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无中》君笑问

60、你是我的信仰

　　杜若已经一周没有看见高湛卢了，这天刚入夜准备休息门突然推开，一个看着有些许眼熟的年轻医生扶着膝盖喘气道：“杜若学姐，梁主任问您方不方便过去帮个忙，送过来了一位解放军同志要马上手术。”
　　杜若先是一愣，嘴微微张开怔怔地看着来人，突然回过神从桌上跃下牵动起膝盖上的伤疼得她差点没站稳，扶了一把旁边的凳子道：“走。”
　　膝盖上的伤口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杜若几乎比带路的这个医生还走得快，眼中含着一滴泪珠打着转却强忍着不流下来，她跟着老师的第一天就知道，做医生不可以在病人面前流泪。
　　已经能看见那头的临时医疗点，杜若飞快抹了抹眼睛加快了步子，她恨不得马上看见病人又怕真的是他，纠结拉扯着她从人群中走过，忽而又慢下了步子，门口灯光下那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不是高湛卢又是谁呢。
　　“师姐，给。”有医生快步递过白大褂和口罩手套来。
　　杜若脱下外套还没递过去，一旁一双手就主动接了过去，高湛卢衣服上泥点中混着点点血迹，眉头紧皱，里面等待手术的应该是他的人。
　　杜若来不及跟他解释太多，套上白大褂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总能通过一句话一个眼神让她坚定决心，此刻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如此。
　　信她。
　　CT扫描的片子已经出来，杜若洗干净手走到梁竹身边默默观察着结果，病灶很清晰，致伤原因来的路上她也清楚了，废墟坍塌导致救援时被困其中头部受伤昏迷。傍晚送过来一批刚刚转移出来的伤员，手术室人手不够梁竹这才把她叫来。
　　“怎么样？”梁竹似乎还有点担心她膝盖的伤。
　　杜若两只手举在身前坚定一点头，“我没问题。”
　　梁竹不再和她客气，隔空指了一下CT片子道：“患者伤口位于头部右前额紧邻脑部主动脉，手术过程中注意保护主动脉。”
　　“明白，我负责修复前颅底，剩下交给你。”杜若目光敏锐坚定，“可以开始。”
　　两个半小时在手术台上不算什么，最后结束时杜若才觉得自己伤口有些不适不过应该也无妨，她走出手术室摘下帽子口罩长出了一口气，侧头看着梁竹淡淡地笑，这是她得心应手的战场，是她本该坚守的战场。
　　“是不是吓坏了？”梁竹看她来时泛红的眼眶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扯下手套扔进一旁医疗废物回收箱里。
　　杜若点点头勉强弯了弯嘴角，她的确在一瞬间心脏快要骤停，以为那个严重到要师兄叫她前来帮忙的人是他，她甚至在想如果到来面对的是他，她是否拿的稳手术刀。
　　走出病区外面等候的几人都围上来，梁竹解释说患者已经没有危险了这才看他们松了一口气，他还有别的病人要处理，之前被临时调走的助手也已经回来，留下杜若一人就匆匆回到病区去了。
　　“辛苦了。谢谢。”高湛卢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礼道。
　　杜若手习惯性插在白大褂兜里闻言抬头看着高湛卢这个正经的样子不免笑了，他身旁几人也连声道谢，她很久没有这样面对病患亲友，略有些不适应道：“应该的。”
　　郑成明看看两人偷偷笑了笑，招呼着队员赶紧离开，高湛卢回头看了几人一眼也低头牵了牵嘴角，把手里她的外套展开披在她身上，“冷吗？”
　　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时杜若后背还浸出了汗，此时走出来风一吹确实有些凉，她拢了拢外套摇摇头，“没事儿。”
　　“你…还好吗？”
　　短暂沉默后两人几乎是同时问道，似乎是觉得两人有些小孩儿谈恋爱般的生涩杜若低头莞尔一笑轻声道：“我挺好的。你呢，有没有受伤？”
　　高湛卢微微摇摇头，“我没事。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杜若垂眸看着他手与自己的手之间尺寸距离眨了眨眼睛，随即就被他牵过手去，他仿佛能听见她心中的声音。
　　可是，不能寄希望于他能猜出她心中的每一句话。
　　杜若与他十指相扣，“陪我坐一会儿。”
　　两人到不远处路边坐下，杜若微微皱了皱眉，扳着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掌心因常年握槍而生出的老茧，抿了抿嘴轻声道：“他们给我说，受伤的是一位解放军同志，我以为是你。”
　　高湛卢默然低头看着她发顶，也许是没来得及梳理头发，从她额前垂下的碎发在颊边修饰着她的侧颜，风情中更见柔软，他受过很多伤，也曾在生死边缘徘徊，可之前没有人会为他如此担惊受怕。
　　“我挺害怕的。”杜若与他十指相扣侧身靠在他肩上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灯火点点，皆是他们共同守护的万家团圆，“可我爱的又偏偏是这个你，勇敢，果决，信仰坚定。我会忍不住担心，却更加为你骄傲。”
　　高湛卢摸摸她的发顶，侧目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依然微微笑笑，“这是在向我表白？”
　　杜若说完才觉得不好意思埋头在他肩上闷声应了一声，随即羞涩一笑，“我觉得我吃亏了，在一起也是我说的，这次又是我，高队，你怎么回事？”
　　高湛卢也笑自己怎么能让她接连做本应该自己做的事，轻咳了一声扶着她坐直身来，自己则拽了拽迷彩服站在她面前立正。
　　杜若眨了眨眼睛玩笑道：“做什么？宣誓呀？”
　　“杜若同志。”高湛卢能感觉到自己此时心跳加速，他抿了抿嘴角垂眸看着杜若，“我不能像别人的男朋友那样随叫随到，也没有办法在每个你需要我的时候准时出现，但是请你相信，我会尽我所能做守护你的利剑，做你身后的城池，国家和你，都将是我无上重要的信仰。”
　　杜若红红眼眶手托着腮看着他笑，成年人的爱情鲜少再谈及信仰，可偏有他像入伍新兵一样发傻，字字铿锵与她讲明，国家在前，她在后，虽有主次，但皆是他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你像是在念申请书一样。”杜若朝他伸出手，她想他应该是打过许多次腹稿想过许多次说出这些话的时机吧，那岂不是还差一句，“还有呢？”
　　高湛卢握住她的手，像是达成一生的协议，“我将立场坚定地如同热爱祖国一样真诚而炽热地爱你。”
　　杜若偏头笑得眼睛弯弯，点点头眼中婉婉，“我也是。此致，敬礼。”
　　对讲机里传来要他立刻回指挥部的命令，杜若松开手，“赶紧去吧。”
　　高湛卢转身跑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过身，立正坚定敬礼，杜若站起身来隔着夜幕街道的静谧与灯影婆娑与他静静望着，看着他奔赴他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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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真的太喜欢这一章了！亲妈都要说一句嗑到了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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