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67、第 67 章

　　蒋鸣把包打开，第一眼就看到了一瓶小容量的矿泉水，他连忙拿起来，递给温玉。

　　温玉深深地看了蒋鸣一眼，脸上含着笑意，一字一顿说道：“谢谢。”

　　尾音拖长，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蒋鸣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水一到温玉手里，他立马站起身，“我去上个洗手间。”

　　不等温玉反应，他就大步流星地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温玉看着蒋鸣好像身后有人追赶他的背影，眼里盛满了笑意，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蒋鸣站在洗手盆前看着自己的红脸，他肤色冷白，脸上的红晕非常显眼。

　　他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扑着冷水。

　　半晌，他觉得脸色的热度降得差不多，才抽出纸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

　　他长长地地舒了一口气，温玉贴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的不正常。

　　温玉身上明明没有喷任何香水，他却觉得从她身上传来了勾魂夺魄的气息，让蒋鸣毛骨悚然，吓得他落荒而逃。

　　蒋鸣把自己不正常的反应归结于温玉的陌生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蒋鸣拍了拍自己的脸，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自然，然后才走了出去。

　　他走进发现菜已经上了满满一桌子了，温玉就做在那里，双手撑在桌面上，双掌合十，下巴放在双掌连结出，看起来百无聊赖的，像一只树懒。

　　温玉看到了蒋鸣，眼睛发亮，兴奋道：“你终于的回来了。”

　　好一副小女生姿态。

　　蒋鸣：“……”

　　他嘴角抽了抽，他怎么觉得温玉的画风越来越不正常了呢。

　　蒋鸣说：“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

　　温玉顺着说：“好的，以后我就不等你了。”

　　蒋鸣也没觉得温玉的话有什么不对，他点了点头。

　　等坐下动筷子时，他发现自己点的菜品都放到温玉那一边，温玉点的都放在自己这边。

　　温玉夹了一块红烧肉轻咬了一小口，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她对蒋鸣说：“你选的餐厅真的不错。”

　　蒋鸣扬了扬眉，邀功道：“我专门问土著同事推荐的菜单。”

　　这段对话，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接下来的氛围十分和谐，碗筷碰撞声中，时不时间杂着一两句对话。

　　蒋鸣选得的餐厅是连锁走平民化路线的，非常适合聚餐，不少一家三口，甚至十几口人的大家庭都来这里用餐。

　　所以餐厅环境有点闹哄哄的。

　　蒋鸣跟温玉点评完菜品之后，一时无话，在周围人都在交谈的空间，他觉得有些怪异。

　　蒋鸣只能放下不问温玉私事的坚持，他缓缓说道：“说实在的，我还以为你会移民美国呢。”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温玉的语气已经沉了下来。

　　蒋鸣毫无察觉温玉的不快，“美国是世界上的金融中心啊，你一向严于律己，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不是吗？”

　　温玉原以为自己可以待在一个没有蒋鸣的城市生活，可后来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

　　温玉在美国的时候，会坐着公交车，靠窗的位置，路过城市的中心区。异国的土地上，连想像蒋鸣的背影都找不到。

　　她只能这样，随着公交车行使过热闹的街区，恍然让温玉回到杭城的错觉，虽然下一秒那些店铺的英文标识，会把温玉从幻觉中拉扯回现实。

　　可那转瞬即逝的迷蒙让温玉上了瘾，她在美国的一有空就会坐上公交车，穿越繁华的地带。

　　后来在纽约工作两年之后，温玉再也忍受不了附骨之疽的思念，还放弃了在华尔街的大好前程，选择会海城工作。

　　因为她知道无论在那里读大学的蒋鸣，毕业之后一定会选择父母在的城市工作。

　　她只卑微地希望能与他在同一个城市生活就好，那怕一辈子也不会在茫茫人海中重逢。

　　温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蒋鸣给温玉大概讲了一下自己的经历，“我去海交大读了四年的计算机，后来进了腾旭的海城分部工作，今年年初跳槽到了一家央企做技术支持。”

　　说完，他反问温玉，“你呢？”

　　温玉淡淡道：“进了旗盛投行部。”

　　蒋鸣惊讶了，“那你在海城工作了几年？”

　　温玉如实回答：“六年。”

　　蒋鸣惊讶道：“我们两个人工作的地方就隔了一个街区而已，六年竟然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次，也是神奇。”

　　蒋鸣顿了顿，问：“你爸妈还在杭城吗？”

　　蒋鸣一提起那个城市，温玉心中起了一丝隐痛。

　　她面色不改道：“一二年就回京市去了。”

　　蒋鸣点点头，“既然大学一毕业就决定回来，为什么不京市工作呢？”

　　蒋鸣认为温玉既然念完大学就回国了，那么肯定是因为想念父母。

　　因为京市没有你啊，温玉心中答道，但这个回答她此生都不会说出口。

　　温玉也没有告诉蒋鸣她提前一年修完学分，就毕业了。

　　她含糊道：“反正交通很方便。”

　　“也是。”蒋鸣赞同道。

　　两人一边聊边吃，解决了二分之一的菜品，蒋鸣的筷子就没有往温玉那边伸过一下。

　　温玉怕蒋鸣不够吃，也没有动过不甜的菜品。一顿好好的合餐制硬是被两人搞成分餐制。

　　温玉先停下了筷子，这些年来，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吃饭的速度快了很多。

　　当蒋鸣放下筷子的时候，温玉眼疾手快地递了张纸巾给他。暗中把纸巾下面的手指伸开来。

　　“谢谢。”下一秒蒋鸣愣住，两个人的手相触，温玉的指尖擦过蒋鸣的手背，轻轻划过，欲说还休。

　　蒋鸣感受到温玉指腹的温热细腻，在手背上引起了一股氧意，钻到了心里去。

　　“你怎么了，蒋鸣？”温玉故作疑惑道。

　　面对温玉天真清澈的眼睛，蒋鸣为自己的怔忡感到羞愧。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蒋鸣主动买了单，两个人一起往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走。

　　蒋鸣看向温玉，“你的车停在哪里？”

　　温玉指了指一个方向，那个方向与蒋鸣停车的位置相反，他说：“我的车在另一边，再见了。”

　　温玉：“……”早知道她就不开车来了。

　　温玉只能憋出一句，“再见。”

　　蒋鸣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他不知道分别了，自己道歉的话还说不出口。

　　今天的氛围让蒋鸣恍惚回到了与温玉关系最好的日子，温玉看起来对那一次决裂的争执毫无芥蒂。

　　就好像两个人是因为一个转学，一个出国而从不联系的，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蒋鸣不想破坏这种和谐正常的同学重逢的气氛，所以他闭口不谈过去不开心的事，下一次约温玉出来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再正式道歉吧。

　　下一次，蒋鸣的眉头紧皱，经历了亲人的离世，与朋友猝不及防的离别，蒋鸣明白下一次仿佛近在咫尺，却也有可能远在天边。

　　他猛地回头，发现温玉还在原地站着，目送着他的离开。

　　温玉也太知礼了了吧。蒋鸣暗想。

　　温玉看到蒋鸣突然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问还有什么是吗？

　　蒋鸣折了回去，走到温玉跟前。

　　温玉莫名地紧张，抓紧了手挎包。不会这么快就开窍了吧？

　　“温玉，对不起。”蒋鸣郑重说道。

　　“什么？”温玉微微错愕。

　　蒋鸣见此解释道：“当初在亭子发生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现在为之前的过激行为向你道歉。”

　　蒋鸣的话让温玉瞬间感到了一股寒意从骨子里冒出来，她努力压制住身子的颤意。

　　温玉嘴角含笑，面上一派释然说：“你不说，我都忘了，蒋鸣其实我们两个当时都挺幼稚的。”

　　末了，温玉还冲蒋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蒋鸣笑道：“你不放在心上就好，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向你道歉。”

　　温玉注视着蒋鸣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想向我道歉的。”

　　蒋鸣抓了抓脸，诚实道：“快要到高考的时候吧。”

　　温玉别开眼，“那为什么现在才向我道歉呢？”

　　温玉用平静的声调说完这句话，牙关立马咬紧。明明自己的手机号和□□都没有换。

　　蒋鸣迟疑道：“亲口说，比较真诚吧。”

　　温玉闻言真气蒋鸣这些莫名其妙的坚持，她故意道：“那万一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怎么办？”

　　蒋鸣洒脱道：“那就算了，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温玉一瞬不瞬地盯着蒋鸣的脸，问：“蒋鸣，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蒋鸣沉吟着，他犹豫道：“朋友吧，”

　　顿了顿，“如果你愿意的话。”

　　温玉眼珠子往上，小动作地翻了一个白眼，她无语道：“蒋鸣，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是不是我在你心中一直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蒋鸣连连否认：“不是，我只是认为太久没见了，感情就淡了。”

　　温玉立刻卖惨：“我这么多年只交了姚静一个新朋友。”

　　蒋鸣接话道：“朋友贵精不在多。我在海城也只有周瑜一个深交的朋友。”

　　温玉斜睨了蒋鸣一眼，蒋鸣立马反应迅速道：“现在两个了。”

　　温玉笑了一下，粘贴复制，“现在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