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自是少年来》萧自君

4、未见前景

　　银月高挂与空，只待众星环绕，室内燃起烛火，盘坐在床榻上的人影终于有了动静。

　　秦珏按照刚从《阴阳册》中学到的口诀开始打坐，起初并没有什么变化，直到他缓缓念出第一卷。

　　周遭的天地间突然出现一种奇异的波动，一缕缕极淡的气流渗透出来，然后贴着身躯侵入其中。

　　不多时，丹田开始隐隐发胀，秦珏凝神望去，只见一团内劲结于其中，却始终不肯进入经脉。

　　随着内劲的渗透，丹田似乎容纳不了，这股气流开始在体内横冲直撞，任由秦珏如何驱赶都无济于事。

　　就在他有些惊慌无措时，隐隐传来一道低吟。

　　“目光所见皆为虚像，不必生忧惧之心，专注于内心。”

　　“眼观鼻，鼻观心，五心朝天，和气聚丹田。”

　　声音低低的在脑海内回荡，让人心生恍惚，秦珏不由自主的顺从着。

　　而随着他神态的变化，刚刚还令他束手无策的内劲从丹田之中逐渐抽离，再流向七窍百骸，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的经脉。

　　到第一缕晨辉洒进房中时，秦珏才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满意。

　　不知道是人人都修炼这么快，还是《阴阳册》足够神奇，反正经过昨晚一整夜的打坐，秦珏腰上的伤已经快好的差不多了，身体也不像昨天那般虚弱无力。

　　[大大，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脑海内传来系统委屈巴巴的声音，秦珏无动于衷，伸手拿过枕头旁边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开始研究。

　　[咋了，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昨晚入定的时候居然会和我断开连接，我叫了你好久你都听不见！]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控诉，它还想跟宿主交流养猪计划呢。

　　[哦？还有这种好事？]

　　[啊啊啊大大你太过分了我不理你了哼！！]

　　系统撅起屁.股吭哧吭哧跑回书库，秦珏忍不住轻笑出声，穿戴整齐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珏儿，你醒了？”

　　院子里，秦怀章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石桌上摆了一块铜镜，周围满是瓶瓶罐罐，还有一个托盘，见秦珏好奇的看过去，还向他招了招手。

　　秦珏凑过去一看，盘子里整齐的摆放着不同形状的眉毛，各种各样的小刷子，甚至还有一张人皮面具。

　　“今早我替你探了脉，脉象已然好了不少，一会咱们便启程回四季山庄，在外边待久了总会暴露行踪。”

　　见秦珏脸上并没有抗拒的神色，秦怀章这才放心了些，随后又拿起桌上的人皮面具。

　　“珏儿，你这幅容貌太过出挑，与我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为了避免被人察觉，我需要帮你易容一番。”

　　秦珏对这种传说中的易容术也是好奇的很，当下就坐到石桌旁，闭上眼睛，任由秦怀章在他脸上抹上各种药膏。

　　很快，这张脸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精致的五官像是掩上了尘埃，变得温和清润，看起来跟秦怀章有八分相似，只留下一双璀璨的眼眸。

　　秦珏对着铜镜观察了很久，也没看出丝毫破绽，又调整了一下眼神，再站起来时，已经是一个温润内敛的小郎君，嘴角再挂上一抹和煦的笑容，和秦怀章站在一块，任谁也说不出他俩不是父子的话来。

　　秦怀章看到他的变化，鼻尖一酸，像珏儿这般年纪的孩童，明明应当无拘无束，承欢膝下才对。

　　若非亲眼目睹双亲惨死，见到各大门派疯狗一般的厮杀，才如此早熟。

　　又见秦珏还是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等待自己的安排，秦怀章心底一软，将人拉过来，指向东方，“珏儿，伯伯将你爹娘葬在日出的地界，你且在这嗑三个头，等长大以后再去墓前祭拜罢。”

　　秦珏没有出声，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他这人向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这孩子给了他一个容身的躯壳，便是大恩，他的仇自己自然也要报。

　　秦怀章将石桌上的东西收起，拎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这才握着秦珏的手，出了院子。

　　“乖儿子，爹爹带你回家。”

　　两人走后不久，这座小院子轰然崩塌，成了一片废墟，彻底掩埋了有人曾经居住过的痕迹。

　　已经走到半山腰的秦珏听到声音望去，一旁的秦怀章捏了捏他的掌心，“那是你龙伯伯的机关术，若是想学，日后我再慢慢教你。”

　　半个月后，秦珏终于见到了熙攘的人群。

　　一路上，为避免惹人注目，秦怀章总是带他在深山中穿梭行走，秦珏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只是日日风餐露宿，饿了只能吃干粮，渴了便喝河水，上辈子的五脏庙哪受过这种委屈。

　　直到昨日，秦怀章才带他出了山林。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正是春光烂漫时，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两旁传来商贩颇有穿透力的吆喝声，空气中充斥着熟悉的烟火气息。

　　踏上古老的青石地板，在喧闹的人群中驻足许久，秦珏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珏儿，可是饿了？”

　　熟悉的声音让秦珏恍惚回神，定睛一看，自己竟停在正冒着腾腾热气的包子摊前，当下就有些羞赧。

　　“老板，拿两个包子。”

　　“好嘞。”老板熟练的揭开盖子，利索的装了两个包子递过来。

　　笼屉正中还摆着几个憨态可掬的兔子馒头，尾巴微翘，虽然不够精致，却可爱极了，秦珏好奇的歪头打量。

　　秦怀章会意一笑，又伸手指了指，“老板，馒头也来一个。”

　　热乎乎的兔子馒头在老板慈爱的眼神中递到眼前，秦珏硬着头皮接过，又下意识的放轻力道，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馒头给压扁了。

　　接下来的秦怀章无师自通的解锁了慈父属性，甘甜可口的糖水，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小巧玲珑的各式糕点逐渐塞了秦珏满怀。

　　最后甚至抱了只还未断奶的狗崽崽过来，见秦珏一脸不解的望着他，秦怀章轻咳了一声才偏头解释。

　　“你大师兄平日里就喜欢养些受伤的小动物，此前我去寻你，不得不让他独自留下，你便带它替为父去跟你大师兄赔个不是吧。”

　　见秦珏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把小奶狗抱进怀里，这才意犹未尽的牵着他出了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