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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皇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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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的马车里,江怜几欲开口,她心中有诸多不解,尚衡为何要拿无病的太子来引她来到这里?
可对上男人紧闭的双目,也只好将心中的疑问按下。
他是燕王殿下,是当今皇上的第十七位皇子,他做什么,不是她这种低下的民家女可以指点的……
“你与平王,可是见过?”
她不开口,尚衡反而先问了。
“回殿下,从未。”
尚衡一直闭着的眼睛总算睁开,他的眸子幽深,没人知道里面藏着多少喜怒。
“很疑惑吧?”
江怜看向他,有些胆怯,却又无畏,“殿下,太子他无疾。”
“是,太子无疾。”尚衡突然靠近她,眉尾轻挑,“你现在是我燕王府的人,凡事都得听我的。”
“殿下要我做什么?”江怜直言,她早知没那么简单的。
“哈哈哈……”尚衡突然抬手捏住她的下颔,只余几厘的距离让江怜不得不偏过头,才堪堪躲过他极具穿透力的目光。
“太子喜你,你看不出来吗?”
“殿下,太子他只是……”
“只是什么?”尚衡逼问。
江怜双手绞在一起,这时候的她竟毫无还口之力,太子为何,她不知,就因为一个梦?不觉得荒唐吗?
“只是一个梦,太子觉着新鲜罢了。”江怜大着胆子,她不觉得燕王与太子有多兄弟情深。
“真是如此?”尚衡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反问自己。
“江怜,去太子身边,以燕王府的名义,本王……”
尚衡说到一半,对上江怜眼眸,她一脸柔情看着他,似是深情万丈,又似乎只是在鼓励他,说下去。
“本王知你是聪明人,你可以让太子殿下为你臣服,你有本事成为太子妃,便是只为万丈荣光,这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不想到达那个位置……本王尊重你的意愿,你愿吗?”
“殿下,”江怜转为认真脸,眉眼却自然地带着浅浅笑意,“容流是个乖巧的孩子,您别看他马上二十了,跟落雅没两样,还是嘻嘻哈哈不晓事,他只是觉得阿怜姐姐可以照顾他,可以让他快乐一点,甚至都不懂什么是钦慕,他觉着这个姐姐好,便也算喜爱了。”
尚衡紧紧盯着她,他不明白江怜为什么突然提起徐容流。
“还有我师兄,祁承平,殿下以为他为什么还俗呢?”江怜问他的时候,头往一旁偏着,她现在不敢与尚衡对视。
“本王不知。”尚衡怎么会不知,祁承平还俗,为的不就是眼前这人吗?
“师兄只是倦了山林生活,”江怜知道尚衡在想什么,她一脸轻松道:“很小的时候,师兄便告诉我,庙外的生活很有趣,有一天他会出去,会来到人多的地方,他不是为我,他……”
“你跟本王说这些是何意?!”尚衡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江怜的话让他莫名地烦躁。
江怜淡然一笑,保持着端庄雅然的样子,“殿下,我虽是你的臣民,可如果我不从呢?我不愿入宫侍奉太子,不愿不明不白做你燕王的棋子!”
尚衡愕然,他没想到,没想过江怜敢说出这样的话,他瞪大双眼,就在江怜以为他要发怒之时,他扼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居然带点乞求:“答应本王,本王保你大伯仕途无碍,本王帮你,帮你解除王家的麻烦,帮你惩处贺氏恶女……你只需要进宫,陪着太子。”
江怜承认她动心了,不是因为尚衡的条件,是因为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他向她示软了。
“殿下,若臣女有心仪之人,您是要我辜负自己的心意吗?”
说完这句话,江怜感受到手腕一松,尚衡紧握她的手慢慢滑落,他不是傻子。
“江怜听令!”尚衡凌厉的眼神里,无半分情意。
江怜隔着轻薄的纱裙跪下,马车的棱板磕得她的膝盖隐隐作痛,可她好像却又没感觉。
“殿下请吩咐……”
“当今太子尚誉心悦你已久,你作为燕王府的人,本王有权决定你的一切,明日,本王将向兄长请求,将你送到东宫,他会善待你,这是你的福分,是所有人做梦都不敢奢想的,还不谢恩!?”
“好,江怜谢燕王殿下恩典。”马车停下,江怜没有一丝皱眉,她含笑点头,燕王亲赐的良缘,与位高权重的太子的良缘,是她的福分。
江怜踏进院子的时候有点失落,怪麻烦的,早上扫好的樱花又被风吹散了。
她将院门合上,不再去看下面立着的那人。
“落雅,来帮我看看,这只喜鹊怎么勾线。”
落雅正在门口等王爷,她想知道阿怜今日可顺利,听见夫人叫她,忙小跑着去了。
“夫人,这种事就让我来就行了,你怎么亲自动手了?”
“唉,我也老了,别的事也做不了,就这个你还不愿意我做,那我老太婆不就成了一个废人?”邬氏笑容和蔼,拉过落雅坐下。
落雅收回一直放在门口的目光,细心地勾起线来,“夫人哪里老,只是比我们这些丫头大一些而已,依然还是一样的年轻貌美。”
“就你嘴甜。”邬氏笑嗔,叹息了一声道:“落雅,你说衡儿也不小了,我几次提要给他相个姑娘,他偏不,唉,以后我老了动不了了,连孙儿都抱不动咯!”
“夫人,王爷他年轻气盛,自有打算罢,说不定心里藏着哪家姑娘,就等哪一天给您个惊喜呢!”落雅说到这里,不由地想起江怜。
也不知道阿怜怎么样了。
“落雅,我听老四说,衡儿这次带来的小丫头不止你一个?”邬氏突然想起,随口一问,尚衡不会交朋友,这次一同来的,除了落雅居然还有别人。
落雅刚想说,就听外面丫头叫道:“王爷,您回来了。”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尚衡身旁,不知在期待什么。
“衡儿,你来了,过来,我和落雅正说起你呢!”邬氏叫过尚衡,落雅忙起身行了个礼。
“坐吧,不要过于拘束。”尚衡淡淡道。
“王爷,阿怜……”落雅提起江怜时,尚衡肉眼可见地变了个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落雅,阿怜是谁?”邬氏问。
“回夫人,是同我们一起来的姐姐,是……是王爷的朋友。”落雅不知这个定位是否妥当,但是她不想说丫头,阿怜与王爷之间,绝不是主子与下人那么简单。
尚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既然是朋友,什么时候请来王府作客?”邬氏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尚衡,却发现他好像不太对劲。
“是不是跟人家小姑娘闹脾气呢?别跟人家计较,听这名字,阿怜……应该是一个温婉的姑娘吧。”邬氏自行找补着,也不管这边的尚衡和落雅是什么表情。
“母亲,衡儿想成家了。”
尚衡话音刚落,邬氏先是一愣,继而喜笑颜开道:“怎的提到阿怜小姑娘你便想到该成家了,是不是……”
“不是,”尚衡冷漠拒道:“母亲平日里与京中各家也有往来,可有相中的丫头?”
邬氏“哦”了一声,终还是淡笑道:“衡儿长大了,既然考虑终身大事,母亲想想……许丞相家的二千金倒是不错,但她性子有些阴郁,不爱说话,我还是留意留意别的……”
“不错,阴郁些没什么,母亲觉着好便行。”尚衡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直看得旁边的落雅心里七上八下的,王爷今日好像一提到阿怜就变脸,她都不敢问了。
“你真喜欢?”邬氏慈爱道。
尚衡滞了一瞬,吐出两个字,“喜欢。”
邬氏这次是真的笑得开怀,她盼望着这一天很久了。
“衡儿啊,其实几月前许家便传出过消息,丞相有意替二小姐寻觅良婿,咱们衡儿那么好的条件,母亲这就让人去探探口风,若是两家欢喜,对你朝上的地位也是大有好处的。”邬氏自认为这是很为尚衡着想的,她还是知道一些消息的,尚衡这小子也是要讨他父皇欢心,若有许丞相做辅,应该会轻松不少。
“夫人,这许二小姐,定然很美吧?”落雅下意识问。
“自然是美的,京中想攀附许家的,可不只是冲着许丞相的朝中地位去的,他家二千金,也是担得起众星捧月的。”邬氏说是许丞相之女性格阴郁,可落雅看她似乎很满意这个姑娘。
“真好,王爷有福了。”落雅多嘴道。
尚衡侧目,只一眼便又回过头去,落雅说得没错,他是有福的。
“衡儿,你明日可还要进宫?”邬氏问。
想起今日与江怜在马车上说过的,明日要进宫见太子,尚衡神色寡淡,对着邬氏也挤不出笑容了。
“要的,太子要我进宫,明日还有安排。”
“那便去吧。”邬氏道,本来想一家人团一天过个中秋的。
“母亲,明日宫里有晚宴,您去吗?”尚衡记得,明日是中秋节。
邬氏摇头,以往皇帝会提前一个月就叫人来说这个事,可现在都到了中秋前日了,她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燕王府真的让人遗忘了罢。
刚还一头热的邬氏突然安静下来,各怀心事的三个人便坐着不说话了。
不知隔了有多久,落雅故作轻松道:“王爷,我几日不见阿怜了,有些想她,今夜可否去看看她?”
落雅提到江怜,尚衡不知为何,想到的是她说好,是她跪在马车上认命般浅笑的神情。
“你去吧,明日再回来就可。”