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世主》深深寒

7、第 7 章

　　一直到三天以后，杨捷才完成了师兄安排的考察和记录任务，收拾东西和小曹回了学校。
　　他心里记挂着夏夏，于是刚进校门把包扔给小曹捎回宿舍，跑着就去了图书馆。
　　“为了赚钱这么拼的吗？”曹志远絮叨着，以为杨捷是急着去图书馆兼职，以背后背一个、胸前挂一个的奇怪造型带着两人的包回了宿舍。
　　杨捷一路跑进图书馆，刷门禁卡的时候雷厉风行的样子把借书台值班的女生吓了一跳，以为有人在追杀杨捷，差点就要报警。
　　杨捷没功夫和人解释，也不等电梯，顺着楼梯跑向二楼。
　　徐沧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好像知道有人要来。
　　杨捷推门走进去，两个人在等他。
　　徐沧罕见地没玩连连看，坐在电脑后面闭目养神，范无救没正形，一手撑着身子半坐在徐沧的办公桌上。
　　“走吧。”徐沧看见来人，从椅子上起身，取下架子上的风衣，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招呼着二人出门。
　　老范伸个懒腰，先一步出去走在前面。
　　楼下值班的女同学刚看完好像被人追杀的杨捷跑进来，又看见杨捷跟着一个很拽的西装男和他们的徐老师一起出了门，那情形活像个社会团伙，于是脑子里冒出更多的问号。
　　杨捷其实有些不情愿和范无救一同出门，主要是不想坐他招摇的车。
　　但今天老范没有要去开车的意思，三人溜达着出了校门。
　　“去哪儿？”杨捷不明白他们这一路走着是去向哪里。
　　徐沧跟在拽得二五八万的范无救后面不出声。
　　最后还是老范回答了杨捷的问题：“去你范老师的家。”
　　古海市矿业大学地处郊区，周围都是些高校的第二校区，没什么住人的小区。
　　如果是步行就能去到，那徐沧的家只有一种可能了。

　　矿业大学和航海大学的北侧有一大片地方，比两个学校加起来还要大。
　　那个地方是附近唯一的住宅区域，也就是古海市最大的别墅区——红叶苑。
　　杨捷知道那个地方，他有个同门号称是万事通，万事通说古海市的名人大多都住在红叶苑。
　　边上最高的一栋四层复式是某个歌手家的，里面的一栋中式二层小楼是某个画家的，东边带环形大阳台的是某个顶尖学者的住所……
　　他们结伴骑行去地铁站的时候，每每路过这附近，同门都要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并发誓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在此安居。
　　杨捷听了不以为意，此刻却被领着进了这神秘莫测的红叶苑。
　　他一边看路上没有一栋是重复样式的别墅住宅，一边观察着偶尔经过的人的打扮，开始怀疑图书馆管理员是不是真的很赚钱。
　　杨捷看着前面穿得光鲜亮丽的老范，和身前好像老干部打扮的徐沧，陷入沉思。
　　“你家也住这儿吗？”杨捷追上去问老范，老范这么烧包的活法，理应比徐沧的排场更大。
　　范无救摇摇头：“这地方离市中心那么远，通勤得俩小时，我去趟公司不想堵车还得倒地铁，多麻烦！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就你徐老师这样的老人家乐意住。”
　　杨捷和老范一个叫徐沧“老怪物”，一个叫他“老人家”，但实际徐沧长的并不老。
　　徐沧还有几次走在学校被认成学长的经历。
　　他长的是二十多岁的顶尖好模样，三人同行，不知道的人便会以为他和杨捷的年龄相仿，倒是范无救看着成熟稳重一点。
　　徐沧偏爱古意的穿搭，衬衫风衣或是裤子鞋子都搭得随性，顶着年轻的脸却总穿的像电视里招摇撞骗的老专家。
　　“到了！”范无救看着眼前的江南水乡式的小楼，招呼着杨捷。
　　杨捷心里想着回头得告诉他那号称“万事通”的同门，这里住的可不是什么画家。
　　两人在门口站定，等待着徐老师开门。
　　徐沧按下指纹锁，请二人进了门。
　　杨捷是第一次来徐沧家里，左右张望发觉这小楼布置的活像个退休老干部的家，茶几座椅连着院子里种的一缸荷花都带着古韵，和徐沧的办公室一个风格。
　　杨捷换了鞋子，走进客厅。
　　范无救断没有个做客的样子，身子一斜就躺在客座的圈椅上，翘着二郎腿观察好像没见过大世面的杨捷。
　　“你徐老师这里可都是宝贝，回头你要是没有生活费了，从他这里偷一两件出去卖了，够你吃到博士毕业了。”
　　“我不读博士。”杨捷看着屋里陈设，并不直接理会范无救的玩笑话。
　　反倒是正在挂衣服的徐沧听了杨捷这话愣了一愣。
　　“跟我来吧。”
　　杨捷正要找地方坐下，又被徐沧一句话说完领着往楼上去了。
　　上了小楼的二层，迎面的墙壁上挂着个圆架子，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都是和徐沧给杨捷的一样的小瓶，装着各色的东西，有的动有的静，配着从外面斜进来的暮光显得意外的古朴和谐。
　　杨捷快走几步，抢在范无救和徐沧前面上楼走到架子前面，他一个一个的查看，想找到那个装着夏夏的小瓶子。
　　“她不在这。”徐沧上到二楼，见他停下脚步翻找瓶子，好意提醒，把人领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二层北边的一个房间，晒不到太阳，窗户也朝北，没有什么光透进来，一副昏暗阴沉的样子。
　　他们进了房门，徐沧打开灯，杨捷才看见房间里真正的样子。
　　房里正中间的地方用玻璃隔出一个四面封闭的透明罩子，玻璃罩上接天花板，下连地面，只有侧边一个一掌宽的此刻紧闭着的木制小门可以连通里外。
　　夏夏就在里面，她似乎很虚弱，杨捷甚至能看到夏夏脖颈处的血管，血液在几乎透明的皮肤下缓缓流动。
　　她还穿着那天和杨捷一起滑冰时候的碎花裙子，赤脚瘫坐在地上，脚边是打碎的小瓶子残渣。
　　杨捷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触碰她，却被玻璃罩隔开，他皱着眉头把主意打向了小木门。
　　“别乱动。”徐沧看破他的想法，在他伸手前便出声阻止。
　　夏夏正在安睡，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睛，不耐烦的揉揉眼睛，看见了眼前的三人。
　　“徐老师，大哥哥？”夏夏微弱的声音穿过玻璃罩，要很努力去听才能分辨出她说了什么。
　　徐沧听见她的声音，点点头算作回应，又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份报纸递给杨捷。
　　那份报纸的最后一页登着一则简单的寻人启事。

　　陈思夏，女，7岁，身高一米一，长发，左耳后有一小痣，会说普通话，身穿蓝色碎花裙和白色凉鞋，于7月28日在杏花巷附近走失，至今下落不明，有知情者请致电xxxxxx，必当面酬谢。

　　下面的落款日期是1999年8月7日。
　　杏花巷正是世纪广场旁边的小巷。
　　夏夏一直喊杨捷大哥哥，细算起来却是杨捷比她小了五六岁。
　　杨捷那天跑回去把钟楼上的古钟推下去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推测，但徐沧把这份报纸径直给他看，杨捷的眼眶还是泛酸。
　　他以为的年龄相仿，其实是夏夏被永远定格的七岁夏天。
　　“我查过了，那年世纪广场动工，装卸建材的汽车刹车失灵，撞死了一个小孩。为了不让广场延期开放，为了有人能在千禧年准时准点地敲这个钟，他们把人秘密埋在了广场的水泥地下面。”
　　范无救知道徐沧话少，看着杨捷这副难过的样子，出声解释着，他还伸出手在杨捷肩头拍了一拍以示安慰。
　　“那我小时候见到的和现在见到的是……”杨捷心有疑惑，要是夏夏死在1999年，她又怎么能在2005年遇到七岁的自己呢？
　　徐沧看了一眼夏夏：“那得问她。”
　　夏夏看见杨捷的时候，就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小手撑着玻璃，努力贴近大哥哥。
　　杨捷努力梳理个中关系，觉得此事一定与巨烿脱不了干系，他蹲下来看向夏夏，隔着玻璃触碰着她的手问到：“夏夏，你告诉大哥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那只红色的大鸟的？”
　　夏夏的心智只有七岁，正是要上小学的年纪，她努力算着日子回答杨捷：“应该是我五岁生日的时候，爸爸说加班不能回来陪我，我做的不对，我和妈妈闹脾气跑出去，在公园的后山上看到它的。”
　　夏夏说，那天她从家里跑出去不知道去哪儿，想来想去就去了家附近的公园，公园的后山上有个凉亭，她犯困了就躺在凉亭的长椅上睡着了，睡醒了要走的时候发现亭子上趴着一只大鸟也在睡觉。
　　大鸟的羽毛光鲜亮丽，闪着太阳的光芒。
　　夏夏年纪小，天不怕地不怕地和大鸟对视，她觉得大鸟可能是饿了飞不动了才趴在亭子上休息，于是把自己小背包里的苹果拿出来给大鸟吃。
　　巨烿从亭子上起身，吃了夏夏的苹果，绕着小姑娘转圈飞舞。
　　从那以后，夏夏经常来公园玩，有时候给巨烿带吃的，有时候给它唱自己在幼儿园学的儿歌。
　　巨烿还是一样，吃了东西或者一高兴就绕着夏夏飞舞。
　　夏夏说，大鸟只会和她一个人做朋友，她的小伙伴们都看不见大鸟，只有她可以。
　　有一天，妈妈告诉夏夏她可以上小学了，夏夏很高兴地来找大鸟分享，但是大鸟不在。夏夏就和小伙伴一起去了还没建好的广场附近凑热闹，后来就和同伴走散了。
　　夏夏讲故事的时候，尤其是讲到巨烿飞舞的桥段，眼睛里闪着光，让人笃信是真的有那样一只漂亮的鸟绕着她跳过舞。

作者有话说

　　巨烿篇差不多要结束了，后面会有新人物的登场。
老范冲呀！给自己整个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