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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演武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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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礼没有去扶同门师兄,而是拿着那张符篆径直走向后殿。
推开厚重的大门,历史的尘埃扑面而来,灰尘糊了宋清礼一脸,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往后殿里看去。
腐朽、落败,一看这里就荒废了很久,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只是后殿的摆设和他刚刚画符的地方一模一样。
宋清礼抬脚走过去,看到了那张自己画符的台子,他又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这一次是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之下,他恍觉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变成历史的一粒尘埃。
他静默站了半晌,直到听到大殿同门师兄咕噜的说话声才回过神来,大手一挥,后殿变得干净起来,只是他做不到枯木逢春,让本来已经腐败的事物重新焕发生机,只好布置了一个简洁版的清洁阵法,让这里不再受尘埃侵扰。
“宋师弟?”
“师兄,我在这。”宋清礼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应声道。
同门师兄走过来,“怎么来这了?刚才差点那大概是幻境,幻境主人消逝,幻境也跟着消散,你也不要太感伤,你好好钻研符篆,画出很多符来,就已经能告慰那大汉了。”
宋清礼点点头,他自己也能想明白,只是虚影太像他以前的太傅了,虽然一个壮实彪悍,一个消瘦文弱,性格也有很大的不同,一个明里骂人,一个暗中讥讽,但都是一样的洒脱,从容赴死。
他只是想到了太傅,那样精致利己的张太傅因他而死,现下又一位老师在他面前死亡,难免心神震荡。
同门师兄嘿嘿笑道:“这玩意让我跟着学我都学不会,我是没这个天赋了,不过我可以买宋师弟你画出来的符啊,只要不是什么变男变女符就行了。”
宋清礼失笑,他知道师兄是故意的,想让他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这是自然,不要钱我也会送给师兄,话说我还不知道师兄叫什么呢?”
同门师兄脸色有些惆怅,“我是千柳峰耿无川长老的大弟子,叫郑远元,可以喊我郑师兄、郑大哥或者郑道友,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喊我元元。”
“是渊源二字吗?”
“不,志存高远的远,执元德于心而化驰若神的元。”
郑远元一脸郁郁:“后面这个元字太大了,我配不上,我那死鬼老爹也不怕我压不住这个字。”
宋清礼心下了然,元字代表的东西可多了,天机、天命、天神……元还是统领宇宙以及世间万物的最高和最基本法则。
“令尊可能正是因为元字的超越性才给师兄起的名字,许是想要个好兆头。”
郑远元一挥手:“不说我那死鬼老爹了,现在咱们得赶紧往里走了,不捞一笔大的回去,我师父能骂死我。”
“为什么耿长老要骂你?”宋清礼一头雾水。
“哦,他觉得把好东西留给灵霜宫或者其他宗门,就是资敌,那资敌的我肯定会遭受到我师父的铁拳。”郑远元两眼都要冒绿光了,“实在不行,我就把墙皮给扣下来!”
“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宋清礼总不能让郑远元把神符峰的墙皮给扣下来吧?好歹是便宜老师栖息的地方,让郑远元扣墙皮那成什么样了。
“你能做到一边战斗一边画符吗?”郑远元好奇问他。
宋清礼一脸黑线:“不能。”
鬼知道便宜老师是不是故意坑他,那符长得眼花缭乱的,复杂繁琐的要命,有时候他一眼看下来都记不住这符长什么样子。
郑远元手中浮现一张符篆,这是他之前在神符峰大殿的收获,“我对符篆一道没有研究,但也能看出来神符峰的符篆比我们现在用的符要复杂太多,我们现在用的应该是简化过的,相应的威力就小了很多。”
“或许你可以在二者之中找到一个平衡点,简化神符峰过于繁琐的符,还能保留威力。”
他倒不是心血来潮才提出这个建议,主要是宋清礼的条件太得天独厚了,接触到了万年前的符篆一道,还能有机会学习现在修真界是如何画符的,他要是能将二者结合,说不定神意宗要多了个符篆大师了,还是那种站在澜沧大陆顶端的大师。
宋清礼苦笑:“郑师兄你还是真看得起我。”
郑远元笑嘻嘻都说道:“人活着总要有个目标吧,比如我,我就想在出师的时候打我师父一顿。”
宋清礼哑口无言:“你们都什么毛病,华旧暮也要打大师兄。”
“华旧暮这小子我知道,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和他不一样,我主要是我师父太不做人了,很多年前,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师父把我派去给云霄宗那位女长老送东西,然后我就被她吊着打一顿了!”
“一问才知道,是我师父让她揍的,说是如果气不顺可以拿他徒弟泄气,我师父退回人家女长老的东西,让我去送,让我去挨打,还逮着我的脸揍,这样的事足足有五六次,呜呜呜呜呜呜呜。”
人高马大的男人忍不住心里的悲戚,嚎啕大哭出声。
简直就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宋清礼试探着伸出手拍了拍郑远元的肩膀,华旧暮挨揍也是他该的,郑师兄这就有点无妄之灾了,也怪不得郑师兄揍耿长老的欲..望那么强烈。
就是没想到耿长老看着浓眉大眼的,竟然一肚子坏水。
郑远元一收哭戏,“所以得赶紧走,要不然好东西都被抢完了,可就没有咱们的份了。”
宋清礼颔首,是这个道理。
从神符峰出来时,遗迹里的天色已经彻底变得昏暗了,也根本看不到活人的身影。
郑远元惊奇地说道:“咱们这是在里面待了多久啊?”
他闭着眼掐了掐手指,猛地睁大眼睛,“咱们在里面待了半个月了!我说外面怎么这么冷清呢!”
郑远元几个冲刺跑出去老远,还回头招呼宋清礼,“快点,我可太知道那些狼是什么德行了,骨头渣子都不一定给咱们留。”
宋清礼还好,得了一个符篆传承,他呢?什么都没有,还被万年前的古人骂了一顿,要是空着手出去了还得被师父打,他可太不容易了。
他要是把变男变女符带回去给他师父,呵呵,他能马上变成神意宗第一位男变女的弟子。
人家混得最低的都是入魔,要不就是挑翻全大陆,他倒好,变个性?
郑远元狠狠地缩了缩脑袋,眼里闪过凶狠,打定主意就算没有好东西了,也要抢了其他外宗的人。
两人一路疾奔,已经跑出来了残影,灵山宗占地非常广阔,而且由于护宗大阵的缘故,发生了时空错乱,地图根本不管用,谁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
宋清礼给郑远元传音:“来之前我师尊便说灵山宗的护宗大阵应该是生出了阵灵,我们能到哪就看阵灵想让我们去哪了。”
其实灵霜宫和神意宗都打过这个阵灵的主意,只是阵灵和灵山宗、和灵山遗迹绑定得太死了,根本带不出去,于是才作罢。
阵灵因灵山宗而生,使命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灵山宗的道统传承下去。
所以阵灵可能对他们这些外来者的感官挺复杂的,一面觉得他们打扰了灵山宗的宁静,一面又不得不被迫开启整个遗迹,为灵山宗找到继承人。
忽然,空间一变,宋清礼有种自己被吐出来的感觉,然后他和郑远元就来到了人声鼎沸的演武场。
周边非常吵闹,甚至没有人给他俩这两个新人一个眼神,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好几个派别,定睛一看,好家伙,都是各个宗门的弟子,在大声吼着什么,喊得脸红脖子粗。
宋清礼仔细一听,这些人分为两派,一派喊着“打死华旧暮”,另一派声音就小了些,在喊“快!华旧暮干死他”。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什么有华旧暮在的地方,都会变得奇奇怪怪?
宋清礼还看到了戚殿生,他和郑远元一路路过其他宗门虎视眈眈的眼神,走到戚殿生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戚殿生给他和郑远元解释道:“看见那块碑了吗?叫演武碑,共录取三十三人,每前进一名就会有奖励,不过奖励只能算一次,被挑战者必须上台应战,不能挑战比自己低的人,只能挑战自己十名之内的人,如果挑战失败的话一天之内不能再挑战其他人,名次掉落者一天之内也不能挑战其他人。”
宋清礼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确实有块漆黑的石碑,上面写满了三十三个名字,从上到下第一个名字就是戚殿生。
他们这次进来几百人,像神意宗这些大宗门一家进来二十多人,灵霜宫进来五六十人,加上零散的名额,二三百人也是有的。
不过能进入灵山宗的人得减去一大半,剩下一百多人取三十三人,竞争压力也不小,更何况修士最讲究一个争字了。
宋清礼看到那么多同时代同境界的同龄人,眼睛都亮了,热血沸腾,与时代争,与人争,与己争,这才是修行的无限乐趣。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
“华旧暮怎么回事?”
“……他一个人挑起了除神意宗之外所有宗门的怒火。”
“……哦。”
一点都不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