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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去世 ...


  •   柏宏朗出院后,好多人都来家里看他。他还不能下床,只能躺在床上和他们聊天,没聊几句就被杜婉静勒令休息。他们也笑着说让他好好修修,他们改天再来。
      他们刚走到门口,正巧碰见陶白筠和柏斯年回来,“阿年回来了。”
      “叔叔们好。”
      “这是你媳妇啊?”
      “是啊。”
      陶白筠跟着他叫了一声,他们点点头客套几句便走了。

      她们刚准备进门,周灵带着小孙子叫住她们:“小筠啊,我这有两块肉,你看看做什么好吃?你家一盘,我家一盘。”
      陶白筠还没说话,一旁的小丫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最喜欢的虎头娃娃伸长手递给她,“漂亮婶婶,上次吃的那个好吃的还有吗?我用这个跟你换。”
      “有有有,进来吧。”

      ——一年后
      柏宏朗一年前的那次生病伤到了根,虽说一直再吃药,但身体是越来越弱,看起来病怏怏的。
      陶白筠在医术上看了好多食补的配方,对他都没有用,他依旧脸色苍白,眼神呆滞无力。
      柏斯年也翻遍家里的书,却也没办法。
      去医院检查,也只是说慢慢吃药就会好的。

      在年后的一个寒冷的晚上,柏宏朗突发心脏病被紧急送到医院。如同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只是这次大家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婉静坐不住,扣着手走来走去。
      柏慧心反倒坐下握着拳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
      陶白筠看着她们,心里难过不敢表露出来,往日柏宏朗的笑容历历在目,他会告诉她,女孩子也要多读书,努力去考大学。女的从来都不比男的差,只是在大多数人心里不是这样的,所以需要一段时间去向她们证明你们不比任何人差。
      温热的泪水落下,她怕被看见,转过身擦去。
      一定会没事的。

      与此同时,柏斯年在手术里,看着躺在床在呼吸微弱的父亲,拿器具的手止不住颤抖,他好害怕……
      周灵的儿子霍主任撞开他,“阿年,在旁边看着。”随后熟练的戴上手套操作。

      最后的最后,柏宏朗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霍林摘下口罩,怔怔看着手里的血。虽然手术失败很正常,但这是院里最儒雅的柏叔,会和他们当朋友的柏叔。
      柏斯年从手术室出来,一言不发,直到看见陶白筠,她红着眼,抹去眼角的泪水。
      他快步上前抱住她,“我救不了他,我好没用。”

      陶白筠感受到肩上的濡湿,也忍不住哭出来,“阿年……”

      从医院回来,杜婉静病倒了,医生说是忧思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妈,睡会吧。”陶白筠握着她的手,希望她能好好睡一觉,自从柏宏朗去世之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他马上就要下葬了,真怕她的身体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摇摇头,一闭上眼全是柏宏朗去世时候的样子,一想到就揪心的疼,怎么也睡不着。
      陶白筠没办法,只能拿出医生开的安神药,“那先把药吃了吧。”她不疑有她,拿过药吃下,没过一会眼皮眨眨睡着了。

      柏斯年这段时间都没有去医院,嘴角的胡茬都冒了出来,坐在窗边愣愣地看着,仍由柏南在一旁如何逗弄他都没有反应。
      陶白筠站在门外叹口气,伸手把柏南抱到床上,“自己玩一会,好吗?”
      他点点头。

      窗外的雪厚厚地堆着,寒风刺骨。
      陶白筠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握着柏斯年的手,“阿年,爸走了,妈身体不好,如果你也这样,我撑不住的。”
      听到这,他僵硬地转过看她,她的眼睛依旧红肿,声音也有些嘶哑,这些天她一直在照顾杜婉静,家里来人也都是她在招呼,而他沉浸在自己的无能,忽视了她的辛苦。
      “对不起。”他埋首在两人相握的手,“真的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我明明是想带你来过好日子的,却还是让你难过了。

      柏宏朗下葬这天,天空突然下起小雨,混杂着雪花,思思冷意飘进她们心里。
      他葬在柏翰学和夏楠,杜婉静强撑着来送他最后一程,“你们爸,他啊想你们哥嫂了。”

      之后的几天,杜婉静突然好像没经过这件事一样,变得和以前一样,喜欢拉住陶白筠讲些自己听到的八卦,天天约着周灵和曲秀英去买菜。
      周灵和曲秀英依旧不对付,但看在杜婉静的面子上,也不会吵起来,三个人走在一起倒有种诡异的和谐。

      后来听周灵说,杜婉静做了个梦,梦里柏宏朗怪她没照顾好自己,让孩子们跟着担心,于是让自己成为和以前一样。陶白筠这才知道她为什么反常,转身进厨房做了一些她爱吃的菜,“多吃点,妈。”
      “嗯,我要多吃点,还要看南南娶媳妇呢。”

      好不容易大家都走出伤痛,开始新的生活。新上任的副厂长,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她们家。
      “柏副厂长已经去世,厂里要收回这套房子。”
      正好是中午,只有杜婉静和柏南在家,柏南被他们吓到,有些害怕地往她身后躲,“坏人,走。”
      杜婉静拍拍他的手臂,“这是爷爷的同事,你先去周奶奶家和妹妹玩一下,奶奶和她们说话。”
      他点点头,从桌子上把自己的小零食装进自己的小布包里,眼睛警惕地盯着突然闯进家来的几个人。
      坏人别想偷吃我的东西!

      杜婉静和他们没聊多久,送走他们后就到周灵这接柏南,周灵看刚刚走过去的几个人眼熟,“他们谁啊?”
      “厂里的。”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他们怎么来了?”
      “要房子。”
      周灵一惊,倒把这事给忘了,“那你们怎么办?”
      她摇摇头,“等小筠和阿年回来和她们商量商量。”
      “也幸好她们俩在身边,你也能有个人拿主意。”

      柏南对大人的聊天并不感兴趣,把小布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桌上,指着它们说:“妹妹,吃,好吃的。”
      那小丫头羞涩地笑笑,然后拿起其中一个看起来甜甜的东西放进嘴里。
      果然很甜,是漂亮婶婶做的。

      见妹妹笑了,柏南也跟着笑,还开心地鼓掌。

      陶白筠回家时,家里没人,又听见周灵家小孩子的笑声,就知道她们肯定在那,也没急着去找她们,上楼躺了一会。
      改革开放以后,街上开了很多家饭馆,文华饭店的生意自然就差了,大家的工资都少了很多。
      经理天天给她们开会,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要想赚钱那就只能改革,不改靠着老本只能等死,但经过这几天她也弄明白了,大家都觉得国营是铁的,现在的困境只是一时,过不了多久别的饭馆都会跨,只有国营还存在。
      可事实上,随着大家经济的提升,去餐馆里想的就不仅仅只是填饱肚子那么简单了,而是要菜品的创新,周到的服务……
      心里想着事,柏南从楼下跑上来,抱住她,“妈妈,给妹妹吃了这个。”他举起包中零食。

      她捏捏他的小脸,“少吃点糖,下次不给你弄了。”
      “不行!”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伸手按住他的脑袋,“晃晕了,奶奶呢?”
      “在楼下。”

      杜婉静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见她们下来,才从柜里拿出那份说明递给她,“厂里通知下来了,要我们搬走。”
      陶白筠看着手里的说明,这是柏宏朗分的房子,它们要收回去是情理之中,但出于人道主义,一般会让家属住上两三年,除非……“新上任的副厂长和爸有过节?”
      杜婉静没想到她这么快猜出来,点点头,“他以前在厂子里手脚不干净,被你爸知道了,你爸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怎么可能包庇这种事情,就往上告,结果上面和这个人是亲戚,不但没告成,你爸还被记了一笔。”
      “民不与官斗,这个亏我们吃,明天我就去找房子。”这个事最后不管怎么处理,她们都是要搬走的,因为说明里说新的副厂长马上就要住进这栋房子。真不愧是当副厂长的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杜婉静点点头,“阿年回来你和他说下吧,我累了,南南今天和我睡吧。”起身抱起柏南回房了。

      柏斯年最近依旧很忙,回来已经很晚了,陶白筠靠在床头昏昏欲睡。
      “怎么还没睡,等我?”
      她点头,“厂子里来人要把房子收回去。”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
      他脱下外套挂着,也没多问,“医院可以分房,我明天去问问。”
      “你不想知道更多的?”
      “他上任的那天我就知道了,也知道会有这天。”他把床头灯关掉,“睡吧,别担心,这个我可以解决。”

      曲秀英也从别人那听到了这个消息,怕刺激到杜婉静,只好拉着陶白筠问话:“小筠,你家是不是要搬走?”
      她点头。
      “这天杀的犊子,真不是个东西,心眼比针还小……”曲秀英骂得停不下来。
      “曲婶,我上班要来不及了。”
      她忙松开拉着陶白筠的手,“你快去快去。”

      她们家要搬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院子,每天都有人上门和杜婉静聊天,怕她想不开,刚走了丈夫,转眼房子就要被收走,这谁能忍。
      不过她们一家倒挺能忍的,一个月过去,上门催着搬走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她们就是不动。来催的人也不敢用蛮力,又是老人又是小孩,这一不小心就会被缠上,那才真是倒霉。

      于是他们只能为了任务上门催一催,没用转身就走,回去挨一顿骂。
      本以为这种状况会持续很久,没想到这天是杜婉静亲口告诉他们,她们要搬走了,以后不用来催了。

      三天后,她们一家搬到了柏斯年分的房子,位于筒子楼里的两室一厅。
      狭窄的楼道,公用的厨房厕所,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柏斯年提着三个大包,喘着粗气,“院里说暂时只有这样的房了。”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柏慧心跟着她们一起来了,抬手挥挥空气中弥漫的油烟味,“这怎么住啊?”
      杜婉静瞥了她一眼,拉着她到一旁,“慧心,别说这样的话,会伤你弟弟的心。”
      她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阿年,你相信我吗?”
      “什么?”
      陶白筠看着他,想了想还是不告诉他了,“秘密,以后你就知道了。”

      几个人在新家收拾了一番,连柏南也拿起抹布和她们一起收拾。
      晚上,陶白筠在公用厨房做饭,柏斯年在旁边切菜,“委屈你们了。”
      她“嗯嗯”两声,带着逗弄地笑,“所以你要快点升职啊。”
      “知道啦。”

      隔天,陶白筠拿出一块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慢慢打开,里面满满都是钱。杜婉静不收她的工资,让她自己拿在手里,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
      “哪来这么多钱?”杜婉静有些惊讶,这一堆钱看起来可不只是工资。
      “之前帮周婶的朋友弄了几桌席,赚了点钱,后来就有她们的朋友来找我,一年多快两年就攒下来这些。”
      杜婉静把钱抱起来塞回给她,“快把这些钱收起来。”
      “妈,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现在家里的情况不适合我去高考,我打算去西边那条街租个店,做点东西卖。”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人接话。杜婉静心里其实是不赞同这个想法,家里最近变故太多,她还是希望陶白筠不用受苦。但世界在变化,人也不能一直一层不变。
      “听你的,妈没意见。”

      柏斯年对她的想法一直很赞同,只是有些可惜,还有些自责,“不要担心,我会永远支持你,相信你。”

      陶白筠从文华饭店离开的时候,曹三光组织大家给她做了一顿饭践行。
      除了曹三光和李琴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以后打算去干什么。
      那自然就有人会问,“小筠,你家里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说你突然就不来了,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她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我儿子还小,马上要上学了,要照顾她。”
      “这是回家相夫教子啊,好,敬你一杯。”
      ……

      最后只剩下曹三光和李琴琴两人,陶白筠拿起酒灌了一口,“其实我只告诉你们俩这件事是有私心的,我想要你们和我一起去。”
      曹三光也跟着灌了一口,“小筠,你刚来没多久可能不懂,我对这有感情,舍不得离开这。”
      “没关系,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她看向李琴琴,“琴琴呢,你什么想法?”
      “我……和曹师傅一样。”
      “好。”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有缘再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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