两句。“只是意外。”
“嗯，的确是意外。”曲微棋瞧他神色变了，不免想起适才的心动。她只能嘟囔着应下，随手喝了口酒来平息。
“好喝吗？”柳抚生低声问，黑眸被夜色染的深沉。
“嗯。”这酒比之前的酒浓度要高，不过两三口下肚，曲微棋便觉得头有点晕。“这个酒叫什么？”
“西域的葡萄酿，陈府送的。”
曲微棋没听清，朝柳抚生的方向挪了一尺。“谁送的？”
“陈首辅家。”
“陈首辅……”曲微棋细细品了品这几个字，随即嘴角往下一撇，涌起一阵悲恸。
“怎么了？”
见曲微棋放下了酒瓶，柳抚生不明就里。
“小王爷同陈家很有交情？”
“算不上，只是陈家待我的确热情。”其实整个汴梁，就没有对柳抚生不热情的官员。毕竟，他是滇西第一战神，平日又不苟言笑，足够唬人了。
“切。陈家是高枝，王爷同他们交好自然是有好处的。”曲微棋却突然泛起冷笑，有嘲讽之意。
“好处？”柳抚生越发疑惑，听不懂曲微棋的意思。
“是啊，到时若是能娶了陈家千金便更能青云直上了。小王爷来大颂，不就是为了让大颂多照顾滇西吗？”曲微棋只要遇到陈家，她便再没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话里话外，只不过都是说前世自己没能说出口的话。
然这些话听在柳抚生耳中，却难免带了几分莫名其妙。他来大颂，的确是为了滇西。可也用不着不折手段。
“曲姑娘，你是醉了吗？”在柳抚生印象中，曲微棋素来温良。
“没有。”曲微棋摇头，她扶着青石板想站起来。但是这葡萄酿实在上头，她脚软的很。
“曲姑娘，那是不喜欢我同陈府来往？”柳抚生试探性的问，见她想站起来，连忙起身去扶。
“你要不要来往同我有什么关系。”曲微棋摇头，推开柳抚生的手。她已经站起身，想一个人走下去。
“自然有关系。”柳抚生跟到她身后，没有强行去扶她，而是小声解释。“曲姑娘若是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曲微棋停下脚步，她转眸看向柳抚生。
“为什么？”她轻声问。
柳抚生知道她醉了，但还是一本正经的答。“我不知道你们中原人是怎么做的，但在我们滇西，喜欢一个姑娘就要将她当做全部。”
“小王爷说笑了。”曲微棋摇头，脸色有点慌乱。她适才只不过是借着酒劲发个脾气而已，并不是想……
“我知道你们中原人倘若未曾婚嫁，那便不能随意说这些话，否则便是玷污名节。”柳抚生又赶紧给自己解释，“可四下无人，我说句喜欢你应该没事。”
曲微棋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她捂住胸口，不知该说什么。
“曲姑娘？”柳抚生见她不说话，便上前走了半步。
一袭黑衣，发丝微扬，柳抚生望着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单纯。
“你们滇西人，都这么直接吗……”曲微棋掐着手掌心，脸已经烧红了半边。
她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即便前世同裴参相逢之初情意绵绵时，也从未这般直接过。
柳抚生说一句喜欢竟这般坦然，如同一柄没有剑鞘的长剑，干干净净的展露在眼前。
“嗯，都这样。曲姑娘习惯就好。”柳抚生点头，“你不喜欢陈家，也不喜欢陈瑟烟对不对？”
“对。”曲微棋点头，看柳抚生的样子，他似乎没有想听自己回答的意思。
“日后我不会再跟他们来往，滇西的事跟皇帝谈就行，没必要讨好什么首辅。更何况，我们滇西人从不靠他人青云直上。”
他的路，是一个个敌人的头铺上来的。
曲微棋看着柳抚生，他很直率，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内心。
原来，任何人的差别真的可以这么大。柳抚生不是裴参，自然也不会做出跟裴参一样的事。
“抱歉。”
曲微棋为自己适才的诋毁感到不好意思，她觉得柳抚生脾气好，便什么话都敢对他说了。
“其实曲姑娘刚才那样对我发脾气很好。你不说我如何知道你讨厌陈家。”柳抚生摇头，转身将那酒瓶远远的丢到了山崖下。“跟我说话，不用拘束。”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034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