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音》云影子

1、幻音

　　（零）
　　“听说又有人死了……死的时候全身的血都被抽干了，死相非常难看。”
　　“真可怕呀！”
　　“会不会是吸血鬼？”
　　“开什么玩笑，世界上怎么会有吸血鬼。”

　　（一）
　　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全都是红色，耳边充斥着汨汨的水声……
　　从遥远的彼方，从意识渐远渐弱的远方，不断接近，寂静却具胁迫感的水声。
　　我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声音呢？海浪声？溪流的声音？那个声音毫不客气地传进耳里，而且不曾停歇。
　　莫名地、莫名地、感到恐惧……

　　到底是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整个夜晚、整个夜晚地包围着我的梦境。我想睁开眼，但是知觉却像是被麻痹了一样，我觉得自己陷在软烂的沼泽里，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沉去……
　　那片红色的深处，有东西在。
　　当然，我是看不见的，仅能感受到恐惧的气息。
　　到底是什么？得不到任何答案。

　　意识渐远渐弱……

　　（二）
　　“佐藤小姐，你没有任何问题，这只是平时工作压力大导致的精神虚弱。我可以开点药给你。”
　　这位医师的五官有些滑稽，嘴部突出，狭长的脸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虽然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却没有增加一点斯文的气质。
　　“是吗？那就麻烦您了。”我点头道了谢，看见医师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便随意地翻了翻旁边的报纸。
　　报纸上刊登着最近的无差别杀人案，受害者无一例外都被抽干了血液，到现在已经是第六名受害者了。报纸的标题是红色的，那红色鲜艳得像是快要滴下来的血……
　　这颜色让我想到那个梦，真是奇怪的梦，明明没有鬼怪，也没有诡异的地方，只有红色和潮水般的声音，却让我莫名的害怕……
　　“佐藤小姐！佐藤小姐！”
　　“抱歉。”我回过神来。
　　“你一定是在看那个奇怪案子的报道吧？”
　　“奇怪？”
　　医师点点头，推了推眼镜：“没错，现在还有人猜测凶手是吸血鬼。”
　　“哈哈医生你可真会开玩笑，多半是个愉快犯吧，现在有很多那种心理不太正常的家伙。”
　　“我想也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来看心理医师。”医师有些敷衍地摊摊手。
　　“那是当然的。”毕竟这费用不是每个人都付得起的。
　　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他摇摇头，表情又严肃起来：“不，因为真正有病的人不认为自己，”他伸出一个指头在太阳穴附近画了画圈，“这里有病。在他们眼里他们才是正常的。干我们这行的有个学者提出一个观点，人有三种意识，真我、本我和超我。真我是可怕的，有人害怕了解真正的自我……”

　　（三）
　　我整理好报表，办公区里只剩下几个人了。我把文件交给社长，一看表，已经9点。然而，有些人的夜生活才刚要开始。
　　办公区巨大的弧形飘窗外面是美丽的城市夜色，但其实我只能看到映照在玻璃上的自己的影像。
　　那个奇怪的梦连续困扰我两个月，令我憔悴不少……
　　“佐藤，今天和大家一起去六本木吧？”雾子过来挽着我的手臂说。
　　“我还有事……而且太晚了。”
　　“安心吧，我会开车送你们回去的。”上松也站到我面前，温和地微笑，貌似优雅的邀请姿态。
　　上松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美男子，家世也不错的样子，但令我头疼的是他最近在追求我，即使我明确地拒绝了。他那种装腔作势的样子，我总有点……怎么说……应该是讨厌吧。
　　“有什么关系，一起去吧一起去！美子小姐和近野前辈也去喔。”
　　“那，好吧。”

　　不是我常去的酒吧，不过气氛不错。
　　灯光暧昧，美子手中捧着一杯红酒，暗红色的液体有点像血液。
　　血……我忽然有点口渴，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还是觉得不解渴。
　　上松靠了过来，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转，我假装没有留意，侧脸看向雾子，她却和近野在一起聊天，不知在说什么，两个人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
　　他们不会是在交往吧？
　　美子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对我含义颇深地微笑点头。
　　难道是真的？美子点头，“就是这样。佐藤，你还年轻呢，其实男人都是行动派。”她斜眼瞧了一下上松，忽地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只剩下我和上松，而雾子和近野正黏糊着，气氛有些不自然。
　　“佐藤小姐，要喝这个试试吗？”一杯看起来像是饮料的东西推到我眼前，上松脸上浮着轻松的笑意，我不好拒绝，只得喝了一口。
　　“怎么样？”
　　我刚想回答，忽然一阵晕眩……
　　醒来时似乎是在车子里，眼前是上松的笑脸，和以前不同，非常狰狞扭曲而叫人厌恶的笑脸。
　　头痛欲裂，似乎脑袋快要炸开，胸口很闷，有着一股怒火似乎在燃烧。
　　胸口那一团火在燃烧。
　　红色、红色、红色……不断在脑海里翻滚着。

　　（四）
　　“上松死了，你们知道吗？就在昨天！”
　　“听说也是被人抽干血死的。”
　　“哇，好可怕！”
　　“你说的是真的吗？”

　　（五）
　　我终于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原来是血液流入喉咙的声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