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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番外2:生而无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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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H,是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
他们潜伏在世界的阴暗面,腐朽的根系四处蔓延,以他们所想的方式影响着世界的光明处。
他们会收集一些无依无靠孤儿或者流浪儿囚禁,从小培养,长大后,再告诉他们杀够多少人就放他们自由,这些人便成了他们最得力的死士。
因为没有人能杀到他们给的目标。
黎佳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一员。
但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的是,她天生就是做杀手的料。
不管是潜伏、卧底、模仿,还是枪术、刀术、体术,甚至易容和伪音,她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她仿佛生而知之,甚至美貌都像是天赐的。
她像是没有感情,不懂得什么是害怕,也好像从来不会痛。
即使被打断了肋骨,打到内出血,她也能一声不吭。
这样百年难见的天赋让她得到了组织的“优待”,她不再被以序号称呼,还拥有了一个名字:黎佳,意为黎明前的佳人。
身为生活在暗夜的人,她注定见不到黎明。
她也比任何孩子都更早的得到了她的第一个刺杀任务。
是个富商,他的竞争对手希望他去死。
任务完成得干脆利落,富商死得悄无声息,而她就像暗夜里无影无踪的幽灵,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最终富商被判定为自杀。
很多声名在外老牌杀手都做不到这么完美。
她在那阴暗的世界里一战成名,无数订单雪片般飞来,每一个,她都能完美完成。
再杀三个人,她就能离开TBH了。
她干脆利落地将匕首塞进靴子侧面,准备去完成她的倒数第三个任务。
然后一个男人敲开了她的房门。
她皱了皱眉,这人她认识,是TBH首领的儿子,算是她的少东家。
少东家十分感兴趣地上下打量着她,然后告诉她,她的任务被雇主临时放弃了,她不用去了。
她并没有不高兴,淡定地将自己的装备收拾了起来,因为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而她从不缺订单,这个没了再等下一个就好。
然后她的少东家说,希望能邀请她去喝咖啡。
少东家的邀请不好拒绝,她答应了。
后来,少东家开始越来越频繁地邀请她:看电影,逛街,共进晚餐。
甚至会在参加游轮晚宴的时候送她华丽的礼服,邀请她作为他的女伴,说:她的美是比钻石更珍贵的东西,他希望更多人看见。
这让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喜欢她?
她怀着隐秘的期待,迟迟没去接她的最后一个订单。
后来,他邀请她去了北极。
雪原广阔无垠,满天绚烂的极光下,他说:我爱你。
我想这辈子都跟你在一起,虽然我的身份让我不能娶你,但我希望你相信,不管怎么样,我都只爱你一个。
也许是被男人恳切的语气打动,也许是被绚丽的极光迷了眼,她答应了。
后来,男人在她怀里痛哭,说他被身份限制,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能被父亲控制,这辈子不能站在阳光下,可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她心软了,承诺说她不会离开的。
男人动情地抱住她,说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她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没有感情,不会疼痛,双手沾满鲜血——她从不觉得自己好。
那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个好女孩。
也是她第一次流泪。
于是她继续做着她的杀手任务,也跟她的少东家在一起。
每次她做完任务回来,男人都会表现得很担心,不停地嘘寒问暖,并希望她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但她只是笑着摇头,她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是能巩固他的地位的。
只有他的地位足够高,才能做到力排众议地娶她。
这些肮脏的事情,她也不想他去做,所以她会帮他处理好。
所有的变故,都出现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
他告诉她,她二十岁了,可以结婚了,所以他为她准备了盛大的订婚庆典加生日晚宴。
她很开心。
但华丽的花束后是冷峻的杀机,这场盛大的宴会上,想必是敌人还没清理干净,刺杀她所爱之人的人还是来了。
但她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快,所以那把刀插进了她的腹部。
她以为男人会很着急地为她叫医生,就像她以前无数次地受伤那样——可是没有。
男人冷漠地推开了失去力气的她,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擦了擦手。
并说:终于解决了。
她视线开始模糊,迷茫地想:什么解决了?谁解决了?
为什么推开我?为什么不叫医生?
你……不爱我吗?
随着那男人话音落下,房门被推开,许多人走了进来。
她都认识,是她在他身边这些年,为他筛选出来的可靠手下。
但现在,他们都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随着男人们的谈话声,她渐渐捋明白了事情的逻辑。
原来,这场盛大的订婚宴,本来就不是给她的。
是给另一个,某个跨国集团的大小姐的。
他说:那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他来找她,只是为了留下一个优秀的杀手,得到一件趁手的工具。
一件美貌又忠诚的工具,谁不喜欢呢?
她甚至为他杀了他的父亲。
只因为他说:他想站在阳光下,可他父亲拦住了他。
那是她第一次懂得,何为腐心蚀骨的愤怒,何为刻骨铭心的恨。
男人们大笑着准备离开,可他们低估了一个顶级杀手的职业素养和毅力,也低估了一个亡命徒的疯狂。
她身为他名义上的女伴,没有被搜身。
这给了她反杀的机会:她用她藏在高跟鞋底的刀片,在那人走出房间前,割断了他的喉咙。
没人能想到,被伤到要害且失血过多的她居然还有力气,都震惊了。
这刀片,本来是用来保护你的,她满心凄然地想,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
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上,身前站着个少年。
这是天使吧?她模模糊糊地想:她见过的最好看的明星都没有这少年好看,这一定是天使,这里一定是天堂。
她这种人居然能上天堂,上天待她不薄。
见她醒了,那少年便扶她坐起来,蹲在她面前,开始跟她解释她现在的处境。
然后向她表示,希望她能留下。
她简直被从天而降的大礼砸昏了头脑。
这里是引渡死者的世界,她就先简单理解为天堂,而天堂的主人,居然看中了她,希望她能留在这里,成为这里的引渡人?
这种好事去哪里找!
但是少年的神态实在是太容易看透了,她很快就看出来,他居然还在担心他给出的条件不够。
所以,她还可以……再待价而沽一下。
于是她说:“我可以留下,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玄子音问她是什么条件。
“跟我一起死的那个人,你要把他的灵魂交给我。”她说着,眼里闪烁着恨意。
“没问题。”玄子音答应道:“我懂,你恨他嘛。”
彼时的玄子音也是才学会恨这个感情不久,很是为自己能跟人共情开心。
黎佳倒是没想到玄子音居然这么好说话,反而有点愣住了。
总之她就这样留下了。
……
段安琪是个普通的女孩。
但她生在一个不普通的家庭。
她母亲家因为欠债还不起,将她母亲送给了她那个酗酒,黄赌一样不缺的父亲。
她从小最怕的就是父亲,因为她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会喝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输钱,而他身上一旦发生这些事就会打她和母亲。
每次母亲都会把她锁在房间里或者叫她出去,她自己也害怕,不敢反抗,就只能无助地趴在门边,听着母亲隐忍的哭泣声和惨叫声。
即使是父亲不打她们的时候,她也会被骂赔钱货。
因为她是个女孩,而她父亲想要个儿子。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她高中。
本来父亲不许她上学的,但她母亲几乎是用命换来了让她上学的机会。
她的学费和书费全都要靠自己,因为母亲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而父亲,父亲不抢她的钱就不错了。
她母亲总跟她说:你能上学全是我用命换来的,所以你一定要有出息。
可具体是怎么个出息法,这个没有文化,又被摧残到憔悴的女人又说不出来。
于是她只能在无尽的暴力和模糊的目标中,承担着来自家庭的压力和同学的议论,迷茫地走下去。
但在她高三那年,她的父亲因为酗酒过度,倒在雪地里,一晚上就冻死了。
这种死法,过于荒谬,她和母亲一分钱赔偿金都拿不到。
但她整个人是麻木的,感觉不到悲伤,也感觉不到开心。
事实证明,不轻易开心是对的,因为噩梦并没有结束。
父亲的债主找上门来了。
她母亲拼命打工,恳求那些人不要动自己的女儿,再将自己赚到的钱颤颤巍巍地交上去。
她回家后,母亲就会再次不停地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多么不容易,又替她扛下了多少,并且要求她一定要有出息,一定要回报自己。
母亲是她的保.护.伞,可这把伞有千斤重,她的手臂过于细弱,拿不动。
她上大学后,将母亲接到了她所在的城市,母女俩各自都找了兼职和工作。她以为,她们终于能躲开那些无赖,生活也终于能变好了。
可是她低估了那些人的手眼通天。
门被踹开,锁被打碎,家具被打烂,母亲被打到头破血流——他们说:这是逃跑的警告。
房东也因为嫌她们麻烦,不再允许她们租住。
她们插翅难逃,她们无处可去。
可是,祸不单行,这一次去医院,她母亲查出了胃癌晚期。
她们实在没有再负担一个绝症患者的能力了。
三个月后,母亲无药可医,去世了。
这个苦了一辈子的女人,直到死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
而段安琪,她甚至没有能力好好安葬自己的母亲。
而流氓们的手段越来越过分,他们跑去她的学校纠缠她,散布谣言,说她是外边卖的。还对她做了很多很过分的事,说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用身体偿还。
她失去了唯一的保护,没有朋友,甚至因为那些谣言,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对她释放善意。
再没有比这更深的绝望了。
可是她甚至想不到自己该怎么反抗。
于是她到医生那里说她失眠,七分假三分真地说了自己的情况。
她用了很久才让医生相信了她的谎言,相信她只是一个因为母亲去世,消沉失眠的普通女孩。
医生不知道她还被人纠缠,也不知道她被同学和陌生人嫌弃——这些都被她用几近完美的谎言瞒过去了。
那天,她带着一瓶安眠药和一把新买来的弹.簧.刀,准备去她看中的一个天台自杀。
至少她还可以给自己选个死法。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十一二岁的模样。
小女孩站在一家高档童装店的橱窗边,十分渴望地望着橱窗里漂亮的小裙子。
她几天前曾偷看过那群流氓跟他们老大的汇报,没看清老大的脸,但知道了她被做的这些事都是那个老大指挥的,也知道自己的债其实早还清了。
只是流氓们一口咬死了她就是欠钱了,她便是知道了自己其实并不欠钱了,也百口莫辩。
不剖开肚子,她永远说不清自己到底吃了几碗凉粉。
不过她也因此见过这个女孩——这女孩是那个老大的女儿。
但那个老大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对女儿谈不上好,这女孩除了不会挨打,衣食无忧,过得并不比她小时候强多少。
可是……
就算是不受重视的女儿,死了的话,也会让那个老大生气的吧?
那个人渣不在意女儿,但一定在意面子,身为老大,女儿却被个普通女孩弄死了,这对那人渣来说一定很丢份儿,很打脸。
她没有什么能耐,也只有用这种手段才能报复一二了。
她攥紧了手里的包,朝那女孩走去。
……
黎佳正观看着本次需引渡灵魂的生平,看到这里,突然挑起了些兴趣。
凄惨的人生她见的多了,会拿家人报复的她也见过不少。
并不新奇,但她没想到段安琪这个懦弱的姑娘也会这么干。
唔,真新奇,段安琪要是真做了肯定也会很有效。
可是段安琪径直经过了女孩身边,然后进了那家童装店。
黎佳疑惑了。
片刻后,段安琪提着个手提袋走出来了,并将那袋子塞进了小女孩手里。
袋子里是那条裙子。
黎佳震惊了。
……
“你喜欢这个吧?”段安琪蹲下去,把手提袋伸到小女孩面前,“姐姐送你了。”
“啊?我……我不能要……”女孩慌了,礼貌告诉她不能要,可是她又确实是很想要。
“拿着吧。”段安琪眼睛一酸,把袋子塞进小女孩手里,眼泪掉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哭了?别哭……”小女孩赶紧给她擦眼泪,“你哪里疼吗?我给你呼呼好不好……”
“姐姐没事。”她眼泪还是止不住,“姐姐只是……没出息……”
她没出息,哪怕都已经决定要去死了,仇人的女儿都在眼前了,她都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不敢杀。
可她更没出息的是,她无力找真正的仇人报仇,居然想着朝比自己弱的孩子动手。
她甚至不敢告诉这小女孩,她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渣,因为她怕破坏女孩天生而来的这份善良。
她想:她这辈子也不会成为她最讨厌的那种欺凌弱小的人,也再也不会有出息了,但最起码,她还能做个好人。
这条裙子花光了她最后的积蓄,这小小的插曲也没改变她的计划,她还是在那个无人的天台自杀了。
……
段安琪正全力抵抗着陈水城,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总会被人渣缠上,连死后都是这样!
“砰!”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了她一跳,陈水城也终于放开她了。
这一声针对性太强,陈水城便是个傻的,也不可能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何况他不傻。
然后她就看见陈水城出了门,有点为门外那人担心,毕竟她不知道那人能不能跟陈水城抗衡。
她本觉得门外那人能见义勇为到这个地步就很厉害了,却没想到那人不仅没被陈水城吓退,还走进了保安室来。
是白天新来那人,叫楚林霏。
然后楚林霏对她道:“你是叫段安琪吧?”
她点头。
“上去休息吧,守夜我来。”
她鼻子突然有点酸,忙不迭地跑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护着她。
黎佳躺在客栈屋顶,突然有点不太高兴地切了一声。
她本来要再多看看段安琪的反应再出手的,却没想到楚林霏动手比她更快。
关键是她根本没感觉到楚林霏是什么时候下的楼。
不愧是老大看上的人,当真深不可测也。
思考片刻,她从房顶上翻了下去。
顺便跟赶来的玄子音演了一小段,跟这个她觉得深不可测的人打了个照面。
……
段安琪扑回床上,用力抱着枕头,开始轻轻抽泣。
她好像一直这么没出息,遇上事了只会哭。
她明明知道楚林霏不一定打得过陈水城,护了她这一次,也许会被陈水城针对,却没有勇气叫楚林霏别帮她,没有勇气继续在楼下待着……哪怕是能帮上一点忙呢。
就像她母亲当初不停地告诉她,她替她扛下了多少,叫她要有出息,她也只敢说自己将来一定会回报她,不敢让母亲离开她,不敢承担失去保护的后果。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大写的不敢。
正哭着,窗台上突然发出咔哒几声,她吓得坐了起来。
而后木质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翻进来了一个大美女。
是真的大美女,胸大腰细腿长,容貌娇艳,眼尾略微上扬,带着股媚意,月光下,那双唇也红得好似刚刚摘下的玫瑰。
她看得呆了,而后那大美人走到她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充满神秘感地道:“跟我下楼,给你看点好东西。”
她好像被迷惑了,什么都没想就跟着大美人下了楼。
黎佳觉得,这哭得眼睛红红的小姑娘看起来像个小兔子,尤其是刚才痴痴望着她的时候,那眼睛圆圆的,又红红的,配上小巧精致的五官,真的是非常可爱。
段安琪晕晕乎乎地下了楼,才意识到大美人要给自己看的是什么。
是五花大绑的陈水城。
她看了看四周,楚林霏已经不在了。
陈水城全身都被绑住,嘴也被堵住,只能倒在床上发出愤怒的“呜呜”声。
黎佳走过去,单手就将陈水城提了起来,那感觉像在拎小鸡仔,“还记得一直欺侮你的那个老大吗?”
段安琪点点头。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黎佳声音娇软,带着笑意。
段安琪愣住了。
“他,陈水城,就是那个老大哦。”黎佳笑着,眉眼都弯起来,“你想说什么吗?”
见段安琪不说话,她道:“现在我把他在这放好了,你不想杀了他吗?”
段安琪的手开始颤抖了。
“放心,这里是死者的世界……你们都已经是死人了,你杀了他,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你不想报仇吗?”
黎佳的声音好像海妖塞壬的歌声,引诱着她,她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恨意。
然后她抬起手,闭上眼睛,用力掐住了陈水城的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张开了双眼。
她一松手,陈水城的头就无力地歪到一旁,脸色青紫,明显是已经死了。
她有点害怕了。
大美人却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朝窗外打了个招呼,“老大,帮忙处理一下,谢啦~”
她朝窗外看去,顿时就呆住了。
她本以为这大美人就已经很美了,却没想到还有人能比她更好看。
窗外的少年一身月光,面如美玉,微微点了点头。
要是现在有人告诉她,窗外那少年其实是个妖精,她一点都不会意外。
大美人告诉她自己叫黎佳,而后送她回了房间,跟她说明天见。
黎佳要走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把人拽住了。
“怎么了?”黎佳很有耐心,问道:“还有什么事?”
“陈水城,就是那个老大,他死了……是吗?”
“是啊。”黎佳道:“放心,死透了,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不是,我是想问……他死了,他女儿怎么样了?”段安琪犹豫道:“你们能看见的吧?”
陈水城生前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他死了,他的家人一定会遭殃。
黎佳很是不可思议,“他那么害你,你居然还在惦记他的女儿?”
“我恨他,但他已经死了……还是我亲手杀的,这就够了。”段安琪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可那女孩我见过,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她爸爸做过什么,她是无辜的。”
“爱屋可以及乌,但恨……不该牵连无辜的人啊。”段安琪看着黎佳的神情,声音小了一点,“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们看不见现实世界发生的事。”黎佳顿了一会才道:“你该休息了。”
段安琪不知为何突然特别困,困意上涌得厉害,全身都疲惫得不行,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
“怎么样?”见黎佳下来,玄子音问道。
“还好。”黎佳闷声道。
“你这样要给人家留阴影的吧。”玄子音道:“陈水城明明是你杀的。”
黎佳有些勉强地笑了下。
确实是她杀的,段安琪那点手劲根本掐不死人,是她在后面拧断了陈水城的颈骨。
“老大。”片刻后,黎佳突然道:“能不能帮我把她的记忆消除掉?就今晚的这些。”
“消除掉?”玄子音有点惊讶,“你不是特意安排的这一出吗?”
“她大概真的像她的名字。”黎佳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安琪儿,是个前来受难的天使。”
懦弱,但善良。
“你居然会说这种话,真难得啊。”玄子音笑起来,“消除了,然后呢?”
“然后……明天我会换个方式跟她相见。”黎佳仰头望月,出神道:“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人。”
“你明天去见楚林霏的时候,带我一个吧,”她又俏皮地笑起来,“放心,我会很快走开的。”
“重点不是这个,我是说……”玄子音目光微沉,“她成为引导者,总有一天会再想起来。”
黎佳十分坦然地笑了笑,“无所谓了。”
“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