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不易相守难》苡默

4、第四章 覆水难收

　　记得自己最后失去意识是在酒店的走廊，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睁开眼，首先一片白的视觉冲击，闭上眼缓和强光带来的眼球刺激，深吸口气，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扑鼻而来。

　　再睁开眼，视线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与刚才相较，好了很多。意识有些幻散地环顾四周，最后停留在趴在床缘的人身上，由于对方脸背向我，所以没有看清其面部，但那后脑勺总让我觉得无比的熟悉。想支撑自己坐起，才发觉自己手被对方握住，挣扎着想抽出，虽然幅度并不大，但还是吵醒了他。

　　只见他抬起头转过脸，揉揉眼晴，带着欣喜且熟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文文，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愕然地定格在那里：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会在这！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接受这突来的状况。

　　“文文，没事吧。”方程路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眼中满满地关切让我一下子无助、心痛、茫然，我只是呆滞地摇了摇头。

　　“来，先喝杯温水。”不知什么时候方程路去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然后把床摇了摇上，再拿起水要喂我。

　　我不断地对自己说：镇定！镇定！

　　“我自己来，谢谢！”声音冰冷的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微颤抖着的手却说明了我内心的紧张。

　　方程路身体僵硬了一下，水起了些涟漪，似乎被我的语气给震慑住，表情复杂的看着我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隐忍住。

　　我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平静的接过水慢慢的喝掉，伸手想把空杯子放到左侧的桌上，方程路见状，忙急切地接过去放在桌上。

　　“文文，你身体还很虚弱，我让马阿姨准备了粥，应该一会就会送来，你再多休息会。”说着还帮我把手放进被子，颞颞被角，随后抚起我垂落遮挡住眼晴的留海。

　　我木然地看着他一系列温柔的动作，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是幻觉？他还是他吗？眼晴突地有些氤氲浮起。

　　见我一直不说话，他伸手抚上我的脸，有些粗糙的拇子轻轻地擦拭着我的眼角，语气温和地说：“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看着他炽热的关心，心里一下揪疼的厉害，为什么还表现的如些温柔？为什么还可以表现的若无其事？为什么到现在还要瞒着我？为什么我还沉浸于他的柔情当中？我恨我自己的贪心，也恨他如些的陌生虚伪。我紧紧的拽紧被下的手，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忍俊不禁的扑到他怀里寻找那熟悉的温暖。可是我不能！不能！

　　我咬了咬我那发颤的嘴唇，然后问出了我从醒来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我的孩子……。”其实心里早已有些准备，可是还是抱着奢侈的希望。

　　方程路还放在我脸上的手颤抖了一下僵在那不动了，眼里满满的内疚和隐痛，晦暗难明，他把我拥进他的怀里，沉默不语，只是环着我的手有些紧。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的沉默代表着孩子没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喝那么多酒的，为什么老天没给我忏悔的机会，为什么连我最后的安慰和希望都要拿走！我已没有力气去反抗了，闭上眼绝望的任由他抱着，安静的享受着最后的温存。眼泪顺着眼角快速的滑落，心里一下空荡荡的。

　　“文文，孩子没了以后还会再有，现在你先养好身体要紧。”

　　“是吗？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可人呢？心不在了还可能再回来吗？方程路，我们离婚吧！”还是说出口了，呼吸有点急促，心如针刺地钻心。

　　“文文，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抱着我的手松开，方程路抓着我的肩膀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神里有着黯然怆痛。

　　“你不明白？！方程路！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清楚，我累了，很累很累。”我缩了缩自己的身子，心如坠深渊。

　　“我还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一脸疑团。

　　“你还要装吗？真是无懈可击！如果我没听到你们的对话的话，我今天可能还会被你现在的样子骗到，可惜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听到，你到现在还要装吗！方程路，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实在让我陌生，或许我从来就不曾了解过你，收起你的虚伪，我郑重的告诉你，我成全你们的所谓爱情！现在请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为什么他还表现着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最终还是暴发了，我咬牙切齿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撞击着我那早已破烂不堪的心，也许这样的发泄会让我好受一些，只是说出了这些后，我只觉得身心疲惫不堪。

　　“文文，我……”方程路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慢慢脱落，眼里有着惶恐和深深的愧疚，复杂的神情在对上我那绝然痛恨地眼眸时心虚的别开。

　　我自嘲哼笑，心事浩茫。

　　“请你出去，好吗？我真的累了。”我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诉说他的苦衷，也害怕他讲述他们曾经的爱情和我的替代，那会让我生不如死。

　　“文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方程路隐晦颓丧，声音颤然。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追我？对不起你娶我？对不起你抛弃我？还是对不起委屈她？真是讽刺！我别开脸不再去看他那让我曾经深爱的眼晴，手指甲深深的插进肉里，用痛让自己麻木。

　　“滚！”我咬紧牙关，抓起桌上的杯子朝他扔了过去，我的嘴唇早已被我咬破，有轻微的血腥味道在嘴里漫延开来。

　　他没有闪躲，杯子扔在了他的脸上而后掉落在地，他慢慢地蹲下一片一片的整理，我不忍看下去，侧开头望向窗外。

　　耳边传来一轻声地叹息，关门声随后跟着响起，我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关上的门，它就如同关闭着我和他从此的距离，我控制不住，蒙头盖被，大声地哭泣发泄着。

　　不知道哭了多久，竟然睡着了。当再次醒来时，手被一双柔软修长的手握着，有着疼惜，有着安慰。我睁开早已哭肿的双眼仔细地看清眼前的人，有着千言万语、有着苦涩无助、有着惊喜交加，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覆盖上去，紧紧地与她交握住。

　　“蕊蕊，你回来了。”我傻傻地看着她，她目光烔烔地回视着我。

　　“嗯。”蕊蕊放开我的手紧紧的拥抱着我的身体，一切似尽在不言中。

　　“你这笨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就算了，看把我吓的。”蕊蕊哽咽埋怨道，“你怎么这样，怎么能这样。”说着说着自己也呜咽泣下。

　　“蕊蕊，蕊蕊……。”我泣不成声地反复叫着她的名字，只是紧紧地回抱着她。

　　良久过后，两人眼晴都云雾弥蒙，赧颜相笑。

　　“文文，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你当初跟我说的，不经风雨，怎么见彩虹，不过只是摔了个大跟头，拍拍屁股爬起来就没事了。”

　　听着她的话，让我想起了以前的种种，不由的一下黯然神伤。

　　“文文，一切都会过去，有我呢。”蕊蕊晃荡着她那明闪闪的大眼晴，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

　　“嗯，有你真好，蕊蕊。”十几年的友情在我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在身边支持着我，鼓励着我，让我很窝心，心情突然不再那么难受。

　　“好了，别肉麻了，我可受不了。”

　　“对了，蕊蕊，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方程路知道，蕊蕊也知道，可我什么人也没说，难不成他们都未卜先知？

　　“我下飞机打你电话，是方程路接的，所以我直奔这来了，我刚进来看到他颓废的在外面坐着，本来想上去打他一顿，但怕吵醒你，今天暂且算他逃过一劫？”蕊蕊眼神凛冽，恨恨一说到。

　　我更糊涂了，实在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谈了？”蕊蕊随后又有些试探性略带忐忑不安地看着我。

　　“嗯，都摊开讲了，再下去也没意思，对谁都好。蕊蕊，这事先别跟我爸妈他们讲，等我回去再慢慢跟他们说。”我尽量说的平淡无味。

　　“我们不说那些了，现在当务之及是你先养好身体。”

　　这时开门声响起,我和蕊蕊同时眼刷地全盯过去，只见方程路神情有些不自然，手里端着保温瓶和一袋东西推门进来。

　　“马阿姨刚送了粥过了，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先吃点，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方程路走进来边睨我边把保温瓶放桌上，拿出盛了一碗，端过作势要喂我。

　　“拿走！”我侧过脸绝决地开口。

　　“文文，多少吃一点。”方程路的声音里有着哀求。

　　我心一下如潮水涌过的澎湃，眼晴更加胀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我闭上眼把眼泪逼回去，痛恨自己为何泪腺发达。

　　“方总，我来吧，您先出去，一会我有话跟您说。”站在一旁的蕊蕊怪怪地突然出声。

　　方程路睁大眼晴不可置信的盯着蕊蕊，欲言又语的看着我们，然后把手里的碗交给蕊蕊，叹气地走了出去。

　　“文文，我跟你说过，别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我喂你。”说着舀起一勺放到我嘴前。

　　“我手没受伤，我自己来。”确实，我干嘛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伤害自己。我接过蕊蕊的手中的碗和汤匙自若的吃着，到嘴的味道确很是苦涩。

　　“这就对了，好了，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就回来。”蕊蕊将保温瓶推的更向我及手的位置，然后说道。

　　“嗯，那你快去快回。”

　　“怎么，这么快就恋上我了呀。”蕊蕊皮皮一笑。

　　“去你的，想的美。”揶揄道。

　　脸上的笑容在她关门地那刹那渐渐退隐，怔怔地盯着关上的门……

作者有话说

　　修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