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26、第 26 章

　　因为蒋鸣骑自行车骑嗨了，温玉明知道时间，也不去提醒蒋鸣该去学习了，反而放任他多骑二十分钟。

　　所以这天原本十一点半，蒋鸣就可以回家吃饭，要等到十二点补习才结束。

　　蒋鸣收拾完书包之后，就在旁边看着温玉收拾。

　　温玉收拾东西就跟她做其他事情一样，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

　　片刻后，温玉终于拉上了书包的拉链：“我不回江南里的，我下午还有外教课要上。”

　　谎言说的多了，温玉已经非常淡定了。

　　将来，蒋鸣才会后知后觉，发现温玉总是在一些事情上欺骗他。

　　现在的蒋鸣可以说是，温玉说什么他都相信。

　　所以他没有察觉这一切的不对劲，为什么温玉在上一次，拒绝了佛跳墙的第二天早上，对他说，以后送东西要等她回复消息之后，再过来。

　　为什么明明他感觉，封菲不想跟他们家打交道，还会同意温玉给他补课，有这个时间，按照封菲的性子，多给温玉报几个补习班不好吗？

　　此时此刻，蒋鸣闻言用眼神控诉温玉：“你不早说，你早说我现在已经坐上公交车了。”

　　温玉看懂了蒋鸣的眼神，蒋鸣的心思实在是太好懂了，他眼底纯净让人可以一览无余。

　　跟封菲让温玉交朋友的人，完全是两种人。

　　温玉替自己解释下：“我们可以一起去公交站。”

　　蒋鸣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人家劳心劳力地为自己补英语，自己连几分钟都不愿意等。

　　他挠了挠头，扬了一下下巴：“那走吧。”

　　两人在公交站分道扬镳。温玉看蒋鸣上了车后，转头坐车去了旧城区的一家网吧。

　　这家网吧是她之前在手机上搜到的，位于老城区，开业时间是几年前，环境不太好。

　　但是它不用身份证，可以让现在未满十八岁的温玉，钻空子进去上网。

　　网吧位于一条老巷子里，周围都是低矮的房屋，路面也是凹凸不平的，有的人家还会直接排一些污水在巷道上，散发出下水道的味道。

　　温玉克制住捂鼻子的冲动，屏住呼吸跟着导航，往巷子深处快步走去。

　　温玉在那家空气浑浊的网吧里，一直在网上查找着有关股市的相关信息，呆了几个小时看了好多入门级的资料后，直到暮色降临，才交了钱从里面出来。

　　巷道四通八达，光线很暗，没有路灯，温玉庆幸她方向感和记忆力好，要不然即使有手机导航，也很容易走错道。

　　温玉在昏暗无声的小巷里，努力不让自己恐惧黑暗。

　　对黑暗的恐惧让她对来时的记忆模糊了，她停在一个十字交叉口，研究着导航，看往那一边走。

　　迎面突然走过来两个，穿着印着骷颅头T恤，还染了黄色头发，有说有笑的两个年轻男人。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把目光看向温玉，停留了好几秒。

　　温玉下意识攥紧了书包的背带，余光观察着四周。

　　此时巷子里无人走过，叫喊也不知道附近会不会有人听到，如果有那么最好，如果没有的，那么恐怕后果就严重了。

　　温玉感到了一丝危险和害怕。

　　说到底，温玉再怎么早慧，也是一个一直被家里保护的好好的，从未亲身经历过社会险恶的孩子。

　　温玉危急之下，终于记起了来时走的路，她脸色平静地飞快朝一条巷子走去。

　　身后安静了几秒，但很快便有两道脚步声跟在温玉身后。

　　温玉汗毛竖起，整个人头皮一麻，也不敢回头看大声呼叫 ，只得加快了步伐。

　　脚步声越来越近，温玉的心跳也跟着越走越快。

　　温玉看见了前面透露出来的一点光，找到救命符般朝那里跑去。她跑了起来，耳边出现了风声和心跳声。

　　温玉一口气跑到了光亮处，光是从一家烧烤摊发出来的。

　　温玉记得来之前这里没有摊子的，这家烧烤摊应该是夜晚才支出来的。

　　温玉停了步伐，也没敢回头看尾随的两个人走了没有。

　　“温玉，你怎么在这里？”熟悉且疑惑的声音响起。

　　温玉寻声看过去，就看到了坐在一张简陋的小桌子旁边的蒋鸣。

　　两人视线交汇，都能看见彼此眼睛里的讶异之色。

　　温玉喘了口气，随口胡诌：“我来参观杭城的老建筑。”

　　说完这句，温玉装作不经意往后边看了眼，那里空空如也，好像刚才所有的胆战心惊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要不要一起吃点，这家烧烤我从小吃到大的。”蒋鸣热情地邀请温玉。

　　蒋鸣这幅模样，让温玉想起了那天在超市遇到的蒋母，对周围的人和事充满着善意，对生活充满热情，不亏是一对母子。

　　不过，不应该呀，蒋鸣小时候难道就住在这片巷子里，以蒋家父母的能力不可能给蒋鸣提供这样的生活环境。

　　不过，现在不是疑惑这个的时候。

　　温玉想到今天晚上封菲和温山一起出去应酬饭局，略微犹豫了一下点了头。

　　对蒋鸣来说，童年生活的印象最深的，除了从家里阳台看到的，一片七曲八拐的小巷，就是巷子里只在晚上出来营业的烧烤摊了。

　　没有门面，巷道里凡是有空的地方，都摆上了简易的小方桌，放了几张大红色的塑料凳子。

　　铁皮盘子上面套着一层白色保鲜膜，烤好的各色烤串，撒上香料，摞得整整齐齐送到桌子上。

　　香味扑鼻，老远就可以寻着味而来，还有老板夫妻热情的招呼声，颇有人间烟火气。

　　让蒋鸣流连忘返，离了大半个城市也要来关顾的原因除了他家的味道好。

　　就是这家老板真的很爱干净，桌椅和炊具都会每天清洗，串东西的签子都是一次性的。

　　温玉在蒋鸣的对面坐了下来，脸上的惊魂未定之色荡然无存，仿佛她真的是来这里做观光客的。

　　难怪后来姚静说，温玉在蒋鸣面前最能装了。蒋鸣把他面前堆满了各色烤串的铁盘子，往温玉这边一推。

　　“我点的都是不放辣椒的，你要是想吃辣的，可以再点。”

　　蒋鸣边说着边拿了一只一次性纸杯，给温玉倒了一杯可乐，放到她面前。

　　温玉长大以后，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细心照顾过了，况且蒋鸣又是她喜欢的人。

　　她心“扑通扑通”又重新剧烈跳动起来了。一时没了动作，仿佛在发愣。

　　蒋鸣出声询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喝可乐吗？这里还有其它的饮料，你可以……”

　　温玉快速地摇摇头，她捧着那杯可乐喝了，抬头说道：“不用了，我喝这个就行。”

　　蒋鸣觉得温玉被他照顾好了，拿起一串中翅吃了起来。

　　温玉也拿起一串不知道是什么肉的肉串。

　　温玉长这么大，就没有吃过这么油腻的食物，她咬了一口，感觉自己吃到的都是油。

　　但是抬头看看对面坐着的蒋鸣，又觉得口中的食物变得可口起来了，咬起来油汪汪但是它闻着香呀。

　　蒋鸣不在身边的那十年，她出席各种高端宴会，私人或官方的，吃过许多寻常人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但味道终究比不上今天跟蒋鸣在路边摊吃的寻常烤串。

　　温玉吃东西的仪态从小就被封菲训练出来的，一个路边摊愣是给她吃出，仿佛在米其林三星西餐厅用餐的气势来。

　　况且温玉在蒋鸣面前，格外注重自己的个人形象。她拿起来吃的烤串，都是没有骨头的那种。

　　蒋鸣点东西的时候非常随性，看见自己想吃的都会点上，所以他每次来点的量最后都吃不完。

　　他从来不会吸取教训，然后下一次又会重蹈上一次的覆辙。

　　但是这一次有温玉在，这一次破天荒地蒋鸣点的一大盘东西都吃完了。

　　这家烧烤摊就做街坊邻里生意的，都是熟人，所以几乎都是客人吃完之后，老板再过来结账。

　　蒋鸣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开口邀请温玉的时候，就默认是自己是买单的人。

　　老板过来的时候，蒋鸣从裤兜里拿了钱出来买了单。

　　温玉一脸坦然，反正她兜里没钱，因为最近有了额外的花销，她今天午饭都没有吃，就靠在咖啡馆吃的东西撑着。

　　但是温玉心里想着这种，一直都是蒋鸣付钱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她已经找到她的财富密码了。

　　从巷子里走出来，蒋鸣就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给温玉看，“看，那里就是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语气中充满了怀念之情。

　　蒋鸣在块地方出生，后来杭城的中心区位发生了迁移，原本繁华的城区逐渐没落，蒋父蒋母为了让蒋鸣接受更好的生活环境，就搬走了。

　　温玉顺着蒋鸣指的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批维缮得很好的仿民国建筑别墅群。

　　砖红色的楼房方正端庄，掩映在重重绿树之中，可以想象得出，那里面的环境肯定十分的优美宜人。

　　他们回去路上赶上下班高峰，公交车上别说座位了。

　　蒋鸣和温玉能找到站脚的地方，不用等下一趟，都算是他们人品爆发了。

　　蒋鸣极其自然地接过温玉的鼠标，单肩背着，一手扶着拉环，把温玉护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