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红色星海》掐掐小肉馅儿

6、空袭

　　林楠笙跟顾慎言说了蓝星洁的事情，顾慎言答应帮忙让她和孩子去重庆，并且会给她找一份不错的差事。

　　在离开上海之前，蓝星洁去见了左秋明，而他也在做去香港的准备。

　　“这本书送给你。”左秋明拿了一本厚厚的《悲惨世界》出来，递给了蓝星洁。

　　“谢谢。”蓝星洁立马就知道，这本书将会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密码本，“你去了香港，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希望再见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不悲惨了。”

　　“那我就希望，一切都如你所愿。”左秋明伸出手来，就像是同志之间一样。

　　蓝星洁点了点头，握紧了他的手。

　　和左秋明告别之后，蓝星洁收拾了行李，就准备去往重庆了。林楠笙开着车，来送两母子。

　　“我买些吃的，你们路途遥远，千万别饿着。还有两床今年新蚕丝做的蚕丝被，听说重庆夏天很热，盖这个比其他被子都凉爽。船上有我们特务处的同事，他住一等舱，路上你有什么事都尽管去找他，我都跟他说好了。”林楠笙东西送不完，话也说不完。

　　“楠笙，谢谢你。”这一刻蓝星洁突然有一点动心，这么细心顾家，会带孩子的男人，即便在现代都是少见的。可是，她已经走上和他完全不同的道路了，他们以后还是不见面的好。说不定，下次见面，他就会是审讯自己的人了。

　　“不用谢，再怎么说，胜华也是我们……，一起捡来的孩子。”林楠笙现在心中无比期望胜利的到来，到时候他们就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三口，能在这个城市平和而幸福地生活下去了。

　　“嘘，别说，现在他听得懂了。”蓝星洁连忙捂住了胜华的耳朵，不让他听到有关自己身世的话语。

　　“嘘！”林楠笙将手指按在了嘴唇上，转头看了一眼胜华。但胜华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的“爸爸”和“妈妈”。

　　车开到码头，林楠笙大包小包地帮忙把行李提到了船舱。前后左右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才和蓝星洁道了别。

　　抱着胜华，蓝星洁冲码头上的林楠笙挥了挥手，她突然想起了那本《悲惨世界》。如果左秋明可以将林楠笙发展为自己的同志，那一切不就都解决了吗。

　　本来熄灭了的火焰又有了生机，蓝星洁有些开心。她抬起手臂，挥舞的弧度更大了。

　　林楠笙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何变得高兴了起来。他也尽力地挥舞着自己的胳膊，好让她和孩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汽笛声响，轮船越行越远，渐渐就看不到码头了。

　　一路逆流而上，到了江面狭窄的地方还要换船。不但要换船，还要用上纤夫。

　　蓝星洁看着岸边被晒得赤黑，瘦骨嶙峋的纤夫，算着三峡大坝还有多少年才能建成。

　　在现代的时候她去三峡玩，那里很多古迹景观都已经被淹没在水下了。所以这一路往重庆去，她算是饱了眼福，这也是在这个时代唯一可以安慰一点的存在了。

　　战火还没有蔓延到西南，所以一路还算安稳。到了朝天门码头，蓝星洁发现这里好陌生，和自己熟悉的那个城市完全不一样。唯有这两条江，倒是让她稍微找到一点方位感了。

　　她在现今解放碑的附近找了一栋房子租住，这里离她上班的地方比较近。旁边都是使馆区，往来非常多的外国官员。顾慎言的好友将她安排在了秘书处，让她负责接电话。因为她声音甜美，长得也好看。无论谁来到办公室，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大美女，都会心情大好。

　　蓝星洁也很满意这个工作，薪资还算不错，而且每天都可以接触到非常多的人。虽然她无法进入到核心，但每天来了谁，有什么表现，再加上她对历史的了解，多少可以推测出一些情报。

　　每晚回到家里，她就会翻开《悲惨世界》，用她和左秋明独特的联络方式写信，传递情报。写好之后，她会在第二天拍电报给他，以保证时效性。

　　家里请了一个当地的保姆，很爽快耿直的妇人。但胜华已经开始学说话了，所以她计划着将他送到北碚去。西南联大在昆明，而复旦和中央大学还有无数的中学就在北碚了。那么多的老师，良好的学习氛围，更加适合孩子的成长。而且现在日军对重庆的轰炸已经开始了，并且会一直持续到1943年的夏天，远离市区也会安全许多。

　　万一，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了，也可以不牵连孩子。北碚有去往延安的通道，找几个要钱不要命的袍哥，就可以将孩子送过去。

　　一切都上了轨道，她漂亮聪明，还迅速“学会”了多国语言，所以很快就升了职，被选为了机要秘书。平时主要的工作是做会议记录，当年苦学的五笔居然在这里用上，给她的速记工作带来了非常大的便利。

　　本以为自己可以发挥很大作用了，但这时她却突然断了和左秋明的联系。本来两人是保持着两天一封电报的频率，但他却有一周都没有回信了。

　　不得不暂停了情报的发放，她突然想到了林楠笙。

　　要不要找他去问问呢？

　　可是他的身份还是太敏感，自己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就在蓝星洁寻找跟左秋明的另一种联络方式的时候，林楠笙来到了重庆。他并没有直接告诉蓝星洁这个消息，在上海和香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几乎抽不出时间来安全地和她联系。

　　稍微一打听，他就知道了蓝星洁的近况，还包括她的家庭住址。他现在可是个红人，其他人上赶着要来和他打好关系，恨不得把蓝星洁绑了送到他面前来。

　　这几年一直在做情报工作，蓝星洁发现今天周围的人都不太对劲。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暴露了，但仔细一琢磨完全不像。所有人看她都带着暧昧的眼神，还有人来打趣说该把孩子接回市区来。

　　又是哪个长官看上自己了吗？这种事这几年里不是没有发生过，但都被她给婉拒掉了。她现在的身份可以收集足够的情报了，没必要给自己添加其他的麻烦。

　　下了班，她正想着晚上要买什么菜来吃的时候，有人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长官，你找谁？”蓝星洁连忙坐回了座位，但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林楠笙那双深邃的眼眸，“楠笙……，你来重庆了？”

　　“嗯，才到的。”林楠笙笑着走到了她身边，见她还是如自己记忆之中一般美，便安心了不少，“走，我请你吃饭。”

　　“好啊。”蓝星洁非常开心，但她觉得自己是因为马上要知道左秋明的消息而开心，而不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开心。

　　坐上林楠笙的车，两人往市区最热闹的地方开去。路上蓝星洁随便聊了几句，便将话头引向了左秋明。

　　林楠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他已经牺牲了的事情告诉了她。

　　蓝星洁自己已经做好了随时会牺牲的准备，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先走的是左秋明。

　　车厢里沉默一片，两人情绪都低了下来。此刻外面的动静就特别明显了，防空警笛响起，民众的哭喊声也随之传来。

　　“快，下车，我们去防空洞！”蓝星洁一把抓起林楠笙的手，往最近的防空洞跑去。

　　这附近人特别多，大家都蜂拥往就近的防空洞跑去。蓝星洁和林楠笙到达的时候，里面已经拥挤不堪了。没有办法，两人只好另寻防空洞躲藏。

　　在空袭到来之前，两人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人员较少的防空洞。

　　炮弹的声音呼啸而来，接连不停。蓝星洁一开始还能保持镇定，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她也紧张了起来。

　　看着她颤抖的手，林楠笙一把握住了。可他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躲避空袭。日军会轰炸多久，力度会多大，没有人知道。

　　“几点了？”蓝星洁看了一下手表，也不知道在哪里磕碰到，表面破碎，已经不走了。

　　“九点四十。”林楠笙看了一下自己的表，给了她一个准确的时间。

　　“今天几号？”蓝星洁突然紧张了起来，作为一个重庆人，她对这段空袭的历史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因为处在这个时代，有时候记忆会模糊，会忘记一些重要的节点。

　　“五号，六月五号。”林楠笙记忆很好，绝对不会搞错日期和时间。

　　“楠笙，你现在在哪里工作？”蓝星洁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马上就要去中美合作所报道了。”林楠笙不知道她为什么现在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回答了，这事也瞒不住她。

　　“中美合作所……”蓝星洁冷笑了一个，原来他就要去那个地狱做刽子手了啊。可真是讽刺啊，她现在却不得不求助于这个即将变成恶魔的人，去拯救上万人的生命，“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必须马上出去。你能陪我吗？我很害怕！”

　　林楠笙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出去，虽然爆炸声现在是停了下来，但那并不代表日军的飞机走了。只是看着她那闪烁着泪花的眼睛，他只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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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左秋明死的时候我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