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8、第 8 章

　　只不过封菲是不会让，从来没有住过集体宿舍的温玉，去体验一把集体生活的。

　　即使以后大学封菲也打算让温玉在学校外面住。她对温玉的自制力很有信心，况且在外面可以开小灶。所以她给温玉申请了在家晚自习。

　　温玉坐在副驾驶上，从后视镜里看到蒋鸣勾肩搭背的和班里的几个男生走出了校门，然后在校门口分别，独自一人往不远处的公交站走去。

　　这时候路的尽头是悬在城市地平线之上的夕阳，暖橘色的落日余晖铺满在少年身上，少年在光影中前行，仿佛在追赶着太阳，无畏亦无惧。

　　后来，她再回想起这一天的记忆，只记得那天的夕阳很漂亮。

　　到家后，吃晚饭的时候，封菲问温玉今天在学校的情况，她挑着捡着说，只说了几句学校的学习氛围和自己能不能适应新的教材，完全没有提及班里同学，因为她知道封菲只关心她的学习。

　　完全没有提及自己在今天的摸底考试，考了年级第一。毕竟这件事在封菲眼里在正常不过了，温玉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提及，完了又提了句，“妈，以后不用你接我上下学，我以后可以一个人坐公交车去，不过三站路。”

　　“那怎么行，你从小到大上下学都是家里接的。”封菲犹豫道：“妈妈不放心。”

　　她不明白温玉怎么会有怎么的念头，是不是想要有自己独立的空间了，想到这里封菲心里有些恼怒。

　　温玉只能拿出杀手锏了，“我今天多走了几步路，感觉上早自习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学习效率也提高了。您不用担心，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

　　封菲松开皱起来的眉头，犹疑地问道：“真的。”

　　“嗯。”温玉坚定地回答。

　　“那行吧，要是你觉得辛苦了，一定要马上跟妈妈说，知道吗？”封菲还是有点不放心。

　　“好的。”温玉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觉得辛苦的。

　　杭城夏天的天色要到七点多才完全暗下来，七点多的时候，温玉朝对面看了一眼，对面房间也亮起来，看来他申请了在家晚自习。

　　温玉不知道的是，蒋母之前尝试过让蒋鸣在学校上晚自习，那段时间蒋鸣的晚饭都是在外面解决的，一段时间蒋母发现蒋鸣瘦了一大圈，心疼得不行。

　　她这才后知后觉，杭城人口味偏甜口，可偏偏作为土生土长的杭城人，蒋鸣在口味上更加偏好清淡鲜美的粤菜。

　　所以吃的不好当然瘦了，但回家吃的话，自己下班之后根本来不及赶在蒋鸣上晚自习前做晚饭，所以蒋鸣回家晚自习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

　　温玉第二天一大早，闹钟还没有响起，她就被从纱窗传来的高亢婉转的鸟叫声叫醒，她睁开眼睛，整个房间亮堂堂的。

　　六点半刚过，封菲就催促今天胃口出奇的好，还在不紧不慢吃着早餐的温玉，“玉玉，妈妈装一些食物，你去公交站边走边吃吧，要不然该迟到了。”

　　“妈，不用了，去学校的路上路况挺好的，不会堵车，我等一下七点四十五出门，坐七点的那一趟车完全来得及。”温玉一脸淡定。

　　封菲见温玉这么说了，就放心了。毕竟温玉从小就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果然，六点四十五分，温玉就背着书包，换了鞋子出门了。

　　“路上注意安全，等公交完全停下来，再上下车。”封菲提醒道。

　　“知道了。”

　　温玉走在小径上，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大多是赶着送孩子去上学的。

　　“不会早就走了吧。”温玉望着前面没有期盼的那个背影，加大了自己走路的步伐，一直到了小区大门还是没有看见。

　　但上天这一次没有让温玉失望，从门口走去公交站牌，她远远就看见了蒋鸣站在那里，她心底松了一口气。

　　晨光熹微下，蒋鸣穿着蓝白的夏季校服，宽大款式呆板的校服却衬托出，男生如青松般笔挺颀长的身形。

　　温玉脚下的脚步放慢了，走了过去。

　　蒋鸣神情漫不经心地站在江南里站排下，吃着手中的包子。

　　蒋母昨天晚上知道蒋母差一点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今天一大早就把蒋鸣赶去坐公交车了，只可惜蒋鸣刚出小区门，他要坐的上一趟公交车从他的眼前开走了，只留下车尾气给他。

　　七点的公交车准时到站，蒋鸣没有发现身后隔了两三人上车的温玉。

　　等蒋鸣走到他要坐的位置上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前面正在走向车尾的温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几秒，蒋鸣很快移开了视线。

　　实在是太尴尬了，他想，能不能当做没有看见这位新邻居兼同班同学。

　　怪就怪在一身蓝白相间的杭城一中校服的温玉太醒目了，蒋鸣不带偏见地说温玉那一张脸，即使没有穿着突出的校服，在人海中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此时公交车上的人不是很多，座位也很充足，温玉挑了一个离蒋鸣不远不近的座位，直到在位置下坐下来了，温玉的心才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频率。

　　三站的路程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到了杭城一中站，温玉和蒋鸣下了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全程没有任何视线和语言的交流。

　　很快早自习课的铃声响起，来看学生早读的邱文带来新鲜出炉的数学和理综试卷，交代各科代表发下去。

　　高三二班的班干部和课代表，还是沿用了之前高二的那一套班子，众人都没有异议。

　　温玉的试卷一发下来，就被林雯要了过去，说是要看看超级大学霸的思路。温玉不可置否。

　　实验班的节奏紧且快，一节早自习课结束了，还没有等下一节课的铃响，就又被各科代表放了一张张的试卷。

　　“天呀，这么多的试卷，怎么做得完呀。”温玉耳边响起同桌的抱怨。

　　温玉一抬眼就就瞧见坐在自己前面的那道身影，脊背微斜，用手撑着下巴，说不出的自由随性，蓝白衬衫，细碎的头发，温玉似乎可以听见他落笔沉稳的沙沙声响。

　　温玉想起林雯早读课上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悄声对温玉说：“玉玉，幸好你没有在高二的时候转学过来，你是不知道高二的校服又多难看，我们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番茄炒鸡蛋。”

　　杭城一中的高一校服是红白色的，高二是橙红配色，高三则是蓝白，一届一届沿用下去。

　　高一高二被学校强制规定每天都要穿校服，高三不强制要求，不过也许是有了对比，高三的校服是三届中最好看的，所以有很多高三的学生穿。

　　温玉想到在校园内看到的大块红橙配色的校服，心说还挺贴切的。

　　温玉在脑海里想象一下蒋鸣穿上番茄炒鸡蛋校服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来，温玉觉得凭着蒋鸣帅气的脸蛋应该不会丑到哪里去的。

　　蒋鸣在课间做了几道化学选择题之后，发现自己实在做不下去了，放下笔打了个哈欠，耸了耸肩膀，刚准备从座位上站起身去外面走廊清醒一下。

　　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人，猛地挂在他肩背后，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下来。他被这重量带着往下弯了一些弧度，及时伸手在桌面上撑了一把力才没被带倒。

　　“李洲。”蒋鸣骂了一声。

　　李洲嬉皮笑脸地从蒋鸣的背后下来，直接坐了旁边的空位上，脚踩着蒋鸣椅子的横杆，“今天下午放学要不要去逛一下鞋店，最近出了NBA球星联名款。”

　　李洲和蒋鸣从高一就是同班，在一起玩的还有他的同桌周瑜，不过周瑜跟蒋鸣从幼儿园两人就是同班同学了，从幼儿园、小学、初中一直到现在两人都是同班同学。

　　“不去。”虽说蒋鸣喜欢打篮球，但他对球鞋不敢兴趣，都是蒋母买什么样的鞋子他就穿什么样的，当然蒋母在这方面审美一直在线。

　　蒋鸣可不像李洲是个重度鞋子控，有的时候新鞋一出来，李洲向朋友借钱也要买。

　　况且逛街这件事件，小时候没有反抗能力的蒋鸣深受蒋母的荼毒，导致他长大后对逛街这件事深恶痛绝。

　　“好吧。”李洲语气遗憾，看来只能另外人陪自己去了。

　　蒋鸣看在他旁边一直说个不停的李洲，只好放弃了去放风的打算，重新坐了下来。

　　说了几句闲话，李洲突然歪着身体凑到蒋鸣面前，“你的新邻居，是个超级大学霸。”

　　蒋鸣没怎么在意的“嗯”了声，李洲作为班长，经常被老邱捉壮丁帮忙做事，整理一些资料，知道温玉是他的新邻居也毫不意外。

　　看温玉在假期学习的那个劲头，又在开学第一天在实验班看到她，他就料到温玉的成绩绝对不会差到那里去。

　　不过他没有想到温玉怎么猛，一上来就考了个年级第一，就是不知道她的英语和语文是不是也怎么好。

　　“昨天摸底考试，她物理竟然考了满分。”李洲边说着还激动地蹬了一下脚，“黄群出的试卷诶，我们高一高二考过那么多次老黄出的试卷，你见过几次有人考满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