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101、第 101 章

　　蒋鸣时不时来旗盛陪温玉加班，几次下来跟秘书处的人加了微信好友。

　　之前他们都叫蒋鸣“蒋先生”，把蒋鸣雷了个天雷地滚，劝说之下才直称蒋鸣的名字。

　　蒋鸣立马回：在的，怎么了？
　　杨译：是这样的，我要去你那里给温总拿一份证件。
　　蒋鸣：你急用吗？
　　杨译：午休结束前要拿到。
　　蒋鸣：我午饭时间过去一趟，我顺便拿吧，你不要再跑一趟了。
　　杨译：谢谢你，在温总书房的书桌第一个抽屉里，CFA资格证书。
　　蒋鸣：OK。

　　杨译跟蒋鸣沟通好，就安安稳稳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了。

　　离旗盛午休时间还有一刻钟，蒋鸣给温玉发了一条微信：我过去找你，一起吃午饭。

　　温玉不由的一笑，飞快地打了个“好”字。但突然间她有了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冥冥之中好像会发生她避免发生的事情。

　　她急忙打了一个电话给蒋鸣，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问：“你现在在干吗？”

　　“我在给你拿证书啊。”蒋鸣的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温玉把手机拿开，深呼吸，然后压抑这心底的不好的预感，道：“拿到了吗？”

　　蒋鸣平铺直叙道：“拿到了啊，第一个抽屉里面不是很容易找到嘛，我马上出门了。”

　　温玉心里直跳，试探道：“蒋鸣你有没有在最中间的一个抽屉里，看到了我的一个备用印章。”

　　蒋鸣“啊”了一声，“不知道哦，我又没有打开过，还是你想要我帮你找找看。”

　　“不用了，”温玉的声音有点尖，她平缓了一下口吻，“我在公司的办公桌上看到了，原来被文件遮住了，你立马过来吧，我有点想你了。”

　　这会蒋鸣的音调升高了，“好的，我马上过去，先挂了。”

　　温玉扶额，长舒一口气。

　　她不想让蒋鸣看见抽屉里的东西，要不然是个瞎子都知道，温玉十年之前就喜欢上蒋鸣了。她过去沉重的爱意不需要蒋鸣去负担。

　　在任务提前得知后，蒋鸣只会牢记自己要在什么时间干什么事，至于具体的要求细节，蒋鸣一概是事到临头了才去看的。

　　所以蒋鸣打开抽屉之前，只记得要帮杨译拿抽屉立马的证书，然后他就一边回看聊天记录，一边往中间的抽屉伸手。

　　原来是第一个抽屉的CFA证书，了解，蒋鸣暗想。

　　下一刻他就把中间的抽屉打开了，典型的行动跟不上意识。

　　蒋鸣看着拉开最大限度的抽屉，看着那一种素描，从线条清晰，十分写实的侧脸，蒋鸣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主人公是他本人。

　　他看见的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后，闪过非常多的画面。

　　冬至那晚，温玉欲言又止的眼眸。南城那一夜，温玉担忧地为自己跑去便利店。

　　温玉逼迫他告白，不受控恋爱结婚速度以及蒋母说那几盆一模一样的花草品种。种种穿成一条线，是温玉十年来不为人知的暗恋。

　　蒋鸣伸出手摩挲了一下，素描画下面温玉用铅笔写的几个字：温玉的光。

　　蒋鸣忍着鼻子的酸意和眼眶的热意，把抽屉合上。

　　既然温玉不想他知道，那他就当从来没有打开过中间的抽屉，也没有看到这一幅画好了。

　　到了旗盛，温玉仔细观察着蒋鸣神色，心里彻底放下心。

　　看样子蒋鸣真的没有打开中间的抽屉，毕竟他没有那么好的演技，可以瞒过自己的眼睛。

　　下班回去她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一幅画放进保险柜里。她以后再也不用再睹画思人了。

　　吃着杨译给订的盒饭，蒋鸣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温温，你生日是那一天啊？”

　　温玉疑惑地看了一眼蒋鸣，淡淡道：“一月十八。”

　　闻言，蒋鸣一脸失落，他原本是想问一下温玉生日是那一天，如果日子近的话，就在温玉生日那一天求婚。

　　温玉的生日居然已经过去了，失落后蒋鸣又懊悔自己做男朋友的不称职，居然就让女朋友的生日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自己一点表示也没有。

　　“我说的是农历。”温玉睨了一眼蒋鸣，又补上一句。

　　蒋鸣一喜，心中一盘算，好像还没有过去。他立马掏出手机查看，就在三天后，完美极了。

　　蒋鸣面对温玉疑惑的眼神，镇定道：“我看一下是那一天，别忘给你送生日礼物。”

　　温玉眨眨眼睛，期待道：“行，我等着你的礼物。”

　　其实温玉对蒋鸣从京市回来后就经常加班的借口很是质疑，她感觉蒋鸣在暗中搞事情，并且与自己有关。

　　想来想去温玉只能想出一件事，那就是求婚。

　　即使温玉是不注重仪式感的人，也不能说她对蒋鸣的求婚一点期待都没有。

　　温玉生日那一天，蒋鸣一大早给温玉发了“52000”的转账，温玉笑着收下了。

　　并且蒋鸣直说了他要回家布置给温玉的生日惊喜，让温玉加班后自己开车回家。

　　晚上八点多，温玉微笑着打开家门。

　　客厅边上那个造型像鸡蛋的巨大圆球是什么东西？

　　客厅里不见蒋鸣的身影，温玉喊了一声，“蒋鸣。”

　　“我在蛋屋里面。”蒋鸣的声音从圆球里面传出来。下一刻，中间的一块板亮了一下，然后缓缓下降，家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蒋鸣一脸笑容地朝温玉招手：“过来，温温，这就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温玉的嘴角抽了抽，即使她对蒋鸣有着厚厚的滤镜，也不违心地认为这个礼物她很满意。

　　温玉走过去摸了一下外壳，问：“这什么东西？”

　　“这是谷壳近年的研究成果之一，我托在谷壳任职的大学室友帮我从美国搞一台回来。”

　　说到这里，蒋鸣神秘一笑，“具体干什么的，我不能告诉你，你得亲自体验。”

　　温玉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问：“哦，怎么体验？”

　　“你进去，坐上里面的椅子，戴上视听仪，眼睛一个，耳朵一个。然后按下扶手上的绿色按钮，就可以了。”

　　温玉缓步进了圆球内，内部大概只有不到十个平方米的看见，那个门板，全部无死角覆盖了显示屏。

　　温玉一坐上那一把中间的椅子，显示屏都亮了起来，像无数面镜子，出现了无数个温玉。但视角好像不一样，显示屏上的温玉大小和像素都不一致。

　　“这是拍照吗？还是录像？”温玉扭头看着门外的蒋鸣。

　　“是根据实时影像的电子合成技术。”蒋鸣解惑道。

　　温玉皱眉：“我弄这个干吗？”

　　蒋鸣笑了一下，“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把视听仪戴上，照我刚才说的做。别害怕，我就在外面，一会儿就好了。”

　　温玉点点头，戴上视听仪，然后按上绿色的按钮，圆球的门即刻关上。

　　大约三十秒后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温玉仿佛随着时光回溯到二零一零年，她坐在从南城回杭城的大巴车，侧头看过去是年少时的蒋鸣。

　　年少的蒋鸣和温玉一起回到了杭城，不久之后画面里的蒋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凝视着手机里温玉的单人照，他明白了对温玉的爱恋，红着脸对着温玉表白了。

　　温玉看到两个人含羞地拉着手一起上下学，在咖啡馆里补课的时候蒋鸣气得温玉满脸通红，然后用一个亲吻向温玉道歉。

　　少年仿佛突然醒悟般，披星戴月埋进书山题海中。但第一年的高考他的分数还是不够上清大，他选择复读一年，影像里的温玉也支持他。

　　在蒋鸣复读的那一年，两个人抵着思念和距离，一抽空就打电话，温玉假期都回杭城，即使回去了也是为蒋鸣辅导功课。

　　一一年的夏季，温玉和蒋鸣一起坐上去京市的飞机。他们在偌大校园里，一起上下课，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去食堂，成为了夜晚女生宿舍楼下依依惜别中的一对。他们逛遍了校园里甚至城市大大小小的角落。

　　他们相爱，在蒋鸣毕业后的第一年，他偷偷计划着向心爱的女孩求婚。到此，画面和声音截止，温玉摘下视听仪，门也缓缓打开。

　　温玉古井无波的眼眸里蓄着泪意，她从壳内走了出去。

　　看清客厅的瞬间，温玉便呆住不动了。宽大的客厅变成了红色玫瑰的海，围绕着温玉和蒋鸣两个人。

　　蒋鸣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喜欢向日葵，但是这个时刻红玫瑰更应景。”

　　说完，他单膝跪地，打开红色绒布的戒指盒，目光灼灼地看着温玉，一脸郑重诚恳，用深情磁性声音说：“温玉，其实我一直都很迟钝，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你别不信，当初艺术班的人给你告白时，我心里可不爽了，可是自己要装作满不在意。”

　　“还有那张我拍下来用来取笑你的单人照，我一直都好好保存着，以前我不明白自己换了那么多个手机和电脑，你的照片都一直拷贝了下来。重逢之后我明白了，我喜欢你在很久之前。上天很是眷顾我，我们重逢了，交往了，领证了。现在蒋鸣要向温玉求婚了，温玉我爱你，请原谅过去的蒋鸣，原谅他的迟钝，原谅他的毫无察觉，原谅他对你的伤害，嫁给现在像你大声诉说着爱意的蒋鸣，你愿意吗？”

　　温玉拼命想要看见蒋鸣的眉眼，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泪像断了线似的滚滚而下。温玉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可竟然不是咸涩的。

　　温玉眨眨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带着哭腔，“我愿意。”

　　她走了几步路就走到了蒋鸣面前，向他伸出了左手。

　　蒋鸣很缓慢认真地为温玉戴在中指上，温玉一愣。

　　蒋鸣站了起来，心疼地为温玉抹去眼泪，轻声说：“结婚戒指，我们一起去选。”

　　温玉在泪眼模糊中笑了，点点头，抬起手，看着牢牢戴在手上的戒指，样式很简约大方，白金的素环上刻着细微的藤蔓，中间镶着3克拉的圆钻，闪着熠熠光辉。

　　温玉踮脚吻了一下额头，轻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蒋鸣搂住她，回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