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之恋》夜遥

56、欲将沈醉换悲凉

　　第五十六章 欲将沈醉换悲凉

　　烛影摇曳在海枭獍俊美无匹的侧脸上，挺直的鼻梁在另一边脸上投出长长的阴影。有几滴汗水从他光洁的额头上渗出，和凌厉的双眼一起映着烛光，闪闪发亮。他轻笑着，不胜沉醉的样子，对她低语：“我来了，乌兰……”
　　星靥高仰着头紧闭起眼睛，嘶声凄厉地尖叫。双肩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按住，她掐握着他似乎是精铁打造的臂膀，绝望而又灵敏地感觉着。海枭獍沉声，这无异于又一次厮杀，仿佛霞明朱弓又在掌中，心、手、眼一条线，满弓闪过一道寒光，笔直射向目标。
　　他的乌兰僵硬又温暖，象是要努力把他推远，又象是亲昵地把他拉近。
　　双臂能开四石强弓的北遥国君，短短一段的驰骋却象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和她一起喘息颤动着，相贴的胸膛里是两颗同样跳动不息的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全的感觉了，海枭獍用力低垂下头，腰身也有些屈拱，他把嘴唇贴在星靥的肩头，沿着她支楞起的锁骨来回滑动。她乌蓬的黑发如云散乱，拂扫在他的呼吸里，痒痒的。他的乌兰还是这么调皮，海枭獍深深地笑了，慢一拍，再狠狠地快一拍，果然乌兰的叫声断了一断，变得嘶哑不堪。
　　“别怕乌兰，是我，是孛日贴赤那……”
　　是我啊！他眼角有些潮润，赶紧紧闭起眼睛，蹭着她的脸颊用力吞咽下喉间的梗块。他的乌兰，绿色草原上身穿红裙骑在一匹白马背上飞翔的火焰，怎么会在他的怀里哭了。全世界也抵不上的珍宝，重新掬在掌心里，怎么用了这么久的时间，用了这么多的苦痛。
　　胸臆间万缕柔情化作剔骨尖刀，仔细地在身体里割掏着，四肢百骸，眼底心梢。把他直割成一万个碎片，每个碎片，再分成了一万片，直到化成齑粉，再被风扬散。
　　星靥摇着头，眼泪流了满脸糊住头发。恨得不立刻就死，她在生死边缘挣扎求救，奈何上天入地，无数条锁链捆系着她瘦弱的身体，撕拉开所有的防卫，让她在这个可怕的男人面前无法逃脱。
　　没有任何办法。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如此悬殊，更何况海枭獍是个生来就掠夺成性的人，他最擅长用迅猛刚强的方法解决阻拦在眼前的所有问题。意识游离的北遥国君只知道这是乌兰带给他的快乐，世间所有女子，只有乌兰才能让他这么快乐！
　　心底里对她的怜惜，让海枭獍没有一上来就狂风骤雨般进攻，他用沙场对敌时的镇定和力量控制住自己，温柔地长驱直入。北遥国君象个温柔的情人，又象个亲切的父亲，在星靥耳边用故乡的语言一声声笑着安抚：“别急，傻乌兰……别急……要多少我都给你……”
　　“不要啊！”星靥耳朵里已经听不见了自己的声音，呼喊成了灵魂深处无意识的举动。或许从一开始，她被强压着，眼睁睁看着小婶婶把头伸进屋梁上垂下的绳圈里，临死前终于微笑着长出一口气，对她说道，你的小叔叔等我太久了，星靥，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去找他……或许从那时候起，她的呼喊就已经开始了。直到现在，一刻也没有停过。她在求救，但是要向谁求救？谁又会来救她？没人看得见她伸出去的手，指间风霜寒透，只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短暂呵暖过。
　　青狼，青狼，青狼……
　　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跟你一起万箭穿心吧，让我们俩的血肉混夹在一起，从此以后再不分彼此不分敌我，没有燕国没有北遥，没有太后没有皇子，什么都没有，我只剩你，你只剩我，该有多好……
　　“青狼！”
　　星靥疯狂地大哭喊叫着这个唯一让她痛不欲生的名字，她躲不开海枭獍灵活的手指和嘴唇，青狼亲吻过的地方，现在被另一个更加蛮野有力的男人同样对待着，象是要把他留给她所有的记忆连根拔起，让她彻底贫瘠。
　　“不要啊！放过我！救命啊！”
　　身下人别扭的反应反而让海枭獍的心里生出一种朦胧喜悦，他的乌兰只有跟他在一起才会体验到男女之间的美好，之前的经历对于她来说或许是恐怖的回忆，所以她才会这么抗拒这么害怕。这种窃喜象场春雨，浇在肥沃的草场上，无数青嫩的新芽从土壤里冒出来，让他必须要更加温柔地呵护。
　　海枭獍深呼吸，平抑下身体里翻涌的情绪，他松开双手直起上身，一把撕开身上汗湿的战袍，露出底下健壮有力、布满伤痕的身体。星靥身上的力量暂时松开，她翻身向前爬去，却又被海枭獍按住，星靥两只手肘撑着地，后背的肩胛骨象蝴蝶的两片翅膀一样凸起。她死命努力地向前爬，想从这样的禁锢里逃开，而他只是低笑着，轻而易举粉碎她的妄想。
　　洁白的背微弯，细弱的腰款摆，世间哪有比这更婉媚的姿态，北遥国君的眼角轻跳着，由衷感叹，他的乌兰从来都是草原上最美的女子。已经能闻到缕缕花香。绿波春水里两只争游的舸舫，她在前头躲着，他在后头追，不管她怎么闪避，永远也逃不开他的微笑。海枭獍按住她，笑斥一声调皮，然后狡黠地抬高下巴，用那里的胡茬轻轻擦过，惹来一阵急速的颤抖。
　　挣扎已经快要耗尽星靥全部的力气，每寸皮肤都被汗水浸湿，眼泪流着流着就消失无踪，身体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水份来倾泄她的哀伤绝望。她被海枭狡托抱起的时候，颈项已经支撑不住沉重的头颅，向后无力地高仰起，长发如瀑垂落在背后，只有胸口还因为停止不了的抽噎而上下起伏着。
　　海枭獍再也无法克制这种美好的吸引，他象是草原上那些刚冒出胡子的半大小伙子一样，全身心地、放肆地开始沉醉。两只力挽千斤的臂膀承托住她的重量，背上仿佛生出了两只宽大的翅膀，鼓翼腾起满眼华光，在这寂寥孤身的黯夜里，带着她一起飞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追寻可以融化所有寒冷的温暖。
　　人生如果是一场朝露，屯蹇尘世里幸好有她陪着一起被蒸发。魂驰万里，澹荡无依，乌兰，我再也不会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